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家庭单元分配

1. 家长绝对分配权

对于家庭自己生产的农产品,家长拥有绝对支配权。对于自己生产的粮食,平时都会锁在仓库中,钥匙掌握在家长手中;对于山药、土豆等农作物一般会放在地窖里面,虽然平时不锁,但是没有家长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取用。家中的主要食物一般是去年的旧粮食,只有家人生病或者过年,才可以跟家长申请吃新粮;平时有人来借粮食,家长决定是借小麦还是借玉米或者山药。一旦生活中遇到了巨大的变故需要筹钱,也只有家长才能决定是否通过卖粮来解决。

2. 家长配偶影响分配

虽然家长在关于能不能用这件事上有绝对话语权,但是家长的妻子可以决定产品究竟怎么用。比如说,家长同意卖了鸡蛋去换其他东西,妻子可以决定换米还是换面;家长给钱买蔬菜,妻子可以决定买哪几种,以及买回来怎么做,做成什么味道,放多少油盐酱醋等。但是一旦有了婆婆,这些事情都要听婆婆吩咐。

(二) 家族单元分配权

牛家庄是个宗族大村,人口较多的姓氏都有自己的宗族。宗族对管辖范围内的祠堂、族田都有支配权。

1. 祠堂的支配权

牛家庄有过两个祠堂,都是王士珍所建。其中一座在村内,称为王士珍祠堂。里面供奉着王士珍家族自从迁入牛家庄以来的列祖列宗。王士珍家族也就拥有对于祠堂的支配权,权力主要集中在族长手中。族长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发生更迭,但对于祠堂的支配权却不曾改变。还有一座在县城,称为王氏双节祠。里面供奉着王士珍的生母和嗣母(31) ,王氏家族大多数人都居住在县城,对双节祠也拥有实际的支配权。主要由王氏族人使用,他族一般不得入内,想要进入必须得到族长的许可。(www.daowen.com)

2. 族田的支配权

牛家庄有族田的不多,有族田的一般是很早迁居过来的大姓。本村王氏和任氏都有自己的族田。所谓族田,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拿来专门耕种,而是用来埋葬族人的,所以算作祖坟地界。支配权细说起来可以分两个主体。

(1) 族长规定族田使用人

族田的规模一般不大,所以不可能让所有族人在同一时间都用上,族长便规定了一种制度叫作轮种。各户抽签,按照抽签顺序依次耕种,所得收入归轮种户所有,但是要自己负担农业税。对轮种农户有一个硬性要求:宗族每年清明都会有一次集体祭祀的活动,这一天,轮种户必须提供食物,而且要管饱;如果做不到,将剥夺下一轮的轮种权利。

(2) 族人支配族田生产

轮种户在拿到土地以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耕种自己想要的农作物。但是当地棉花的销量最好,所以一般会选择种植棉花。

(三) 村庄单元分配

村庄可以支配的东西,主要是每年丰收时在完成国家要求的赋税任务之后多缴的部分,包括粮食和货币。老人说:“以前村长去饭馆吃饭、买烟从不花钱,都是直接赊账,最后从村里的账上走,这部分钱都是跟老百姓收税的时候多收的部分。就是因为这一条,有多少人都眼红村长这个小官。后来日本人来了更是,村里的所有东西几乎都归公,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的。人家想拿什么拿什么,想什么时候拿就什么时候拿,想拿多少拿多少,不用征求任何农民的意见,有意见的就给你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