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相关概念的界定

现代行政法认为,行政权是指行政主体依法享有的执行法律、组织和管理国家与社会行政事务的权力,它是一国公权力的组成部分,具有法定性、公共性、多样性等特征。(66) 行政权的主体或享有者是国家行政机关及其他特定的社会公共组织;行政权的实质是管理公共行政事务和提供公共服务;行政权的显著特征是直接性和主动性。(67)

海关行政权是国家行政的一部分,并且是带有涉外因素的行政权,与其他国家权力相比,海关行政权具有鲜明的国家主权特征,其主要体现在:第一,海关行政权具有特定性,海关行政监管权机关就是国家的海关,直接代表国家行使国家主权,对外都是独立权力,可以对抗其他国家权力,排除其他国家海关主权对本国海关主权的不当侵害;第二,海关行政权具有优先性,海关行政决定一旦作出就事先推定合法,任何个人和团体,无论本国还是境外,都必须遵守和服从;第三,海关行政权具有强制性,即执法手段强制并配有专门的强力机构(如海关缉私警察等)。(68)

本书围绕抗战时期中国海关行政权展开讨论,试图将海关史还给海关机构本身,并据此展现十四年抗战历史中,海关这一特殊机构的真实境遇。

(二) 创新点

本书以客观史料为基础,以新视角为切入点,力图有所创新。第一,全面呈现抗战时期中国海关的整体面相,弥补相关研究的欠缺;第二,借助相关档案探讨中、英、美、日四国在中国海关问题上的复杂关系与利益纠葛;第三,试图厘清汪伪政权对沦陷区海关的统治,探讨沦陷区海关的战时运作与伪政权海关的负向作用;第四,全方位梳理海关关员直接或间接为抗日救亡所做出的特殊贡献,为海关关员这一特殊“抗战经济卫士”群体重新造像;第五,首次对战时海关损失作出梳理并进行个案分析,探讨海关战后复原之现实与窘境。

(三) 难点

主要为档案语言与内容。中国海关的“国际官厅”属性决定了海关机构形成档案时语言属性的复杂性,档案语言主要为英语,另有部分为日语、俄语、德语、法语档案,部分英语档案为手写花体、难以辨认,均需翻译使用。此外,海关档案内容庞杂,不仅包括机构内部运行档案,还包括海关口岸所在地政情与军情、工农业发展、矿产资源、水文状况、卫生与教育、移民等内容,需要分拣归类。加之叙事理念不同,海关文书几乎凡事必报,冗件、重复件较多,亦需使用者爬罗剔抉,增加了档案有效信息的提取时间,延宕了相关史料的分析利用。

(1) 宣善文、邵言波、袁洪飞主编:《中国对外贸易概论》,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206页。“关境”指海关管辖的区域,或称关税领域,指一个国家的海关能够征收关税的领土。一般来说,国境与关境应该是相等的,除非一个国家在其领土内设置了保税区、自由港、出口加工区等自由免税区域或几个国家实行关税同盟政策。近代中国海关关境与国境相等。

(2) 贾士毅:《关税与国权》,上海:商务印书馆1926年版,第三编第1页。

(3) 包括进出口税收及子口税等。

(4) 陈诗启:《中国近代海关史问题初探》,北京:中国展望出版社1987年版,第14页。

(5) 贾士毅:《关税与国权》,第三编第8—19页。

(6) 王建朗、黄克武主编:《两岸新编中国近代史·民国卷》上,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版,第104—105页。

(7) 复旦大学单冠初的博士学位论文《南京国民政府收复关税自主权的历程——以1927—1930年中日关税交涉为中心》,详尽讨论了自南京国民政府成立至1930年中日达成关税协定期间的交涉情况,认为巨大的在华利益和既定的侵华政策,以及担心在正常“秩序”中无法与美、英等国进行商业竞争,是日本对华关系和关税谈判中明知日趋孤立,但却依然对中国持蛮横和顽固态度的重要原因。

(8) 日本评论社:《中日关税协定问题》,南京:正中书局1933年版,第14—26页。

(9) [英]方德万著,姚永超、蔡维屏译:《潮来潮去:海关与中国现代性的全球起源》,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5—13页。

(10) 作为保藏民国时期中央政权及其所属机构档案的中央级国家档案馆,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海关档案总量达6万余卷,起止年代为1859—1949年,为近代海关主体档案的保存机构。

