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内蒙古草原,多数人会联想到“水草丰美,绿色大地,牛羊成群,天上白云”的景象,这也是当今主流媒体所宣传的内蒙古草原形象,因此也吸引了很多国内外的游客。2012年,摄影师卢广的一组作品展示了锡林郭勒盟某些工矿企业对草原景观触目惊心的破坏,引起了国内外媒体的广泛关注。课题在调研时,四子王旗白乃庙的一位牧民就这样反映。
我们在白乃庙铜矿以北7.5千米的风口上方处居住。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在我十几岁时候,草能长到我的膝盖那么高,各种花草树木,野生动物,是个好地方来着。绿草绵延,种类又多,山清水秀。从年长者那里听说,以前就是一个僻静的好地方。有马鞍的马进到草里都被盖过。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跟别人说这些情况好像是在撒谎似的。20世纪五六十年代,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原来骆驼在草地里走动的时候只能看到驼峰,看不到骑骆驼的人。冬天的时候,家畜到草里过冬;春天的时候,是家畜生完犊子出来吃草的好地方。植被繁茂,是养马、养牲畜的好地方。这里的紫旗河以前水量很大,草长莺飞,两岸杨柳成荫。野生动物也多得是,兔子、刺猬、野鼠、狐狸、狼都有来着。现在没有那种景象了,山秃了,水枯了,土地裸露了,近年极少见到野生动物。野兔子是一个例子,以前兔子遍地都是,自20世纪80年代以后能看见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原来它们生活栖息地方都被开矿所留下的大坑所占领,它们失去了生存的空间。(白乃庙牧民陈某)
在乌拉特后旗矿产开发区的调研中,课题组也发现已有废弃的两个露天尾矿、开采区的垃圾堆等人为因素将原本稳定的自然景观格局打乱,使当地草原景观支离破碎。视觉生态学家警告我们,景观污染会使人情绪暴躁、烦闷、不悦。那些通过视觉反映出来的环境污染,即那些丑、脏、杂、乱、无秩序、不协调的事物,通过人的视觉干扰人的生物节律和正常生活秩序,从而产生危害人体健康的负效应。
在我家的草场就有花岗岩矿,虽然生活比以前好了,但是以前从家里往外望,就是一片宽广的草原,现在是坑坑洼洼的,没有以前那么开阔了。(乌拉特后旗青山镇牧民青某)(www.daowen.com)
从以上内容我们可以看出,调研地牧民生计面临着自然风险、社会风险和技术风险等多重因素。牧民的生计问题不能简单地归结为工矿业开发侵蚀这一单一因素,自然风险和社会风险的叠加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如内蒙古乃至世界上最为典型的草甸草原东乌珠穆沁旗,草场退化面积达68%以上。东乌旗草场载畜量1963—1967年为600万羊单位,1993—1998年期间为380万羊单位,2000—2005年则萎缩为300羊单位。学术界普遍认为草原长期的(几十年)、大面积的、高强度的超负荷过牧导致草原植被退化,才是沙尘暴的真实原因。与这样长期高强度的超负荷过牧相比,其他因素的影响(如所谓“厄尔尼诺” 现象的解释)就微不足道了。
但需要强调的是,自然因素造成的脆弱性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天然草场的资源不均和气候的时空多变等自然因素的固有影响,牧民在长期的生计实践中也发展出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应对策略。社会因素造成的脆弱性亦可以通过国家政策如草原生态保护政策来弥补,但是作为一个外部发展实践系统,工矿业开发产生的诸多技术风险(如草场污染、水资源污染)所造成的脆弱性与上述脆弱性迥异,也提高了牧民应对的难度。从这一角度而言,工矿业开发无疑是加剧了牧民生计的脆弱性。笔者在此意欲借用斯科特在《农民的道义经济学》中对处于困境的中农民的描述来表达工矿业开发中牧民生计所面临的脆弱性:自然风险和社会风险使牧民生计“水深及腰”,工矿业开发则使牧民生计“水深及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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