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日常生活

一是农户的家庭消费包括吃穿用和看病。“日常生活要50块一年,看病要5元左右。”老人说。农户在吃穿用度上都非常节俭,所以常常量入为出,很少入不敷出。

二是生产不出来的要去购买。家庭生产不能完全满足日常生活需要,除了部分粮食、蔬菜和衣服可以自给自足,很多自己无法生产的东西就会到市场购买。大多用现金结账,用粮食的可以折价结算。购买时如果自家钱不够可以跟亲戚、朋友借钱,先是亲戚,后是朋友。“借期是一年,不算利息,多为口头约定,小额数目不用签约,数额巨大就会立字据。”老人说。如果到期还不上,可以延期再还。如果根本无力支付,就会导致信任危机。为了避免借钱的麻烦,买东西也可以赊账,每年结算一次。

(二) 生产消费

一是生产消费价格昂贵。农户家庭每年的生产消费如下(见表3-13):农具1000块,小麦种子15—16斤每亩,玉米种子10斤每亩,谷子种子6斤每亩,山药种子4斤每亩,豆类种子6斤每亩,棉花种子5斤每亩,花生种子20斤每亩,高粱种子5斤每亩。农具一般要到集市上购买,种子多是使用自己家的剩余,如果没有剩余也可以到集市上买。如果还不够就需要跟亲戚、朋友借。一般来说种子都不会借很多,所以一般还得上,不需要订立合约。如果到期实在还不上还可以缓一年。

表3-13　生产消费

二是价高的作物多被售卖。因为小麦难得又低产,经过拔麦子、捆绑(33) 、拉到打谷场、去秸秆(34) 、晒麦穗(35) 、轧场(36) 、去花秸(37) 、扬场(38) 、晒麦子(39) ,最后才能拉回家入瓮。所以一般的农户根本不舍得消费小麦。通常的做法多是拿到粮食市场贩卖,价格跟随市场价格。如果实在是非常富余才考虑为自己消费,而一般小麦都剩不多,仅有的这部分自己加工一下,磨成白面都留着招待客人或者过年包饺子吃。

(三) 家户养老

牛家庄农户的养老年龄在60岁以上,养老方式以老人自己提倡为主,儿子协商为辅。如果只有一个儿子,那就由儿子独自负担;如果同时有几个儿子,那就要儿子们共同负担;女儿无论有几个都没有这种义务。

一是养老项目多样。养老项目(见表3-14)一般分为养老田、养老房、养老粮、做饭送饭、洗衣服、定时看望、伺候病床和过寿等等。具体来说,分家时地多可以留养老地,至少留3—4亩,让父母用;养老房至少有一间,一般老人住在固定的房子里,就是最小儿子的正房东头;养老钱也会留,埋到土里;养老粮放入瓮中存入库房,瓮下支砖防潮,瓮上盖盖儿防虫。兄弟几个每隔七天、一个月或者几个月轮流做饭、送饭。住得稍远的可以出粮食或者钱请其他兄弟代为照顾。每个老人一年需要360斤粮食,约28.8块,由兄弟几人平摊。轮到的儿子,每到8月份庄稼成熟了就要把小麦、玉米、谷子等给老人处理好并送过去,还要帮老人舂好米。如果家里有地,公粮诸子平摊,家里实在穷的也要想办法凑齐。“实在太穷的,已经上街要饭的,就不为难他了。”老人说。但有能力不抚养的,父母可以告官。

表3-14　养老项目

二是子女养老有别。以上养老的东西都要兄弟平摊,女儿例外。老两口有一方去世时,养老的东西留给老伴儿;老两口双双去世就把所有东西都留给几个儿子平分。儿子如果负担不起养老,老人偷偷会给点补贴,但明面儿上儿子必须给够自己的份来孝敬老人。养老钱和养老粮要诸子均摊,如果有能力却不尽义务,可以报官。外嫁女儿可以在节假日或者父母亲生病时带点心或者鸡蛋看望,但是不负担医药费和生活费,因为这部分费用必须由儿子们分摊。老人生活无法自理时,儿女要轮流照顾,不分男女。老人过寿费用要诸子平摊,其中由儿子中有才能的人掌事。

(四) 子女婚娶(www.daowen.com)

一是娶妻压力大,嫁人压力小。在子女婚娶这一项(见表3-15),娶媳妇一次花200—300块,宰一头自家养大的猪需20块,买菜10块,为新媳妇买衣服20块。所以娶媳妇对于农民来说压力较大;而嫁闺女几乎不花钱,只需要出点嫁妆,如被子等,压力相对较小。每个子女都必须被公平对待,如果不公平,很容易引起家庭的不和谐和争吵,甚至打架。

表3-15　婚育花费(单位:元)

二是娶妻、嫁女随礼的方式不同。村落其他农户家有子女结婚,关系好的都会去,不论是亲戚、朋友还是村长、保长;如果关系不好,亲戚也不会去。参加婚礼时各家农户一般是家长出席,全权代表,如果关系特别好,还会带着妻子来帮个忙。另外,只要是参加婚礼,必须要带礼物(见表3-16)。给娶媳妇家送礼,叫“上礼”或“随礼”,大概需要花费5块。给嫁闺女家随礼,叫“添箱”(40) ,送的是价值2—3块的布或被面。

表3-16　婚礼礼物

(五) 老人丧葬

一是儿子主理丧葬。丧葬费用(见表3-17)主要包括孝服制作、请吃饭和棺材。其中棺材的质地不同价格也就不同,而“人死为大”,对棺木的选择有很深的讲究:白木为上等木,杨木次之,柳木和杂木最次。这部分费用可以由富有的儿子单独承担,或者所有儿子平摊,如果拿钱困难必须卖田、卖房来凑,很少出现拒绝出丧葬费的情况。因为这是大不敬的表现,不仅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以后在村中都会一直被“戳脊梁骨”,无法立足。而女儿不出钱,只给送白布,其中未出嫁的女儿不上礼也不出钱。

二是不惜一切代价办丧葬。没有钱办丧事一般会选择借钱,有钱的、关系要好的亲戚和朋友都是借钱的对象,一般借几百,不用立字据,也没有利息;如果依然借不到就只能卖田、卖房子,但不至于借高利贷。孤寡老人和乞丐会用席子卷尸埋掉,费用将由村公所统一承担。办葬礼时,亲戚或者关系好的村民都会去帮忙,不需要报酬,但是年纪太大的如果要来帮忙需要用车接送。朋友、亲戚上礼随份子,一般不超过5块。老人说:“坟地是祖传的,一般用自家的农地。分家时,坟地归属由抓阄产生,多一点少一点也不用补偿。如果没有旧坟,就埋在家里的田里。” 

表3-17　丧葬账目

(六) 家庭债务

家庭债务(见表3-18)一般家长偿还。家长去世后遗留下的债务,如果没有分家就由妻儿还债;已经分家的由各个儿子共同继承,所谓“父债子还”。如果债权人不止一个,就按照还款日期的先后制定偿还顺序。如果各个儿子无法偿还,一般还要让孙子偿还。如果子孙都无法偿还债务,债主不能直接拿走祖业,必须通过中人写字据;如果子孙不肯,还要找保长、村长调解,如果调解不成,一般上告到乡、县。如果子孙携款潜逃,通常都无法追回,除非可以买通县衙,帮忙追债。如果欠债人没有后代,一般是村长代为处理——比如用欠债人的房子、土地等还债。如果人死了,没有后代,也没有任何财产,只能不了了之。

表3-18　债务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