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全球贸易量大幅缩减

在2017年国际贸易复苏之后，由于美国和中国之间的贸易紧张局势，对英国脱欧以及全球产出前景相对负面的担忧，全球经济状况在2018年下半年开始恶化，并在2019年进一步恶化。全球GDP增速从2018年的2.9%放缓至2019年的2.3%，全球GDP增长疲软以及中美贸易战带来的持续的贸易紧张局势拖累了全球贸易^[15]。2019年世界商品总贸易量下降了0.1%，这是自2008年和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的首次收缩。全球商品出口下降3%，降至18.89万亿美元。全球商业服务出口增长2%，达到6.07万亿美元，但增速与2018年的9%相比大幅下降。由于2019年的汇率波动不大，因此商业服务贸易的放缓主要是由于经济活动的实际减少而不是汇率的变化。全球货物相关服务出口的美元价值同比增长从2018年的16.6%降至2019年的2.1%。运输服务出口在2018年取得9.1%的增长率后于2019年下降了0.8%。其他商业服务（包括金融服务、IT服务）在2019年的出口增长了3.3%，与2018年的出口增长9.2%相比，2019年的出口增长仍然显著放缓^[16]。

2020年全球贸易量在疫情的冲击下变得更加紧缩，由于疫情导致的边境关闭和供应中断，使得国际贸易崩溃。根据WTO发布的数据，2020年以美元计算的贸易额下降幅度甚至超过以数量计算的贸易额下降幅度，2019年全球商品出口总额为190 146.80亿美元，2020年全球商品出口总额为175 829.19亿美元，相比2019年下降了8%，商业服务收入下降了20%。从各季度数据看，第一季度全球商品出口总额为42 891.11亿美元，全球商品进口总额为44 457.12亿美元；第二季度全球商品出口总额为37 143.47亿美元，全球商品进口总额为38 183.57亿美元；第三季度全球商品出口总额为44 815.11亿美元，全球商品进口总额为45 180.13亿美元；第四季度全球商品出口总额为49 180.89亿美元，全球商品进口总额为49 518.91亿美元^[17]。2020年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所有十大经济体进口额都出现萎缩，第二季度再次出现有记录以来最糟糕的情况；第三季度进口额仅在中国出现增长；2020年第四季度，更多国家进口额高于2019年水平：中国（增长5.7%）、美国（增长4.3%）、英国（增长7.7%）、巴西（增长1.9%）和加拿大（增长0.8%）^[18]。全球商品进出口总额在2020年二季度大幅度下降的主要原因还是第二季度突然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疫情的冲击导致上半年很多国家采取停产停工的政策，国内生产受阻，进而进出口贸易受到极大影响。2020年上半年，各国受疫情的影响较大，尤其是西方国家，包括欧洲和美国，在疫情暴发之初没能采取有效措施，国内政治经济生活都受到重大影响。2020年下半年贸易和产出慢慢恢复了增长，主要原因是各国国内经济得到了政府政策和措施的支持，包括美国的重大财政刺激措施，这些措施在抑制疫情蔓延的同时，提高了家庭收入，支持了包括进口在内的所有商品的持续消费^[19]。此外，许多企业和家庭适应了不断变化的环境，在面临与健康有关的流动性限制的情况下，找到了维持经济活动的创新办法，对疫情的有效控制抑制了中国和其他亚洲经济体的经济衰退程度，使它们得以继续扩大进口，提振了全球需求，并阻止了更大幅度的贸易下滑。

（二）全球贸易结构存在差异

1.贸易增速存在地区差异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对各区域商品进出口贸易量的影响各不相同，大多数区域的出口和进口都出现大幅下降，但亚洲是唯一的例外，出口量增长了0.3%，进口量小幅下降了1.3%。自然资源丰富的地区进口下降幅度最大，包括非洲（降幅为−8.8%）、南美洲（降幅为−9.3%）和中东（降幅为−11.3%），这可能是由于石油价格下跌约35%从而导致出口收入减少。与其他地区相比，北美的进口量下降相对较小（降幅为−6.1%）。在占全球贸易额3/4的全球前十大经济体中，只有中国的出口量在2020年同比增长4%——仅在第一季度出现收缩（同比下降13.4%），其次是稳步复苏——第二季度增长0.1%，第三季度增长8.8%，第四季度增长17.1%。2020年，其他十大经济体的出口量均出现萎缩：韩国下降5.4%，巴西下降6.9%，欧盟下降7.4%，日本下降9.1%，加拿大下降12.5%，美国下降12.9%，印度下降14.8%，英国下降15.3%^[20]。

