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在本书的第二部分中指出合理政治的最终目标是把所有的国家统一在一个共同权力的法律之下,只有当世界上的最重要的国家在文明、繁荣、工业和权力等最大可能地实现均衡时,只有当这些国家之间消除猜忌、抛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把目前依然存在的仇恨变为同情,把冲突变成和谐时,这个目标才能得以实现。但是,解决这个问题是一项旷日持久的工作。由于种种原因,现在各国彼此分裂、相互排斥,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领土纠纷。是的,现在欧洲各国的领土分配并不合情理。的确,即使在理论上,人们也尚未就如何按自然比例合理分配领土的基本条件达成一致。有些人希望他们国家的领土应该根据大城市的需求来确定,而无需考虑语言、商业、种族等其他因素,这样就可以把大城市置于中心地带,并最大限度地加以保护,以防止外国的进攻。他们希望以大江大河作为他们的边界。另一些人则认为,并且好像理由更充足,用海岸线、山脉、语言和种族作为边界胜过大江大河。有些国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河流的入海口和港口,而这些都是它们发展自己的世界贸易和海军力量不可或缺的。
任何国家,如果已拥有了实现国内发展与维持政治、工业和商业独立所需的途径,那么,任何征服他国领土的行为都有悖于合理的原则;因为以非自然的方式扩大领土,必将激起被侵占国家的仇视,结果使侵略国为保有这些被侵占的领土付出巨大的代价,其代价之大远远胜过它们拥有这些领土所产生的利益。然而,现在不应去考虑如何公正地按比例分配领土这个问题,因为各种利益和其他条件使这个问题复杂化了。同时不能忽视,现在必须把修正领土的问题列为各国最大的需求之一。不懈努力获得领土固然合法,但在多数情况下这是引发战争的正当理由。
目前,导致国家之间相互仇视的另外一些原因,是各国在制造业、商业、航运业、海军力量与殖民地占有等方面的利益冲突,在文明程度、宗教状况与政治条件这些方面存在差异。各个王朝与政权的不同利益,加剧了前面提到的那些利益冲突的复杂化程度。
但是,仇视的起因同样也是同情的起因。较弱的国家会相互产生同情心一致反对强大的国家,那些独立地位受到威胁的国家会一致反对侵略者,陆路国家会一致反对海上强国,工业和商业不健全的国家会一致反对企图垄断工业和商业的国家,半文明国家会一致地反对文明国家,君主国家会共同反对完全民主或部分民主政体的国家。
这时,国家通过同那些和它们有着共同愿望和共同利益的国家的结盟,以对抗那些与它们的利益和潮流冲突的国家,追求它们自己的利益和同情。然而,因为这些利益和潮流的冲突方式五花八门,所以这些联盟也会随之变化。只要某些重大利益或原则也在不断变化,使有些国家感到受到了排斥或者吸引,那么,今天是盟友的国家,明天可能就会变为敌对国;反之亦然。
很久以前政治家们就已经感觉到,各国之间的势力均衡必须成为他们的最终目标。但是,人们所谓的维持欧洲势力均衡,其真正的目的无非是弱势国家不断努力,阻止强势国家侵占它们而已。政治甚至常常混淆它们的近期目标和最终目标;反之亦然。
政治的近期目标在于清楚地预见到目前不同利益的结盟和均衡在哪些方面更紧迫,并为之努力,直至实现均衡,所有其他问题便可以束之高阁,留在最后处理。
当欧洲所有王室、君主与贵族势力联合起来,一致反对1789年革命潮流的时候,它们并没有考虑权力和商业问题,它们的政策是正确的。
法兰西帝国采用征服而不是革命的做法,同样是正确的。
拿破仑试图通过其大陆制度成立大陆联盟,反抗英国占优势的海军和商业力量。但是要想取得成功,他首先必须想方设法打消大陆国家担心法国要征服它们的顾虑。但他失败了,因为其他国家对拿破仑的法国成为大陆优势的担忧,大大超过了英国的海军优势带来的不利影响。
随着法兰西帝国的瓦解,成立大陆联盟的目标也就终止了。从此以后,大陆各国就既不受革命潮流也不受法国征服欲望的威胁了。在反对革命和法国征服的冲突期间,英国在制造业、航海业、商业、攫取殖民地和发展海军力量等方面的优势迅猛增强,从这时起,与法国联合,抵制英国强大的商业海军势力成了大陆各国休戚相关的头等大事。它们以前只顾得害怕死狮子的皮毛,却毫不留意躺在自己身边与它们并肩作战、伺机出手的豹子。神圣同盟是一个政治错误。
通过意大利革命,这个错误惩罚了欧洲各国。神圣同盟毫无必要地唤醒了一个本已不存在或者至少在长期内不会东山再起的反对力量。对大陆各国来说幸运的是,法国七月王朝设法平息了法国革命的浪潮。法国为了七月王朝的利益,为了巩固君主立宪政体,同英国达成了同盟。英国与法国结盟,是为了维持它的商业优势。
