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借钱粮

买地、盖房、娶妻、丧葬的时候需要用钱,多借500元左右。除了借现金,还有典当的情况。借钱对象是自己关系好的邻居、熟人、乡亲或者放高利贷者。邻居、熟人不需要抵押,但关系稍远的乡亲和放高利贷者都需要中人作保。中人必须由跟借钱双方关系都不错的人来担任,因为其他人没有信任基础。借款期限最少为半年,还有1年、3年和5年的。邻居、熟人、乡亲不要利息,但是高利贷相反,不仅要,利息还会很高。如果跟关系远的乡亲或放高利贷者借钱需要写借帖,关系好的邻居、熟人就不用。借贴(见图4-5)由中人或者执笔人写,无须村长、保长公证。

借　帖

现因财务紧张,借某某××元,限期×年还。

立字为证

中人:××

执笔人:××

借款人:××

出借人:××

×年×月×日

图4-5　借帖

关于借款,老人讲述了一个故事:本村王氏通过舅舅向隔壁村刘某借款1000元,请舅舅当中人,约定一年后连本带息还1200元。时间到后,王氏全款给了舅舅,但是舅舅并没有还款,而是自己花了。刘某收不到欠款,将王氏告到县衙,出示了借帖。县衙抓王氏打了20大板,王氏说已经把钱给了舅舅,舅舅否认,说钱已经给了刘某,只不过忘了把借帖收回。县衙又打了舅舅20大板。后判王氏还款1200元。连带诉讼费,王氏要出1400元。以后王氏家室败落,与舅舅不再往来。

柴米油盐可以向邻居借,因为不值多少钱,还不还均可。如果借钱到期无法偿还,可以用粮食如小麦、家畜比如猪等折价冲抵。其中一斤小麦相当于2斤玉米或2斤谷子。老人还讲了另外一个小故事:灾年,本村人士王氏没有粮食吃,跟邻居任氏借高粱一升,承诺一年后还,任氏不同意。王氏提价说还一升小麦,任还不答应。当王提价还一升二斗小麦时,任氏才答应。(www.daowen.com)

图4-6　攒忙求助顺序

(二) 攒忙(2)

平时的农业生产、盖房子、打井、盘炕、盘炉子、盘灶台等需要攒忙。村民寻求帮助有顺序:亲戚(血缘)第一,邻居(地缘)第二,保长、绅士(政治权力)第三,老板(经济权力)第四。请亲戚、关系好的邻居和熟人与乡亲帮忙,都不用带礼物。

一般农户都会准备早饭、午饭和晚饭三顿来招待帮忙的人。老人说:“人家好心来帮忙也不收钱,再不给吃顿饭就太不地道了。”而且农户要拿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来招待大家——午饭有酒,菜做鸡蛋,饭也是白面做的。因为来帮忙的人往往较多,传统时期农户的房子都比较小,无法容纳这么多人,所以一般把饭桌支在院子里;吃饭的席位不分先后,不分尊卑,不敬酒也不陪酒,“大家吃饱喝足继续干活就得了”。攒忙可以通过换工的方式来还,如果家里壮劳力较少,也可以通过随份子的方式还礼。帮忙后不会记在账本上,但是通常会记在心里。如果帮别人的忙多于别人帮自己的忙,农户不会认为是吃亏,因为对方都会补上。攒忙是相互的,如果帮忙双方的付出不对等且差异巨大,即使是再亲密的关系或再浓的血亲,关系也会慢慢疏远。

(三) 办酒

“办酒包括喜酒和丧酒,除了赴宴也要帮忙。”村中老人说。吃喜酒熟人会主动赴宴,而邻居、乡亲需要邀请。白事邻居不请自来,亲戚需要派人报丧。对于保长、绅士、甲长、老板等家里办酒,如果不是熟人不会去主动赴宴——所谓“不请不到”;如果“不请自来”就有阿谀奉承之嫌。如果不去没有影响,因为平时就没什么往来;但要是熟人关系,不去就会把关系闹僵。赴宴有酒,帮忙就必须管饭;赴宴要带礼物,而帮忙时不用。帮忙不记账,但是随礼要记。

(四) 串门

熟人不可以随意进门,进门前要敲门和自报家门。尤其吃饭时不会串门,除非有急事。如果恰好碰到吃饭,主人会挽留,欢迎与否要看心情和关系的远近。如果留下吃饭,一般也不会留宿。串门的频次从熟人、邻居、到乡亲依次减少,“

图4-7　各类人串门频次

熟人常来往,所以走动得最勤。乡亲多是点头之交,所以串门最少。邻居间串门一般带食物,熟人、乡亲间多带酒。”老人说。

(五) 生产合作

这里的生产合作多指换工或者搿犋,包括器物类工具的借用、牲口类工具的借用以及人力的借用。邀请顺序从熟人、邻居到乡亲依次减少。“借人力来帮忙的都会管饭,不用带礼物,一般只来一个壮劳力,但是来的要有农业技术。”村中老人说。除非是非常缺人,才会多请几个。熟人之间关系好而且家里劳力充足的可以多请几个;家里劳力少,而且关系一般的邻居和乡亲一般只能请一个。请的人越多,欠的人情越多,以后还的也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