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目可持续性较弱

一些媒体报道中国的对外援助侧重于楼堂馆所等“标志性项目”建设，而有一些大型项目又出现了质量问题，如“安哥拉罗安达省总医院裂墙事件”。^[19]一些项目出现了后续管理运营问题，如“坦赞铁路的后续运营难题”。这在不同程度上反映了中国援助非洲的大型基础设施项目的可持续性较弱。

造成大型基础设施项目可持续弱的原因主要是，非洲国家财政资金紧张，投入项目维修的资金较少。中国援建公共设施项目的运营收入只能补贴日常维修费用，设备和建筑缺乏必要维护资金。基础设施或成套项目过渡移交以后，受援国普遍提出仍需依赖中方进行维护、运营和管理。大部分项目移交受援国后仍需依赖中国进行长期的技术援助，达到一定年限还要大修。这给中国造成了很重的负担，占用了大量的援助资金。

造成民生项目可持续性弱的原因在于配套设施难以同时到位。民生类项目本身不盈利，因此存在后续管理和资金支持由谁负责的问题。而学校项目的效果与师资力量是否配套有直接关系，中方在援建时欠缺统筹考虑，没有及时进行技术合作。

造成生产型项目鲜有成功的原因在于，非洲受援国不积极培养专业化的管理队伍接手经营，缺乏自力更生、独立管理移交项目的充分准备和实际能力。此外，无后续资金支持造成生产困难或销路不畅，最终陷入停产，设备闲置。

（二）筹资渠道有待拓展

当前中国对非援助由三种资金方式组成，即：无偿援助、无息贷款以及优惠贷款。方式的单一导致中国对非援助面临外界的种种批评。

其一，中国向非洲提供的优惠贷款利率与世界银行及西方国家相比偏高，中国的优惠贷款并不优惠。这是由于近年来随着援助贷款规模急剧扩大，且央行基准利率逐步上升，以及通货膨胀因素，这给央行贴息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其二，近年来中国对外援助规模增长较快。依据《中国的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公布的援助数据显示，中国每年对外援助近300亿元人民币，而中国国内尚面临脱贫和发展任务，导致国内民众对此批评不少。民意和现实也使得在保持现有的援款资金方式下，很难大幅增加中国的对非援助总额。

其三，中国对非援助很多是撒胡椒面式的，一些钱用出去了效果不一定好。2010年至2012年，中国共向121个国家提供了援助，其中非洲地区有51个国家（见图2）。^[20]而非洲的现实是，大部分国家普遍供水、供电、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匮乏，急需各种援助资源。这就造成了长期以来中国在非洲的受援国较多，项目行业分散，且各自独立，很难突出重点。而援款总额有限又加剧了这个问题。

图2：中国对外援助的区域分布（2010—2012年）

资料来源：《中国的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

（三）中国发展理念未充分彰显

非洲受援国政府治理水平低下是导致“援助死亡”的最主要因素，已成为国际共识。要从根本上消灭贫困滋生的温床，难以回避治理问题。而长期以来，中国以成套项目为主的援非模式，在项目移交后，很难将中国的发展理念与治理经验传递给非洲受援国。

党的十八大完成了中央领导集体的新老交替，标志着中国的改革发展进入了一个崭新阶段。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将“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作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这对同样处于全面深化改革阶段的中国对外援助事业具有重大而深远的理论和现实意义。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在对外工作上提出的新理念和新举措，显示出今后一个时期中国对外援助的态度将更加务实，策略将更加丰富。

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对外援助工作，提出要以中国梦的实现造福世界人民，对外援助的方式、内容不断得以扩大和丰富。2013年3月25日，习近平从坦桑尼亚开启担任国家主席之后的首次非洲之行，并发表题为《永远做可靠朋友和真诚伙伴》的重要演讲，他强调：中国人民正致力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非洲人民正致力于实现联合自强、发展振兴的非洲梦。中非人民要加强团结合作、加强相互支持和帮助，努力实现我们各自的梦想，同国际社会一道，推动实现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世界梦，为人类和平与发展做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如果以治理改善作为后发展国家普遍面临的议题，审视中国政治变迁，我们应该对中国治理经验的普适性充满自信。经过40多年的政治体制调整，中国在依法治国、公民参与、民主决策、社会治理、公共服务、政府问责、政治透明、行政效率、政府审批、地方分权和社会组织发展等方面取得了巨大进步。我们完全可以说，中国能够在社会基本稳定的前提下保持经济的长期发展，首先得益于中国治理改革的成功。因此，对中国治理经验进行理论化和系统化的总结，是中国对全球治理，特别是对后发展国家治理转型的重要贡献。

【注释】

[1]OECD/DAC：Shaping the 21st Century：The Contribution of Development Co-operation （May 1996）.

[2]UN：Monterrey Consensu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Financing for Development （2002）.(www.daowen.com)

[3]OECD：Rome Declaration on Harmonisation （2003）.

[4]OECD：Paris Declaration on Aid Effectiveness （Match 2005）.

[5]OECD：Accra Action Agenda （2008）.

[6]OECD：Busan Cooperation Forum （Nov. 2011）.

[7]Pew Research Center：China and the world （OCTOBER 5，2016），https：//www.pewresearch.org/global/2016/10/05/2-china-and-the-world/.

[8]《中非合作论坛—北京行动计划（2019—2021年）》，https：//focacsummit.mfa.gov.cn/chn/hyqk/t1592247.htm。

[9]《迎难而上 授人以渔——北京近年医疗援非扫描》，新华社，http：//www.gov.cn/xinwen/2018- 08/31/content_5318102.htm？_zbs_baidu_bk。

[10]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2014年7月10日，http：//www.scio.gov.cn/zfbps/ndhf/2014/Document/1375013/1375013.htm。

[11]武晓芳：《中国对非援助及其贸易效应研究》，天津财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第10页。

[12]黄梅波、郎建燕：《中国的对非援助及其面临的挑战》，载《国际经济合作》2010年第6期，第39页。

[13]吕博：《改革援外医疗队工作促进互利合作深入开展》，载《国际经济合作》1997年第12期，第28页。

[14]中国商务部主编：《中国商务年鉴》，中国商务出版社1997年版，第891—897页。

[15]中国商务部主编：《中国商务年鉴》，中国商务出版社2015年版，第327页。

[16]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2014年7月10日，http：//www.scio.gov.cn/zfbps/ndhf/2014/Document/1375013/1375013.htm。

[17]中国外交部网站，http：//www.fmprc.gov.cn/mfa_chn/ziliao_611306/wjs_611318/t8964.shtml，2015年2月3日访问。

[18]《光辉的历程——程飞（前外经部副部长）谈援外》，载《对外援助工作通讯》2008年第3—5期。

[19]该医院由中国政府援建，2005年12月建成移交。2010年7月医院墙体出现明显裂缝。为查清原因并采取相应措施，中方立即派组赴安对医院进行了现场检测，并对采集的数据进行分析处理，论证检测结论和维修方案。经专家分析一致认为，援安哥拉罗安达省总医院出现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从安方角度讲，安方未按双方签订的设计合同要求披露、评价地基持力层的湿陷性和下伏不透水层的特殊地质情况，也未提供地基承载力值。安方地质勘查资料和数据不准确、不全面，导致中方设计单位未能得出准确判断，并做出适合复杂地质情况的地基基础设计。从中方角度讲，中方设计单位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设计依据的情况下进行设计，对可能存在的风险估计不足。

[20]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2014年7月10日，http：//www.scio.gov.cn/zfbps/ndhf/2014/Document/1375013/1375013.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