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财富》全球论坛上海年会招引了国人的高度关注。如果说,以往的《财富》论坛年会对于普通中国人来说,还有着这样那样的遥远感,那么1999年的年会,则在国人心头有了相当的亲近,当然更是份量。在我们社会的精神生活中,在本来就有着极大热情的财富追求中,财富图腾——对财富的高度崇拜——的形象更加清晰了。
中国人是过怕了穷日子的。当1949年毛泽东主席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中国人满怀着“国强民富”的信念,展开了一场富国而后富民的财富创造运动。国人“忘我”地劳动将个人对于财富的追求融合于全社会财富的共同增长之中,“大河有水小河满”的财富谚语,实则为那个时代关于财富创造与分配的经济制度的通俗之言。
虽然我们曾经不自觉地“抛弃财富”,但财富岂是一抛就能够弃得了的。可以说,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舍弃过对于财富的崇拜,财富一直都是我们心中的“图腾”。毛泽东的名言“落后了就要挨打”多少流露出天之骄子骨子里的财富观。
马克斯•韦伯认为,“获利的、对营利、金钱(并且是最大数额的金钱)的追求,这与资本主义并不相干。这样的欲望存在于并且一直存在于所有的人身上,贵族、艺术家、贪官、士兵、侍者、车夫、妓女、赌徒、乞丐均不例外。可以说,尘世中的一切国家、一切时代的所有的人,不管实现这种欲望的客观可能性如何,全都具有这种欲望。”的确,在我们已经经历过的历史中,“获利欲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们,就是在所谓视财富为“粪土”的年代里,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怀着一个“财富之神”,只是在那个历史时期,这种“财富之神”没有显性化、外在化而已。
如果说,对于财富的崇拜本是世间人所共有的基本特性,那么,对于国人来说,“文化大革命”就还有其奇特的“贡献”——由于它压制了人性中最基本的财富欲望,自然就制造了人们对于财富的极度渴求。因此,财富欲望的桎梏一当解除,人们对于财富的追求与发泄立马就暴风骤雨。这就是历史,这就是人性。财富“图腾”是把双刃剑。一方面,它能够激励人们去创造财富,从而创造幸福;另一方面,它又可能在创造财富的同时,孽生出灾难来。(www.daowen.com)
就像财富从来就不是幸福的代名词一样,财富“图腾”从来也不是永恒幸福的源动力。创造财富只有当与创造幸福相联系时,才具有人类价值和人类意义,才是幸福。否则,创造财富只不过是一杯自己酿造的苦酒,耗费着资源却得不到幸福,还可能得到巨大无比的痛苦。其实,在西方发达国家,人们对于财富的观念在发生着相当程度的变化,那种“图腾”崇拜虽然仍然存在,但财富的概念却在悄悄地增加着“公共财富”的内容——不但是那种能够掌握在手的、产权清晰归己的财富应当创造,那些不在手的、产权不归己而必须共有的财富,如清洁的空气、清澈的河水、湖水、干净美丽的居住环境,都应当去创造。而后者,更多地表现为对于个人财富创造欲望的限制,对于资源采用的节制,和对于公共财富的珍惜与保护,更不用说过于浪费了。这显然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财富“图腾”崇拜,而非那种初级的物质财富欲望。
在国人的心目中,我们还远远没有这等对于财富的崇拜,“公共的财富”通常被看做非己的财富或“他人”的财富,而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的财富就永远不是自己的财富。这等初级性的财富“图腾”,驱使着人们对于公共财富无限制的攫取和浪费。当我们看到长江变黄河的时候,当我们看到黄河变干涸的时候,当我们看到沙尘暴肆虐的时候,当我们看到黑雨飘洒的时候,我们不是都感觉到了揪心的痛嘛?完了,是否应当有所警醒呢?“天人合一”是我们的祖辈固有的深刻理念,它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而今,不能不赞叹我们祖先的远见卓识。没有自然和谐环境的财富,是种痛苦的财富;惟有与自然和谐环境的财富,才是人类社会真实的幸福所在。
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压制求富、扭曲人性的历史时期,如今,我们正将处在对财富的高度崇拜时期。诚然,求富求利是人性之火,扑是扑不灭的。然而,求富求利之火应怎样烧,我们是不是应该深刻地反省和思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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