与此同时，大多数排名前十的经济体2020年进口量萎缩（除美国和加拿大）都比出口量萎缩更为严重；所有已经公布2020年全部数据的经济体的进口量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中国同比下降0.4%、美国同比下降6.4%、韩国同比下降7.1%、英国同比下降9.4%、欧盟同比下降9.9%、巴西同比下降10.4%、加拿大同比下降10.7%、日本同比下降11.9%，印度同比大幅下降23.5%^[21]。

受疫情影响较重的北美和欧洲地区在2020年第二季度的出口量同比大幅下降，分别下降25.8%和20.4%，但到了第四季度，这些地区的出口量已经得到大幅改善，同比仅分别下降了3.0%和2.4%。亚洲出口量在第二季度下降了7.2%，但是到了第四季度，与2019年同期相比增长了7.7%。它们的快速复苏主要是因为2019年新冠肺炎疫情对某些亚洲经济体的影响相对较小，并且该地区在疫情期间一直向全球供应消费品和医疗用品，推动了该地区的出口。(www.daowen.com)

2.各行业受到不同程度的疫情冲击

在疫情大流行期间，服务贸易的下降与商品贸易的下降一样猛烈。2020年经济衰退期间，全球服务贸易活动指数从峰值的约125跌至当前低谷的95，降幅约为24%，远超过2008年金融危机时的9%^[22]。国际旅行是许多低收入国家创收的一个重要来源，因疫情大流行限制了人口跨境流动，加剧了服务贸易的下跌。

但到2020年下半年，大多数类别的制成品都有显著增长。世界钢铁贸易额在第三季度下降了17%，但是到第四季度仅下降了2%。钢铁贸易反映了更广泛的经济状况，因为这些产品被大量用于汽车制造业和建筑业，而这两个行业都受到疫情的严重打击。第三和第四季度纺织品贸易的强劲增长可能是由于对医用面部护理产品的高需求。包括电脑在内的电子产品贸易额在2020年下半年也稳步增长了12%，这反映了家庭和企业为便于远程工作而升级设备的强劲需求。2020年全年，旅游和交通服务贸易额分别下降了63%和19%。同时，其他商业服务（包括金融服务和计算机服务）发展态势良好，贸易额仅下降2%。最后，与商品相关的服务业贸易额下跌13%^[23]。运输和旅行服务受到旨在限制冠状病毒传播控制措施的直接影响，其中许多措施仍然有效，以应对疫情的反弹。

3.新冠肺炎疫情促进了全球数字贸易的发展

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虽然重创了世界经济，使世界很多产业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甚至使一些产业消亡，但它却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全球数字贸易的发展。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采取的社交隔离等措施，使得消费者转到线上进行购物、社交等，带来线上B2C（企业对消费者）业务的激增。医疗用品、家居用品、食品等产品的线上销售出现爆炸式增长^[24]。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的背景下，各国政府和市场经济主体都认识到数字信息技术对改变传统经济生产和生活模式的重要性，不断推进“云办公”“云社交”“云生产”等“云经济”的发展。此外，多国政府制定了大规模促进数字经济发展的政策和措施，积极拓展数字技术的应用场景，大规模投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

但目前世界各国的数字经济发展差距较大，存在地区结构失衡。由于世界各国经济发展存在差异，特别是以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存在显著的“鸿沟”，因此全球数字贸易发展不可避免地出现地区结构失衡的问题。以数字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电子商务为例，根据UNCTAD于2020年发布的《2019全球B2C电商指数报告》，在用来衡量一国电子商务市场完备程度的全球电商指数排名中，前10位的国家中有8个国家都在欧洲；同时，非洲、东南亚、拉美加勒比地区及西亚使用互联网的人口比例分别为25%、53%、59%和75%，发达经济体中该比例为86%；非洲、东南亚、拉美加勒比地区和西亚拥有金融机构或移动货币服务提供商账户的人口比例分别为40%、59%、53%和58%，发达经济体中该比例为93%；非洲、东南亚、拉美加勒比地区和西亚每百万人拥有安全的互联网服务器的比例分别为29%、57%、53%和49%，发达经济体中该比例为87%^[25]。这些数字充分说明世界各国在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存在着巨大差异。

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传播性和长期性对全球数字贸易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加速了全球数字基础设施投资的增长，激发了数字经济行业的创业精神，激励了数字金融服务的创新，扩大了数字技术与产业的融合，促进了全球数字贸易的发展；另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加剧了全球数字贸易的结构失衡，引发了对全球数字贸易规则构建的新实践。WTO在2020年发布的《2020年世界贸易报告》中探讨了创新和技术政策在日益数字化的世界经济中的作用，提倡各国政府出台促进数字时代创新的政策，促进数字贸易发展^[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