(11) 陈恩维:《梁廷枏<粤海关志>及其海关史研究》,《史学史研究》2009年第3期。

(12) 戴一峰:《中国近代海关史研究述评》,《厦门大学学报(哲社版)》1996年第3期。

(13) “帝国主义与中国海关”丛书原计划出版15辑,后因材料与选题原因只出版了10辑。丛书编号自第4编始,止于第15编,其中第11编从缺。1983年再版时,丛书再行编号,将第4编改为第1编,其他各编顺序排号。

(14) 陈诗启:《中国近代海关史(民国部分)》,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15) 戴一峰:《中国近代海关与中国财政》,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

(16) 齐春风:《中日经济战中的走私活动(1937—1945)》,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

(17) 孙宝根:《抗战时期国民政府缉私研究(1931—1945)》,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2006年版。

(18) 孙宝根:《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关税政策研究(1937—1945)》,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年版。

(19) 连心豪:《中国海关与对外贸易》,长沙:岳麓书社2004年版。

(20) 连心豪:《近代中国的走私与海关缉私》,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21) 文松:《近代中国海关洋员概略:以五任总税务司为主》,北京:中国海关出版社2006年版。

(22) 孙修福:《中国近代海关首脑更迭与国际关系——“国中之国国王”登基内幕》,北京:中国海关出版社2010年版。

(23) 赵红军、李依捷、江福燕:《上海国际贸易地位变迁与区域经济影响:基于旧海关史料和自贸区时空变迁视角的分析》,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

(24) 中国海关博物馆编著:《烽火硝烟守国门:中国海关与抗战(1931—1945)》,北京:中国海关出版社2016年版。

(25) 连心豪:《日本夺取中国东北海关述略》,《厦门大学学报(哲社版)》1997年第1期,第115页。

(26) 黄定天:《日本侵占东北时期的吉林海关》,《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1期。

(27) 朱艳:《伪满洲国时期的东北海关》,《枣庄学院学报》第24卷第6期,2007年12月。

(28) 荆蕙兰、李娇:《日本殖民统治时期的大连海关》,《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2年第6期。

(29) 曾业英:《日本侵占华北海关及其后果》,《近代史研究》1995年第4期。

(30) 崔禄春:《抗战初期日本劫夺华北海关税款管理权述论》,《历史教学》1997年第2期。

(31) 王洪涛:《浅谈日本对华北海关的侵占》,《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第38卷第5期,2005年9月。(www.daowen.com)

(32) 杨换宇:《抗战初期日本侵夺津、秦海关税款保管权问题再考察》,《民国档案》2014年第2期。

(33) 姚洪卓:《“七七”事变前夕日本帝国主义在华北的走私》,《历史教学》1993年第5期。

(34) 连心豪:《抗日战争时期海关缉私工作的破坏》,《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91年第2期。

(35) 陈丽华:《浅析1949年以前泉州沿海走私与缉私的斗争》,《福建论坛》1994年第5期。

(36) 齐春风:《抗战时期日本在港澳湾地区的走私活动》,《中国边疆史研究》第13卷第3期,2003年9月。

(37) 齐春风:《抗战时期中原地区的走私活动》,《江苏社会科学》2011年第5期。

(38) 傅亮:《1930年代瓯海关与反日会缉私权之冲突》,《民国档案》2016年第2期。

(39) 王翠媚:《南京国民政府时期海关缉私法律制度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华南理工大学历史系,2016年。

(40) 袁贞:《抗战时期日本在福建的走私活动》,硕士学位论文,福建师范大学历史系,2017年。

(41) 张盛:《抗战初期英日关于中国海关的非法协定述评》,《台湾建省与抗日战争研究: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暨台湾建省120周年学术研讨会论文集》,鹭江出版社2008年版。

(42) 吴铁稳、张亚东:《论1938年英日关于中国海关问题的非法协定》,《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9卷第3期,2006年5月。

(43) 吴景平:《抗战初期围绕中国海关的大国博弈》,“‘对日战争与亚太社会经济政治变动’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昆士兰大学,2018年。

(44) 高亚兰:《日中英在<英日中国海关协定>签订过程中的外交博弈》,硕士学位论文,东北师范大学历史系,2014年。

(45) 朱海梦:《1937—1938年日本接替英国掌控中国海关主权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南京大学历史系,2018年。

