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武校概况

1. 师傅是武校的核心

清朝末期到1950年左右是武校的办学时间。校长兼老师外号“金主”,19世纪40年代生人,是王文贞的父亲。幼年师从山东济南府(8) 拳脚师傅,精通岳飞“岳家拳”。年迈后在村里招收徒弟办学。家中有2个儿子、2个儿媳、3个孙子等十几口人,还有十几亩地、一匹马,生活自给自足。办学宗旨为强身健体,习武防身。金主师傅在自家院中办学,位于中街西一点,约50平方米,有刀枪棍棒等兵器。

王同宝(贫农)、王同顺(贫农)、王二恒(贫农)、王庚申(贫农)、王二群(贫农)、焦小于(贫农)、焦连保(贫农)和吴老举(中农)均为出师的徒弟。老人说:“他们都跟着师傅至少学了3年以上,出师后在老师傅的院子里边学边教。其中王同宝是金主师傅的大儿子,王同顺是二儿子。师傅死后,他们继续运转着武校。”老人说。

2. 教学方式免费

学校采用免费教学的方式,愿意学习的孩子都可以报名。学校规定12岁及以上的娃娃均可入学,3年学成,最长不超过10年。因为白天孩子们要上学或者干活,所以吃过晚饭后7点开始训练。训练科目主要为岳家拳。徒弟如果不能坚持则会体罚,比如罚站或者罚跪,但是不会轻易让他退学;徒弟实在有事可以请假,但不能撒谎,不然不准假。有时学拳先练抗击打能力,如果不能坚持就吓唬徒弟交出2斤油——2斤油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徒弟们只能乖乖练习。晚上照明用的棉油灯让徒弟平摊油钱。

3. 训练科目固定

图6-3　武校常用练习兵器

训练科目包括4种基本功和3种对垒方式。基本功包括踢腿,必须踢到眉心;打斜跤,要保证身体平衡,不能自己摔倒;打二踢,腿腿必须踢过头顶;蹲裆式,即扎马步,腿不酸不能起身。这些是每天必有的热身。热身完毕就开始对垒。主要有打拳,双人对打,一人着上手(9) ,一人着下手(10) ;耍刀,依然是两人对打,每人一刀;对枪,双人对持红缨枪,但安全起见去掉枪头。拳、刀、枪(见图6-3)三天内每天练习一样,不重复,下一个三天再重复练拳、刀、枪。刀、枪都是徒弟出钱买的,平时放在师傅家院子里。

表6-6　武校科目表(www.daowen.com)

4. 师傅死后武校没落

师傅死后,由金主师傅的大儿子王同宝、二儿子王同顺掌舵,以王同顺为主。他们依然在自己家办学,照常招收学生,依然沿用金主师傅的办学模式,威望跟以前一样。乡亲常主动帮忙,如果师傅亲自邀请帮忙,乡亲们尤其是徒弟家的当家人更是义不容辞。从办学之初到学校没落,共办学3期,收徒50人左右。到第3期时,已经没有刀枪练习,武器——各徒弟自己出资购买——都被往届徒弟拿回各家,只剩拳法。当时师傅已经年迈体衰,腿脚已经不如以前:踢腿,不能到眉心,常常只到腰部;打斜跤,身体重心常常不稳;打二踢,腿腿都踢不过头顶;蹲裆式,即扎马步,因年纪大了,只能扎一会。20世纪50年代入社后,供销社主任王某害怕练拳容易当匪、欺行霸市,主张停办,受访者当时是最后一批徒弟,大概十二三岁。1960年代初,村长焦某想重办武校,但老师傅们大都荒废武艺多年,而且都已经年迈,且赶上自然灾害和人民公社时期,人都吃不饱无心练拳,岳家拳逐渐失传。其他村子的武校在同时期也主要因为温饱问题而逐渐没落直至消失。

(二) 武校核心——师傅的人情往来

1. 徒弟家的当家人感谢师傅

“因为是免费教学,许多农户都觉得过意不去。所以逢年过节都会送礼物。”老人说。过春节当家人会领孩子带着点心等礼物看望师傅,孩子给师傅磕头拜年;二月二每个有上学小孩的当家人都会做好面坨,由小孩带到学校送给老师五六个;五月端午派孩子给师傅送粽子;八月十五差孩子给师傅送月饼。除此之外, “每次家里有农活,徒弟的当家人们都会主动去干”,从锄地、浇水到收割,地里农活几乎每一个流程都有当家人帮忙。帮忙的时候每次都去五六个人。师傅家里打井、盖房子等,邻里和徒弟家当家人都会主动参加,他们义务劳动,做完不收费,也不在师傅家吃饭。

2. 村中其他人十分尊重师傅

金主师傅在村里面极有威望,不仅仅是徒弟家的当家人,村里的大多数其他农户对师傅也十分崇敬和仰慕。如果遇到金主师傅家里有红白喜事都会主动去帮忙。随礼。因为金主师傅岁数大了,村里的红白喜事他都不方便前去帮忙,但会去随礼。师傅跟村长、保长的关系也特别好,红白喜事上都会相互通知,做客和随礼一般会到场。村里需要保卫的时候,村长、保长都很倚赖金主师傅的武校,因此对金主师傅特别尊重。

(三) 武校间关系

武校间都是和平共处的。每年五月十七是正定县城的城隍爷庙,五月端午也会有庙会。各村的人都会去县里赶集,包括各村的武校。当时县南有500个村,有武校几十个。办学方式都一样,均为免费教学,以强身健体、习武防身为宗旨。其中以牛家庄武校和吴兴武校最出名。“各校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不会主动去切磋。”老人说。庙会这一天,本村武校除了刚入学的孩子,凡是练过3年以上有工夫的都要去,大概有十几个人。9点以后出发,通常是由金主师傅带领,他老了以后由他的两个儿子带队。队列前面一人负责敲锣,一人打鼓,一人打旗——旗为红色,上写“牛家庄武校”。锣、鼓、旗子都是武校徒弟平摊。大概一个小时到县城,先去庙里上香,然后在庙会各处逛街,最后找一个空地练武耍把式。表演不为挣钱,目的是展示牛家庄的力量和武校的水平。大家口渴了就到县里的井里打水喝,或者有热心的当地人会偶尔送水;饿了就在庙会摊上买点吃的,如卷子、炒饼、饸饹等。“同席吃饭,各自回钱”,队长去买吃的,所有队员一起吃,但最后伙食费平摊。各个武校都在空地表演,但是不会扎堆,也不会主动到其他武校的摊上挑衅。大概未时四刻(下午2点)武校便集合队伍回来。晚上照常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