当法国七月王朝和立宪政体感到自己的根基已经稳固无比的时候,就终止了英法联盟;但是,法国的海军力量、航海业、商业、工业和拥有外国殖民地等问题又重新摆到了欧洲大陆各国的面前。显然,法国同欧洲大陆国家在这些问题上的利益再次让它们处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假使七月王朝能够成功地协调好国家内部的利益问题,使全国团结起来,假使能够把革命潮流引起的领土争议搁置不议,完全消除欧洲其他君主立宪制国家对法国爆发革命和侵略他国的恐惧,那么成立大陆联盟反对英国海军优势,就又成了当务之急。
然而,实际的情况却是,欧洲大陆的中心——法国却从未担负起上苍赋予给它的使命,严重地阻碍了一个关系更加密切的欧洲大陆联盟的形成。本来法国依靠自己的地理位置,依靠可以消除邻邦恐惧侵犯心理的中央宪章,依靠宗教信仰自由和世界主义的倾向,最后依靠其文明和所拥有的各种力量要素,已经具备了成为东西方国家之间所有问题调解者的各种条件,如解决领土纠纷、政体原则、国家独立和权力等问题,但是,这个欧洲中心却成了东西部各国争来夺去、引起倾轧的中心,每一方都希望把这个中心拉拢到自己一方,但这个中心因缺乏国家国内凝聚力而始终举棋不定、忽左忽右。
但是,如果德国能够把自己的领土同它所有的沿海地区、荷兰、比利时和瑞士整合起来,形成一个强大的商业和政治统一体——如果这个强大的国体能够把代议制政体与现行的王室、君主与贵族利益融为一体,只要它们之间能够相容——那么,德国就可以使欧洲大陆的和平长期得到保障,与此同时,便可使自己成为一个持久的大陆联盟的中心。
如果不按战舰数量而按战斗力计算的话,那么英国的海军力量已经大大超过了其他各国的总和,因此,海上力量薄弱的各国,要想在海上同英国抗衡,只有把它们自己的海军力量联合起来才可行。由此可见,任何海上力量相对薄弱的国家与其他和自己情况不相上下的国家,它们在维持与壮大海军力量方面均是利益休戚相关的。而且,那些由于分裂而处于分散状态的国家,要么一点海军力量都没有,要么即使有也无足轻重,它们应该整合成一个统一的海军力量。关于英国,如果俄罗斯海军力量削弱,那么,法国和美国就要蒙受损失;反之亦然。如果德国、荷兰和比利时三国联合起来,组成统一的海军力量,那么这对它们都有益。因为如果这些国家各自为政,那它们就只能跟在英国强大的势力后边,但是如果它们团结起来,一致对敌,那么,它们在海上抵御强权的力量就会得到加强。
在这些海上力量相对薄弱的国家中,没有一个国家拥有的商船能够满足自己的国际贸易需要,没有一个国家的制造业能力能够对其他国家保持绝对的优势。因此,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任何理由害怕来自其他国家的竞争。但是,它们在保护自己免受英国破坏性的竞争方面却利益相关。这样,它们的共同利益必将是设法使英国具有绝对优势的制造业失去进入荷兰、比利时和汉萨同盟的全部市场,英国以前就是通过这三个国家控制欧洲大陆市场的。
因为热带地区的产品主要是用温带地区生产的制成品支付的,所以前者的消费就是后者的销售,因此,每一个制造业国家都应努力建立同热带国家的直接贸易关系。因此,如果所有二流的制造业国家都能认识到自己的利益,并且采取相应的对策,那么,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在热带地区拥有绝对多数的殖民地。例如,如果英国为之追求的目标能够成功实现的话,即在印度生产它所需要的殖民地的产品,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英国同西印度群岛之间的贸易规模,只能维持在它向其他国家转售它用制成品换回的殖民地产品的规模。然而,如果它不能把这些殖民地产品销往他国,那么,它拥有西印度群岛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到那时,它将没有其他选择,要么让其自由,要么把同它进行的贸易拱手让给其他制造业国家。由此可见,所有海上力量稍弱的制造业国家的共同利益,都是遵循这一政策的,并在执行的过程中相互支持。进一步地讲,如果荷兰加入德国商业联盟,并使荷属殖民地同德国建立更加密切的关系,那么哪个国家也不会蒙受损失。(www.daowen.com)
