首先是哈佛大学的录取流程到底是否公平?在这个时代,应该怎样诠释录取的公平?其次是,平权行动是否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进步意义,沦为保护特定种族而歧视另一类种族的不公平待遇?可以说,这场诉讼揭示出的问题,比希望解决的问题更多。
先看哈佛大学录取流程中的公平问题。
哈佛大学新校长劳伦斯•巴科(Lawrence S. Bacow)认为哈佛的“全面评估”流程标榜了哈佛录取学生的多元性。他认为,将来自不同生活背景、不同族裔、不同地区的人熔于一炉,会给班级乃至学校带来巨大的收获,因为学生们不仅能从学校汲取知识,也能从不同成长背景的同学身上相互汲取养分。
但如果把平权行动等同于多元化,显然是一种概念的偷换,因为多元化与平权行动所倡导的保护弱势群体和少数族裔遵循的是完全不同的逻辑。而且,遵循多元化的逻辑在实操阶段也很可能被固化为某种配额制度,因为哈佛可能为了确保种族的多元化而变相规定各种族裔在每一年录取新生中的比例。
如果看一下历史数据就不难发现,虽然过去10年全美亚裔高中生的数量不断增加,但是哈佛录取的亚裔美国人的比例一直保持在20%左右。相比之下,因为20世纪90年代加州通过了不必遵循平权行动的法案,加州一些大学的亚裔录取比例大幅提高。
这种现象并不是哈佛大学独有。最近美国就有一个案例,申请人是黑白混血,之前申请了一所常春藤名校,没有被录取,父母决定修改一下申请人的姓名,让名字变得更像是黑人的名字,族裔一栏也申报为黑人,之后申请人提交了同样的申请材料,却被好几家常春藤大学录取。
这一案例中的家长就认为,自己的确花了很多心思在孩子的教育上,对孩子最终能被名校录取感到欣慰,但是他们质疑录取流程中过度看重族裔是不是正在创造新的不公平。
如果从一个动态的角度去看名校的录取过程,这种可能存在的录取配额潜规则会给辅导班和咨询顾问很多赚钱的机会。如果有——哪怕是不成文的规矩,去确保不同族裔在录取新生中都有一定的占比,就可能出现和中国一样的“高考移民”。这恐怕是美国式精英教育面临的最大问题。(www.daowen.com)
那平权行动是不是已经失去它的历史意义了呢?也有持完全不同看法的人。一些亚裔活动家就担心布鲁姆只是借用亚裔在名校的录取过程中可能遭受歧视这个案子做文章,目的是在美国全社会取消平权行动,而这么做对于亚裔来说是受损的。
一位比较活跃的亚裔人士就表示,如果你告诉亚裔美国人平权行动会给亚裔带来更多的工作机会,会鼓励政府雇用更多亚裔法官或者大学雇用更多亚裔教授,大多数亚裔都会选择支持平权行动。相反,哈佛的案例并不具备证明平权行动导致亚裔整体遭到歧视的代表性。毕竟,哈佛有着95%的录取失败率,申请哈佛的竞争非常激烈,即使一些亚裔觉得自己成绩优秀,在课外活动方面是佼佼者,那种笃定要进哈佛的劲头,背后也可能有一种应得权利(entitlement)的意识作祟,这种盲目自大,并非好事。
这种观点把对哈佛诉讼提出问题的讨论延伸得更为广阔。问题变成了:亚裔到底是不是平权行动的受益者?
名校学生只是人群的一角,亚裔学生努力、用功、数学好、英语差、不融合,是中产阶级的标准生、应试机器,这些评语到底有多少代表性?还是这其实是思维定式和刻板印象?甚至亚裔申请者在申请过程中“个性评分”项被打低分,有多少可能是这种思维定式的结果,也值得深究。
如果看一下统计数据,在旧金山就读社区大学(大专)的亚裔学生比在所有藤校上学的亚裔还要多。象牙塔尖顶的博弈,会影响到底层的太多人。因为已经有研究发现,如果在美国全社会废止平权行动,最终受益的会是白人。
相比黑人和西班牙裔,亚裔——尤其是最近30年来自中国大陆的美国新移民——大多数都是优等生。技术移民也确保了下一代至少在教育的投入和教育的传统上,都或多或少保留了亚裔“虎爸虎妈”的“优良传统”。
不过,这样一来,关于亚裔的思维定式还会进一步被扭曲。在不实施平权行动的加州,随着亚裔学生录取比例的逐年上升,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已经被戏称为在“亚洲移民中迷失的白人大学”,而UCI(加州大学尔湾分校)被称为“中国移民大学”(University of Chinese Immigrants),都是新鲜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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