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看到,货币管理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际上总是呈现出双重性。一则,由于货币因素的数量相对于产量发生了持久性的变化,平衡物价水平(即效率收益水平)因而出现了长期的变动。二则,由于投资因素出现了暂时的失衡(我们将其概括为信贷周期),围绕平衡物价水平的长期趋势出现了短期变动。
就第一个方面而言,国际体系中的会员国必然将国内货币的长期价值,与国际本位的长期价值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必须承认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如果人们相信国际本位是有益的,这也是可取的。但是,至于第二个方面,每个国家自然都希望尽可能避免暂时的变动。当投资失衡在国内初露端倪的时候,无论国外是什么情况,各国都会努力加以扼制;当投资失衡在国外开始萌芽的时候,各国将努力避免卷入这种麻烦。因此,由于投资失衡并非在任何地方同时、以同样的程度出现,一个国家体系可能会因此主动采取措施维持其自身的投资平衡,而这种平衡可能不适合同一国际体系的其他会员国。
各会员国自然由此而产生了希望获得短时期独立性的愿望,这带来了巨大的困难。因为,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国际平衡(即G=O,是指一个国家的对外投资贷付等于其对外贸易差额)要求每个会员国的银行政策应该以其他所有会员国的银行的一般行为为主要标准,而其自身自愿和独立的行为对最终结果所产生的作用则是微不足道的,这是国际体系中的会员银行的本质。如果任何一个国家背离这一标准,那么黄金必然会出现变动。
这一困难或许可以通过以下假设来得到生动的说明:假设国际货币体系具有完全的流动性,即每种国际汇兑率都是严格固定的,因而把资金从一个国家汇至另一个国家不需要任何费用,而且,每个国家的金融家只追求最高的利率,至于贷款的去向,他们漠不关心。在这种情况下,世界各地的利率显然必须是相同的。如果任何国家试图保持比邻国更高的利率,黄金就会流入该国,除非它让步,或者国际体系因其吸收了世界上所有的黄金而发生崩溃。因此,它独立行动能力的程度将与其国内的需求无关。
然而,正如我们先前所看到的,可能存在这样的情况:如果一个国家的利率由外部局势决定,那么它在国内要达到投资平衡就是不可能的。如果它的对外贸易差额缺乏弹性,同时又不能在新投资方面以世界利率吸收它的全部储蓄,就会发生这种情况。甚至在对外贸易差额具有弹性的情况下,如果货币生产成本具有黏性,这种情况也会发生。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其他原因可以说明,为什么维持日常国内投资平衡可能需要使国内利率与国际利率有所背离。
这就是国际货币体系的两难窘境:既要按照国际本位保持该体系内的各会员国国内货币稳定性的优势,同时又要在国内利率及对外投资贷付额方面,让每个会员国保持充分的地方自主权。
我想,一些主张战后全面恢复金本位的人没有充分预见到,各国对地方自主权和独立行动的渴望是多么的迫切。他们设想,只要每个会员国家都自愿或实际上被迫同意,按照整个体系的一般行为来管理自己的行为,就能实现某种自动的稳定性。从这一观点来看,金本位制的理想运作方式不需要任何黄金的流动(按适当比例分配新开采的黄金除外)。因为,如果每一家中央银行能够放弃独立行动的权力,同意将始终如此地管理信用政策,而不至于使大量的黄金从金库流入或流出,那么,就能达到这方面最大限度的自动稳定——如果每一家中央银行都能让黄金的流入或流出对信用条件产生尽可能大的影响,例如它根据可能的情况抬高或压低银行利率,达到转变黄金动态所必需的程度,那么在实践中就能充分实现这一结果。(www.daowen.com)
例如,斯特朗总裁于1927年在美国国会货币稳定小组委员会做证时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原金本位国家恢复金本位的这一举动开始对全世界的物价产生影响,且银行准备金因此而进行调整时,我认为要使物价稳定必将迈出非常重要的一步[31]……战后各国之间一直没有黄金的自由流动,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能指望通过在此调整国内和世界的物价来或多或少地实现自动稳定。在我们恢复影响银行准备金,并使准备金的损失自动产生的反应发挥作用的黄金发生自由流动之前,我认为我们不能从联邦储备体系那里得到那一时期来到之后才能得到的一切满意结果[32]……我有足够的把握相信,当“这些事情能像前几年那样应对”的时期来临时,将不再需要采用许多在当前情况下必须应用的管理措施。情况将更加具有自发性。我们不必过于依赖判断,我们可以更多地依赖自然力量的作用,以及它们对物价的作用,我刚才已经非常粗略而不充分地描述了这种作用[33]。
米勒(D. R. Miller)博士在同一场合做证时,其证词背后也隐藏着同样的原理和同样的期望:
金本位不仅仅意味着以黄金的形式收回一国货币和信用的合法承诺。在我看来,金本位意味着一种可以产生调节和平衡影响的手段,以使相互之间具有某种适当一致性的金本位集团的所有国家保持物价水平、信用状况和货币状况。对我来说,金本位还意味着一套方法,一套程序,从未用公式表示过,从未被有意识地思考过,更不是由任何人发明的,而是世界上商业大国经验的结晶,而不仅仅是用黄金来偿还各种形式的债务的方法[34]。
正是基于这样一些关于国际金本位应有意义的假设,有时才会有人对美国或法国加以指责,斥责它们最近纯粹出于本土和本国的原因采取了一种信用政策,吸引了大量黄金流入它们的金库,却没有让这些流入的黄金实质性地改变它们的政策,这是在破坏“金本位游戏”的规则。然而,指望这些国家自愿牺牲它们认为符合自身利益的东西,以追求一种更适合某些其他国家的信用政策,或许有些期望过高。因此,我将在下文中阐明,解决办法不是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是协商出某种折中的方法,通过这种方法,国际金本位的遵守能够以常规和合法的方式,与对外投资贷付率方面适度的国家自主权结合起来。我们现在把注意力转向这一目标,具体细节应由每个国家自己制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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