自从西班牙和葡萄牙在南美洲和西印度群岛的殖民地获得独立以来,制造业国家应该在热带地区拥有自己的殖民地,以便能够直接用制成品交换殖民地产品,但现在这种贸易方式已经不是不可或缺的了。既然这些获得解放的热带国家的市场已经自由开放,那么,任何一个有能力在这些自由市场竞争的制造业国家,都可以同它们进行直接的贸易。但是,只有在繁荣与道德、和平与安宁、法律秩序与宗教自由的前提下,这些自由的热带国家才能生产大量的殖民地产品,才能消费大量的制成品。海上力量不强大的国家,尤其是那些没有殖民地或者只有少量殖民地的国家的共同利益,就是把它们的力量联合起来并促使这一局面的出现。对英国来说,有商业优势作后盾,那么这些国家的情况对英国来说就无所谓,因为它在东印度群岛独有的或附属于它的市场已经为它充分提供了殖民地产品。关于极其重要的奴隶制问题,我们也必须部分地从这个观点出发加以评价。首先,我们绝不忽视英国在追求解放黑奴这一目标过程中的充满热情的、慈善的动机,这种热情和慈善的确给英国的国民性格带来了荣誉。但是,如果我们同时考虑到英国在这个问题上采取的措施所产生的直接效果,那么我们就不能放弃这样的看法:在这一过程中,也夹杂着许多政治和商业的利益。这些效果是:第一,黑奴突然获得解放,从野兽般的无序和散漫状态迅速转变为高度个人自由的状态,南美洲和西印度群岛的热带产品产量将急剧下降,最终将降至颗粒无收,圣多明哥这个例子无可争辩地证明,自从法国人和西班牙人被逐出殖民地以后,那里的年产量逐年急剧下降,而且还在继续下降。第二,自由黑人不断寻求增加工资,却只想把自己的劳动限定在满足自己的最基本生活需求上,因此,这种自由只会使他们变懒。第三,但是,英国在东印度群岛拥有足以供应全世界的殖民地产品。众所周知,因为印度人非常勤劳,在饮食与其他需求方面力求节制,尤其是由于清规戒律或者宗教信仰禁止食用动物食品,所以他们生活都极为简朴。除此之外,还应该提一下这些原因,当地人资金匮乏,土地盛产蔬菜,种姓等级森严,找工作的人的竞争异常激烈。
上述情况导致的直接结果是,印度的工资非常低,同西印度群岛和南美洲的工资简直无法比,不论在后两个地区从事种植业的是自由黑人还是奴隶。因此,在印度实行自由贸易,全面实行明智的治理政策之后,该国的产量一定会大幅增长,到时候英国既能用印度的殖民地产品实现自给自足,又能大量出口自己国家的制成品。由此可见,即使西印度群岛和南美洲产量降低,英国也不会蒙受损失,因为其他国家同样向这两个地区出口制成品,不过,如果印度的殖民地产品具有绝对优势,那么英国仍然是赢家,因为它是印度市场制成品的独家供应商。第四,还可以断言,通过黑奴的解放运动,英国希望在实行奴隶制的美国南部各州的头上悬上一把剑,这就是解放运动扩展得越广,南部各州的黑奴争取自由的愿望就越受到激发,美国受到的威胁就越大。如果正确地看待这个问题,这个慈善性的实验是否有利于那些出于实现普遍慈善动机而进行实验的国家,仍值得怀疑,但无论如何,看来这个实验对任何依赖同南美洲和西印度群岛进行贸易的国家都并非有利。人们可能理直气壮地质问,突然把黑奴从奴隶转化成自由人,这是否比维持从前的状况对他们更为有害呢?要教育已经习惯于近乎于动物般的服从状态的黑奴,使他们养成自愿劳动和简朴的习惯,是不是一项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完成的任务?是不是这样达到目的的方式更好一些,即如果在从奴隶制转化到自由人的过程中,先采取温和的农奴制的过渡形式,首先保障耕种土地的农奴获得一些利益,公平地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允许土地所有者有充分的权利,约束农奴养成辛勤劳动、遵守秩序的好习惯?比其在奴隶状态到自由身份的过渡期间,如果首先实行一种温和的农奴制形式,对农奴所耕种的土地给予一定的利益,使他对于他的劳动成果能享有应得的份额,同时保证地主享有充分的权利,这样就可迫使黑奴保持着勤恳工作与遵守秩序的习惯,这样做是不是可以更好地达到目的?这种状况是不是比黑奴的状况更令人向往?那些所谓的自由的黑奴其生活悲惨、酗酒、懒惰、堕落、游手好闲,状如乞丐,不过与爱尔兰的最糟糕的悲惨时期相比,这些黑奴算是生活在繁荣文明状态了。但是,如果要我们相信,英国人对让世间万物都像他们那样享有自由充满热望,如此难以控制,以至于即使他们忘记了事物的自然进程不是飞跃式的这个道理,我们也应该原谅他们。倘若果真如此,那么我们就要冒昧地问一句:印度人种姓中最底层的生活境遇是不是比美国黑奴的更悲惨,更令人难以忍受?英国人怎么会从来没有替这些最悲惨的人着想并发过慈悲和动过恻隐之心呢?英国立法为什么从来不干预这些人的利益呢?英国人总是只顾自己,从别人的悲惨中积极寻找致富的办法,从不考虑改善这种状况,这又作何解释呢?
