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集市概况

牛家庄村集市起于何时无据可查。1949年前有过一段鼎盛时期,那是在日伪统治时期,正定城门岗哨林立,兵痞盘查,强取豪夺,欺压百姓。农民不敢进城买卖,但出于生活、生产的需要,必须进行必要的物资交换,为避免兵匪骚扰,弃城从乡,牛家庄村的集市贸易随之兴旺起来。城里商人把洋货弄到乡下销售,邻村近地的农民可以从集市买回或卖出各种商品。

　图3-8　街市

牛家庄的集市(图3-8)有一个特点就是集期密集,集集环绕。因为本村不仅有村内集市,还有村外集市。村内集每个月有6次集:逢一、逢六,即农历初一、十一、二十一、初六、十六、二十六。村外集包括县集和其他村集:县集一个月有12集市,逢二、逢七为大集,逢五、逢十为小集;南牛三、八集市,吴兴四、九集,权城二、五、八集市。这些集市交织在一起,使得牛家庄的交换变得非常便利。老人说:“开市时间为巳时四刻(上午10点),因为外村商贩赶来需要时间;到申时(下午3点)就差不多要撤摊儿了,因为不想赶夜路的就需要早回。”除了平时日期不一的零星集市,龙王庙会算是本村最大的庙会了,一般这时候人们除了在龙王庙拜龙王之外,必定要去逛庙会。

村民日常购物去村集,大宗去县集。村集货少,县集货全;村集就近。“每个人一个月大概赶集1—6次。”老人说。“村集每月去2—3次,县集每年去4—5次。”老人说。虽然村里的集市就设在村中的主干道上,那也是村民每天的必经之路,但是当时人们没钱,几乎不逛街,即使路过,看的也比买的多。

县集步行一个小时,外村的市场和县里的市场距离本村都不是很远,通常都是在买家一日往返的日程之内。购买的农产品主要有粮食、牲口、肉类等,优先去物美价廉的地方,产品质量是第一考虑,而不会靠关系,因为靠关系反而吃亏。

(二) 赶集

1. 交易主体

(1) 卖方

本村除了专职的小商贩外,村民有了剩余产品也会拿到集市上卖,这样省去差价,获利更多。生意人不局限于本村,外村人也是牛家庄集市的常客。他们一般离得不远,吃饭都在市场里解决,如买个卷子等;最好当天返回,“不然只能住在十里铺的旅店,开销就大了。”老人说。政府不会收税,对待本村商人和外村商人一视同仁,但是会有专门的市场管理。

(2) 买方

当时都是家长出门买东西,多是买大宗的物件,比如粮食等等。家里人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家中提前说,然后由他买回。“有时候遇到了高兴的事,家长也会给家人偷偷买东西,给一些惊喜。”老人说。女人也会上街,但是零钱要跟家长申请,一般是上街买菜或者去“以物换物”;如果申请到更多的零钱,还可以买些胭脂等女性用品。小孩逛街要跟着家长,喜欢买零食和玩具。一般这时候家长都寸步不离,因为集市人多,容易走丢。但是一般不会出现全家人一起逛街的时候,至少也会留一个人在家里看门,以防有亲戚朋友上门拜访。(www.daowen.com)

2. 交易内容

市场在村庄的中心。摊点从东到西,长约1公里,南北街也有零星摊位。市场交易产品繁多,多为小宗的日常用品,蔬菜、粮食、猪肉等都有专门的市场,除此之外还有人市,即人力市场。老人回忆说:

以十字街为中心,往东是糠市、花生市。往南街道比较宽阔,是猪市、牲口市(包括骡子、马、驴、牛)和木货市。往北是豆饼、花生饼市。往西是卖柴米油盐酱醋茶等小百货的,卖鞋、袜子、衣、裤、帽、手套等布匹类的,卖小麦、高粱、谷子、玉米的粮食市,卖大锄头、小锄头、大车的农具市场。再往西是棉花市、土布市、卖棉线和麻绳的线子市。除此之外,还有卖青菜、干菜、豆腐等的菜市。(还卖)刀、铲子、锅碗瓢盆、案板等厨具,剪子、锤子、蜡烛、柴火等日用,镜子、柜子等家具,生肉、瘦肉等肉类,各种水果、白面和酒,花生、瓜子、糖块、糖人、糖糕、糖棒、点心等零食。

赶集时买东西一般要货比三家,买的是经济实惠、结实耐用,而不管与卖家是否熟悉。卖家卖钱贴补家用,也不管买家是否相识。老人说:“农户家自己有剩余的东西,会在得闲时自己到集市卖,而不卖给收购的小贩,因为集市的价钱高,获利多。”

3. 交易方式

集市内通常用货币交换,但也可以用原材料换产品,用鸡蛋换盐,用麦子换卷子、麻糖和馒头,用花生换油。本村人交易多数要付现金,但有支付能力的情况下,赊账也可以。村外都为货币交换,因为没有熟人,不能担保,所以不能赊账。

交易中是市场定价,农户想要获得市场信息必须亲自去市场打听。市场上都是明码标价,即使有些敏感价格,也可以找到有经验的人来估价。一般交易时顾客都会杀价,牲口交易时摸手问价。

4. 交易地位

在买卖中,商人处在弱势地位,因为卖家想把自己的货物卖出,就要通过低廉的价格和良好的态度来赢得顾客。有些急需出手的东西会提前联系买家。农民要想把农产品卖到好价格,必须辛勤耕作,待收获时要看准行情,选择一个缺货的地方卖货,即使稍微要走远路也在所不惜。

5. 交易之外的活动

除了买卖东西之外,人们去赶集的最大目的就是跟熟人、好友聊天,叙叙旧、问问最近的情况,也打听一些新闻和信息。因为当时的交通和通信都不发达,距离近的人们面对面交流,远一些的赶车去,再远的就只能写信。所以当时的信息非常闭塞,而赶集时候茶馆、饭馆就是非常好的信息集散地。如果人们在集市相遇,可能会在这里坐下来休息下,交换下信息,不管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人们都感到非常放松和惬意。赶集附带看亲戚(比如五月端午送粽子,八月十五送月饼,春节拜年,五月十七赶小庙),以及访朋友、听戏、喝茶、逛庙会、在县里饭馆吃饭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