(46) 周伟伟:《日本侵华时期梅乐和的海关“完整性”政策》,《船山学刊》第63卷第1期,2007年1月。

(47) 武菁:《梅乐和维护海关行政“完整”若干活动再探析》,《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33卷第6期,2009年11月。

(48) 陈诗启:《论中国近代海关的“国际性”和洋员统治的演变》,《中国经济史研究》1987年第1期。

(49) 傅亮:《混乱的秩序:珍珠港事变后海关总税务司的人事更迭》,《抗日战争研究》2015年第4期。

(50) 魏潇箫:《梅乐和与民国海关研究——以1929—1943年为中心》,硕士学位论文,西南民族大学历史系,2018年。

(51) Chinyun Chang, Government, Imperialism and Nationalism in China: The Maritime Customs Service and it's Chinese Staff, London: Routledge, 2013. 

(52) Catherine Ladds, Empire Careers: Working for the Chinese Customs Service,1854—1949, Manchester: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 2016. 

(53) Hans Van de Ven, Breaking with the Past: The Maritime Customs Service and the Global Origins of Modernity in China,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14. 该书已于2017年由姚永超、蔡维屏翻译,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中译本名为《潮来潮去:海关与中国现代性的全球起源》。

(54) [英]方德万著,姚永超、蔡维屏译:《潮来潮去:海关与中国现代性的全球起源》,第7—8页。

(55) Robert Bickers,Purloined Letters: History and the Chinese Maritime Customs Service, Modern Asian Studies, Vol.40, No.3, Jul.,2006. 

(56) 毕可思:《太平洋战争时期的中国海关》,《民国研究》2008年第Z1期。

(57) 张志云:《分裂的中国与统一的海关:梅乐和与汪精卫政府(1940—1941)》,周慧民主编:《国际法在中国的诠释与运用》,台北:台北政治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

(58) 郑成林、赵海涛:《近代中国海关史百年研究回顾与反思》,《近代史学刊》2018年第1期,第233—234页。

(59) 自2008年起,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推进数字化工作,该馆所存海关总税务司署档案暂不对外开放,本书部分相关注释未标注档案号。

(60) 张秀芝主编:《马克思主义哲学新论》,大连:大连理工出版社1997年版,第175—176页。

(61) 陈谦平:《国际化发展:中华民国史研究的新视角》,《近代史研究》2012年第1期。

(62) 何力:《国际海关法学——原理与制度》,上海:立信会计出版社2007年版,第26—42页。

(63)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所存海关相关档案6万余卷,另有2万余卷图书资料。这些档案以国民政府撤台时留存大陆的档案为基础,后经20世纪80年代从天津、上海、河南、陕西等地多次接收补充而成。档案形成时间为1859—1949年,语言主要为英语,另有部分为日语、俄语、德语; 涉及海关总税务司署、税务处、关务署、缉私署、金陵关、重庆关、汪伪海关总税务司署、汪伪关务署等机构。档案内容除完整、详尽的商品贸易实录外,还有大量海关承办港务、航政、气象、引水等海事业务,经办条约签订、赔款、内外债、教育、邮政等涉外事务档案,文书形式有总税务司通令、机要通令、半官方性通令、公函等。另外,该馆财政部、汪伪财政部税则委员会等机构也散存部分海关档案。

(64) 感谢中国社会科学院侯中军先生慷慨无私地提供了孔祥熙相关档案的扫描件。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藏孔祥熙个人档案中存有部分海关内容档案,这部分档案虽然数量不多,但考虑到孔氏长期担任国民政府财政部部长,有直接领导关务署的背景,档案亦颇有价值,其内容涉及梅乐和私自转存海关档案、洛阳海关人员撤离、新疆海关建立、李度的薪酬及海关计划、沦陷区海关收入等。

(65) Chihyun Chang, “Edited with Narratives,” The Chinese Journals of L.K.Little,1943—1954:An Eyewitness Account of War and Revolution, Vol.3.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Taylor & Francis Group,2018. 

(66) 江国华:《中国行政法(总论)》,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45页。

(67) 杨海坤、章志远:《行政法学基本论》,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1—12页。

(68) 何力:《国际海关法学——原理与制度》,第33—3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