英国对印度的政策把我们引向了东方问题。即使暂时不考虑当今政治涉及的各个方面,即领土纷争、王朝、君主、贵族、宗教利益、各国形势等,我们也不应该忽视,欧洲大陆强国在东方问题上有着巨大的国家经济的共同利益。不管当前各国的努力能成功地将这个问题隐藏多久,它将以全新的力量重现,令人瞩目。这是所有有识之士早已得出的结论:一个国家如果像土耳其那样,宗教、道德、社会和政治基础已经被彻底摧毁,那么,这个国家就会变得形如僵尸,虽然在活人的支持下还能支撑一会儿,但终将倒下。波斯、中国、印度以及亚洲其他民族的情形也不过如此。亚洲的腐朽文化一旦接触到欧洲的新鲜空气,就立刻化为乌有。欧洲迟早会发现有必要关心亚洲并把整个亚洲置于它们的监护之下,就像英国早已把印度照顾起来了一样。在这种国家和民族的极度混乱中,没有一个国家值得或有能力得以维持或实现新生。因此,整个亚洲国家的瓦解看来在所难免,只有注入欧洲的活力,才能使亚洲重获新生——普遍引进基督教、欧洲的道德准则与秩序、欧洲移民、采用欧洲式的政体。
如果我们认真思考重获新生可能的轨迹,首先引起我们注意的是,东方大多数国家天然资源丰富,可以向欧洲制造业国家提供大量的原材料和各种必需品,尤其是热带产品,为交换这些产品,为欧洲的制造商开辟了无限的市场。从这种情况中可以看出,上苍似乎指出,这样的新生如同教化那些野蛮民族的进程,必须走农产品同制成品自由交换的道路才能实现。出于这个原因,欧洲各国首先必须牢固坚持这样的原则:任何一个欧洲国家在亚洲的任何地方都不能保留任何商业特权,任何一个国家的待遇一点儿也不能高于其他国家。如果东方的主要商业中心由自由城市和欧洲人组成,那么那些欧洲人每年都要向当地统治者缴税,作为回报,他们可享有自治权,那么,这对扩大这种贸易是非常有利的。但是,欧洲国家还应当任命自己的使者,派往当地与当地的统治者一同执政,就像英国在印度的政策那样,当地统治者必须听从欧洲官员关于促进公共安全、秩序与文明的建议。
所有欧洲大陆国家都有着特别的共同利益,那就是由地中海通往红海和波斯湾的两条航线,既不能由英国一国独自控制,也不能由于亚洲的野蛮而一直无法通航。所以把保护这些要地的责任交给奥地利,这对所有欧洲国家都能提供最好的保障。
另外,大体上讲,出于欧洲大陆各国的共同利益,如果它们其中的一方和美国坚持中立,那么中立方应该尊重这样的原则:“自由船只运送自由商品”,它们只能实际封锁个别口岸而不是宣布对整个海岸线实行封锁。最后,为了欧洲大陆各国的共同利益,关于吞并荒无人烟的土地的原则,似乎应当加以修正。当今的人嘲笑这个事实:以前上帝可以随意把一些岛屿或地球上的某些部分作为礼物,甚至用笔一划,就可以把世界一分为二,把一部分送给一个人,把另一部分送给另一个人。然而,如果一个人在地球上任何地方都随意立起一根秆子,在上面绑上一块绸子,然后宣称他对地球的四分之一的土地都拥有了所有权,难道可以认为这样更在理吗?如果岛屿的面积适中,那么可以尊重发现者的权利,并合乎情理。但当一个岛国的面积(如新西兰)和一个欧洲的王国一般大的时候,或当一个大陆的面积(如澳大利亚)超过整个欧洲的时候,这就是问题了。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通过殖民化达到占领的目的,别无他法。然后因为有了真正的殖民土地,就可以宣称独自占有这片土地,难道这就合乎情理了吗?人们不明白,为什么德国和法国不应该拥有在世界上那些离英国遥远的地区建立殖民地的权利?
