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49年前传统社会形态状况

传统时期的双井村落,村民的生产生活依靠丰富多样的社会关系。族人、亲戚等血缘关系主体以及具有地缘关系的四邻八家、当户落知己不赖的人、党乡人等是村民们在农业生产中互助合作、家庭事务中相互帮忙、遇到困难时相互救助的主要对象。与此同时,家族和同一户落、大部分的党乡人之间通过祭拜共同的神明建立了信缘关系,大家共同参加拜神活动,比如玄天大会、龙王庙求雨活动等等。

村落社会形态中既存在相对和谐有序的一面,也有很多的冲突,这些冲突既发生在村民家庭内部,也发生在村落层面。相对于家庭内部冲突而言,村落的冲突内容更为广泛,它涉及村民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住房、土地耕作、社会交往、借约关系等等。对村落秩序产生不良影响的因素除了社会冲突,还有各种各样的灾难,比如水灾、蝗灾、传染病以及匪患等,村民们面对不同的灾难,选择不同的保护主体。村落的社会保护一方面是个体自发性的行为,另一方面是组织性的集体行为,比如大刀会、联庄会等防卫组织。

(二) 1949年后村落社会变迁状况

双井村的社会变迁是在传统底色的牵绊中进行的,传统时期遗留下来的血缘关系、地缘情结、共同信仰等依旧对村庄的社会发展产生着重要影响。

首先是血缘关系的持续影响及变迁。双井村属于老解放区,于1947年8月进行土地改革,传统的土地制度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革。然而,村民们的血缘观念没有迅速、完全地变革,姻亲关系的建立、族谱的修订、祖墓的维护等都延续了传统时期的行为,在家庭的婚丧嫁娶活动中,家族的长辈仍旧作为总理,安排和管理事务。(www.daowen.com)

与此同时,传统时期的地缘空间关系也深刻影响着村民的生产生活,1949年后的村民一直沿用着户落、邻家、党乡人的地缘名称,村民们生产生活中日常的帮忙、请工、串门、交往、借钱借工具等活动,很大程度上与传统时期一样,主要发生在户落、邻居、党乡人等特定的地缘关系范围内。虽然在邢台大地震之后村庄的街道重新进行了规划,但是村民们的活动范围鲜有明显的变化,不论是在心理层面还是在物理实际层面,户落、四邻八家、街东街西、街北街南或是前街后街、十字街的东西南北,都是村民们自古至今习惯性的地理方位认知,都是他们日常行为的地缘范围。

另外,恒久运行的信缘关系也是双井村社会变迁过程中的一个重要表现。过去的村民们信奉各种各样的神明,如今的村民们也没有放弃信仰。以天主教为例:1949年之前,本村居住在东北角的村民大多数信奉天主教,教民大约有400余人,全部为天主教会成员,成员之间不分贫穷富裕,不过大多数为贫农。1949年之前至今,教堂名称为“圣亚娜”,建筑占地面积约为50间左右的房屋面积,据说是一位国外的老修女捐资所修,至今已有150多年的历史(当年日本人入侵本村,到教堂搜查八路军,但没有破坏教堂)。当下教会的活动经费由教徒自愿捐献,属于个人慈善行为,家庭经济水平较好的农户捐款较多,捐款的数量教会从来不会公之于众,经费支出也不予公布。教会成员间的关系一如既往,成员不会因为大家都是教会的人而觉得格外亲近、感情格外深厚。教徒们每天早晚去教堂祷告,每个人的祷告时间不固定,由自己决定,“自是教徒家庭的成员,从生到死都是天主教徒”(不分年龄大小)。当有教徒去世,需以天主教的习惯举行丧葬仪式,这时本村所有天主教徒都要参加,非教会成员也可参加仪式,教徒结婚时,也按天主教仪式进行。

图4-2　双井村天主教堂

教会有固定的节日,每逢圣诞节(每年公历12月25日)教徒们集体去教堂诵经,复活节(无固定日期)时也去教堂念经,复活节以后的降临节不举行特殊的活动,和平时一样,大家自行去念经。此外,信仰传统宗教村民与信天主教村民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重大变化,大多数时候与过去一样,双方之间“只说话、不同事”(即平时各拜各的神),如村民所讲,“和和气气说话,但走的不是一条道,弄不到一家,只是在村里面见了面说几句话”。如果有人家过事,大家不分信仰,都来帮忙,传统宗教信众与天主教徒相互帮忙。本村真武庙举行庙会,天主教徒也来帮忙,但不会祭拜真武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