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娱活动概况

1. 活动类型

(1) 打牌

过去,打牌是村民主要的文娱活动之一,有些村民整天打牌。村民打牌主要是为了赌博(牌的种类分推牌九、玩玉虎、玩笨虎、摸憋棍、玩江湖等),当户落的人(包括邻居)时常一起打牌。村东户落和村西户落的人也会一起打牌,好主和穷人也会一起玩牌(参与者不分贫富,不分宗教信仰),父子、弟兄们可以一起打牌。在玩牌的过程中,谁也不让谁,即便是亲兄弟、父子,也不会相互谦让。村长、村副、族长、正副“家长”、地方、“白人”(好管闲事的人)等村落治理主体一般不玩牌。

如果按照年龄、性别来分,“半大不小”(适婚年龄)的男性是打牌者的主要人员,女性很少打牌。打牌时,如果人数不够,比如三缺一,这时,先到的三人边拉闲关边等另外一人;如果玩牌的人多,这时相互谦让,比如“你来玩吧!你先来玩吧!”不会争抢。押注较大的牌局(“玩大钱”),一般也包括外村人(唐邱村、郝庄的村民)。专职打牌的人每天不分早晚,早晨吃过早饭(八九点)开始上牌桌,后晌、晚上都有人玩牌。

打牌过程中,参与者都要遵循一定的规则:

第一,下赌注。牌九总计32张牌,每次由庄家给其他3人各发2张牌,掷骰子时从坐庄一方开始数数。农闲时间几乎每天都会玩,每次去玩牌,一般不会相互预约(“谁也不喊谁”)。大多数时候,到了打牌的时间,赌钱的人们就会纷纷前往固定的地方。赌牌分大赌和小赌,小赌主要是赌钱(铜钱、毛票、银圆等),大赌时押的钱多,有的村民甚至把家当、土地、庄窠等作为赌注。比如李家疃(本村西北偏北约8公里的村庄)李氏有一次去唐邱村赌博(玩大钱),身穿一件大衣,当时还推着一辆独轮车。那天他的牌运好,赢了一筛子钱,他把面值大的钱整理后装进兜里,把面值小的钱用大衣盖住。赢了钱又不能脱身,于是他想了个办法,谎称自己要去解手,乘机推着车子溜走了。当他走到米家庄已是傍晚了,在路上遇到了两位玩钱的熟人(据说是曹伍疃村民),他被这俩人约到米家庄继续玩钱。他这时的牌运很差,把之前赢的钱和本钱全部输光了,把车子也输给对方了。回到家后整天蒙头大睡,他父亲得知他输钱输车的情况后,去找曹伍疃村民把车子赎回(赎一辆旧车比置一辆新车的成本低)。

第二,依据赌资坐庄。比如推牌九,需要4人参与,有一人自愿坐庄,比较随机而非轮流,一般是在玩牌之前,由财大气粗的人自愿坐庄。如果另一人争坐庄,则相互间先亮钱,看谁的钱多,坐庄的权力就归谁。坐庄的人被称为庄家,庄家负责推牌和掷骰子,推牌九时以牌的大小决定输赢。

第三,输赢规则。若庄家的牌大于其他3人,则庄家通吃,其他3人都要给庄家付钱;如果庄家的牌大于A而小于B和C,则庄家收A的钱,且需要给B和C付钱;若庄家的牌大于A和B而小于C,则A和B都要给庄家付钱,而C只收庄家一家的钱;若庄家的牌小于其余3人,则庄家全输,需要给其余3人付钱。如果庄家兜里的钱全部输光或庄家输的钱过多,自己不想玩,可以临时退出,此轮牌局就此结束(“散伙”),然后由其他人参与进来继续玩(重新定现钱最多的人做庄家)。如果其余3人中有一人的钱全部输光了,他也可以临时退出。如果某一轮当中庄家一直赢牌,则他一直坐庄,不会轻易主动让出坐庄的权力。此外,赢了钱的一方中途不能随意退出牌局,一局规定4方牌需要打完4方牌才可以退出。

第四,给主家“搭头”。推牌九一般只需要4人,他们在某农户家里推牌九,需要给该农户“搭头”(付报酬,因为该农户为玩牌的人提供场所、熬灯费油),一般是每晚付3—4元。至于如何搭头,玩牌者之间有着约定俗成的规则,谁一次赢得多,谁就出1元钱搭头。推牌九时,一般在打完本轮4方牌之后,赢钱多的人把面值大的钱装进自己兜里,把面值小的零碎钱留给主家。

第五,“跟门”规则。当4个人参与玩牌,有时每个人的后面会有3—4人“跟门”(押庄,每次押1元左右),类似于投股份,玩牌者的输赢决定跟门者的输赢。如果参与者赢钱,其跟门者按股分钱,如果参与者输钱,跟门者自认倒霉,参与者不会为其赔钱。(www.daowen.com)

第六,牌桌上下。在牌桌上,参与者之间一般不谦让,自己或对方赢钱后,一分钱都不能少,如数付钱。而在牌桌下,参与者之间不再斤斤计较,而是随意相处,有时你请我一顿饭,有时我请你一顿酒,不会计较一点一滴的得失,如当地俗语所称,“玩钱玩薄了,喝酒喝厚了”。赢钱的人不一定要给输钱的人请客,除非他自愿请。赌博过程中,如果一方赢了另一方,输钱的一方也不会记恨对方,牌局结束后,相互之间正常往来(“该怎么说话还怎么说话”)。打牌时,相互之间诡诈,正如当地俗语所称,“玩钱诡,诡不住四根桌子腿;玩钱精,精不过两盏灯(15) 。”

(2) 过庙会

庙会也称“醮会”,过庙会时,村民们纷纷前去真武庙上香、磕头、上供、捐资(俗称“掏油款”),一般需要从赵州县、宁晋县城等地的大庙里请两位和尚诵经,庙会期间,村民们还组织起来请戏班子唱大戏。赶庙会时,按各个庙会的时间先后顺序安排行程,由老母会会首统一组织成员前往,各自准备香、纸、供品、油款,对于行善拜佛之事,村民们用这样的俗语来形容,即“行好难,行好难,光赔钱,不赚钱”,所用物品需要从集市购买。

老母会成员除了参加本村的庙会,还经常去外村赶庙会(见下表)。

表5-16　1949年之前双井村庙会关系概况

(3) 灯笼会

每年春节时,村落的各个街道(4条东西街、2条南北街)分别成立一个灯笼会(每个灯笼会设一名会头),以活跃村落文化氛围。据悉,每家每户都要轮流组织灯笼会,即“领会”,有的农户家中没人,就不必领会。

2. 活动空间

打牌的地点比较固定,不会随意变动,大多数时候是在村民的家里打牌,这些村民家都有纸牌。这些人家一般是光棍汉家庭和不嫌弃赌徒的人家,正经人家及好主人家不会招揽长期赌博的人。村民张氏是光棍汉,他家在东西街前街,是赌徒们经常聚集的地方,有3间房,每到冬天,院内卫生很差,到处是赌客们撒的尿结成的冰。为此,一般人家不招揽赌客,村里没有对外经营的赌场。此外,庙会的活动空间即为庙宇,灯笼会的活动空间为村落主要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