如果我们仅仅考虑同英国的海上优势相比,欧洲大陆各国之间的利益休戚相关,那么我们就会深信,对大陆各国而言,没有什么比团结更加迫切了,也没有什么比大陆爆发战争更具有破坏性的了。近一个世纪的历史还告诉我们,大陆各国之间每每自相残杀爆发战争的时候,都一定会使这个岛国的工业、财富、海运和殖民地占领等方面获得增长。
因此不能否认,一个关于欧洲大陆需求和利益的正确观点衬托了拿破仑的大陆制度,尽管不能忽视,但拿破仑却希望通过一种违背其他大陆各国的独立和利益的方式对这一(本身正确的)观点付诸实施。拿破仑的大陆制度存在三大缺陷:首先,它企图建立法国的大陆优势以取代英国的海上优势;为了法国的利益,它对其他大陆国家进行羞辱、破坏甚至解体,而不是建立在共同提高彼此势力均衡的基础之上。其次,法国自己实行排斥其他大陆国家的商业政策,却要求在这些国家间进行自由竞争。最后,这一制度几乎完全破坏了大陆各制造业国家与热带国家之间的贸易,被迫使用替代品对遭到破坏的这一国际贸易进行补救。[1]
这个大陆制度的观点将被重新提出,随着英国工业、财富与权力优势的继续扩大,大陆各国将越来越认识到实现这个制度的必要性,这是一目了然的,并将变得更加明显。但这并不是不明确的,如果法国足够明智,能避免犯拿破仑的错误,那么欧洲大陆各国的联盟就能取得更好的效果。因此,如果法国(违背公正与当时的实际情况)公然牺牲德国的利益,扬言要扩大自己的边界,因而迫使其他欧洲大陆国家同英国结盟,这是愚蠢之举。
如果法国把地中海说成是法国的一个湖,并企图成为地中海东部沿岸各国和南美洲地区的惟一势力,那么这也是愚蠢之举。
一个有效的大陆制度只能起源于大陆国家的自由联合,只有当这个制度的目标是平等地分享由此带来的利益时,这个制度才能取得成功;因为也只有这样,而不是其他方式,二流的海上国家才能赢得英国这个强势国家的尊重;也只有这样,那些力量稍弱的国家才无须诉诸任何武力,就能使英国承认它们的一切合法要求;也只有通过这样的联盟,大陆制造业国家才能维持同热带国家之间的关系,才能坚持并保证它们在东西方的利益。
无论如何,当一直渴望获得优势地位的英国意识到,这些欧洲大陆国家通过建立联盟,通过互惠的商业政策和订立条约,它们的制造业能力均将得到很大程度的增强,它们的海运业和海军力量也将得到大力加强,它们将坚持上苍赋予它们的教化和开拓野蛮、未开化地区的使命,以及同热带国家保持通商并获得应有的份额。这时,英国将会感到,要想获得优势地位将难上加难。然而,看一眼未来,足以安慰英国人不要担心这些预期的不利条件。
把英国提升到现在这样崇高地位的同一些原因,将可能在下一个世纪的进程中使美国的工业、财富、权力发展水平超过英国目前的水平,就像现在英国超过小小的荷兰那样。在事物的自然发展过程中,在此期间,美国的人口将大幅增长,达到数亿;它的人口、制度、文明以及精神将遍及整个中美和南美,就像已经传播到了邻近的墨西哥地区一样。这个联邦将由所有这些地区组成,数以亿计的人民将开发这个大陆上的资源,这个大陆在面积上和自然财富上都远远超过了整个欧洲大陆。这个西方世界的海军力量将超过英国,就像其海岸线之长、河流之多,都大大超过了英国那样。
现在,法国和德国有必要建立大陆联盟,以对抗英国的优势地位;在不久的将来,这种必然性将落在英国人的肩上,建立欧洲联盟,以对抗美国的优势地位。到那时,英国将被迫在其领导下的欧洲联盟中寻求保护、安全和对抗美国优势的均衡力量,寻求与它已失去的优势同等的位置。
因此,英国应该及时让位,通过及时放弃以赢得欧洲大陆国家的友谊,应该及时使自己习惯于一种看法,自己只是平等国家中的先行者,这对英国来说实为明智之举。
[1]墨德·居诺特在《荷兰商人史》中证实了这一事实。——英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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