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最近的经验,在现代条件下为什么要拥护金本位呢?
(一)有人辩称,黄金在较长一段时期内、在适当维持购买力的稳定性方面相当成功。我在《货币改革论》(第164页及以下各页)中对这一主张进行了简要的探讨,并予以部分承认。但是,这当然不是因为黄金的供应具有任何与需求保持同步的内在趋势。正如我们在上文所指出的那样,在表征货币发展之前,黄金的供应速度足以使其能够满足世界主要货币媒介的需要,这段时期是罕见的且断断续续的。如果有任何金属可以根据长期的历史经验提出这一要求,那一定是白银而不是黄金。现代黄金规则与表征货币的发展是同步的。金本位可以宣称它在战前的50年里保持了物价水平的稳定,这完全不值得骄傲,一点也不,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黄金使用者的管理。在这一时期的前半叶,世界各国逐渐采用了金本位,采用金本位的速度受到黄金新供应量相对充裕的影响;而在后半叶,当表征货币迅速成为主流时,“节约”使用实际黄金以及黄金形式的表征货币的方法的发展速度也受到了同样的影响。
因此,在我看来,认为黄金的供应具有任何特殊的特点,使其有可能自动提供一种稳定的价值标准的看法是一种错觉,它与所有耐用品所共有的特点除外,即任何一年的总供给增量都可能非常小。除此之外,相比供应条件,对需求的有意调控一直以来(并且将来也会继续)更多地决定了黄金的价值稳定性。
然而,在这一点上,有必要插入最新的可用数据来说明,与现行做法下的世界需求量相对应的黄金供应量在目前和未来的情况。
基钦(Joseph Kitchin)先生对战后黄金产量及其在不同用途之间的分配情况的估计数据见下表[26]。
①欧洲和美国。
②本年到下一年的3月31日。
③每年的12月31日。
这些数字唯一可能受到指摘的方面是对目前每年工艺消费的估计。可能是基钦先生低估了“欧战”以来在这方面使用的黄金数量,这些黄金由以前在流通而后逐渐被金币所有者让出的金币所供应。可以说这些从欧洲国家(尤其是法国和俄罗斯)流入市场的潜在供应量,使得工艺消费超出了基钦先生的估计,大概是2000万—2500万英镑而不是1500万英镑[27]。如果是这种情况,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可作货币用途的余额,随着上述工艺方面的供应来源逐渐耗尽,可能比基钦先生的估计数字还要低5000万英镑。
至于将来的产量,基钦先生估计,未来五年的产量将大致维持在目前的数字,德兰士瓦新兰特的增产量可抵消旧兰特的消耗量,使德兰士瓦的总产量保持不变,而加拿大和俄国的适度增产量又可以抵消世界其他地区的减少量。他预计产量在1940年以后会急剧下降[28]。在此基础上,可以计算出世界货币黄金存量在过去和未来的变化情况,如下所示:
关于世界总体经济发展的速度,最常见的推测是每年3%,我想这正是卡塞尔教授自己作出的推测。如果这大致是正确的[29],假设货币制度不变,黄金的新供应量将不足以维持物价水平,并出现每年1%的长期的累积性下降趋势。但是在我看来,相比这一点,我们更需要重视以下这样一个事实:目前超过90%的世界货币黄金是由中央银行和政府保持的。这部分黄金在不同国家之间的分配极其不均匀,与各国的经济活动量也没有形成稳定的比例,如下表所示[30]:(www.daowen.com)
各主要国家每年年底黄金的分配百分比
1913:(a)银行、国库以及流通中的黄金量;(b)中央银行及国库中的黄金量。
从以上两个表格可以看出,世界货币黄金总量有一半以上在美国和法国。此外,在过去的三年半中,仅法国一国就吸收了相当多的新货币黄金,超过了可用的全部总量。另一方面,自1923年12月以来的六年半时间里,美国和英国的黄金持有量基本上保持不变。如果我们只考虑近期的未来,比如接下来的5年,各中央银行增加或减少自身准备金的政策明显会成为决定性因素。新的黄金量是否足够,得取决于美国和法国中央机构的决定。
然而,我不会千方百计地使这些统计的概况具有决定性的意义。近代损失最惨重的物价变动都与利润(或商品)膨胀和紧缩有关;而这些变动虽然可能与黄金供应量的变动有间接的联系,但直接取决于世界中央银行整体对市场利率(与自然利率相对)采取政策的综合影响。物价水平涨跌的长期趋势即使在表征货币存在的时候,也比短期变动更可能受到黄金长期供应量的影响,而与短期和中期的利润膨胀和紧缩相比,对经济福利来说则是次要的。因此,国际金本位的成败必然取决于它应付这些变动的能力——我们将在以后的章节中更详细地讨论这个问题。
(二)据称,黄金使散乱的货币体系符合标准。它限制了任何一个自缚于国际金本位的政府或中央银行的自由裁量权,并束缚了它们的独立行动。它可能不是一个理想的制度,但有人辩称,它保持了一定的效能标准,避免了猛烈的变动和政策的严重越轨。
只要一个国家继续坚持金本位,它就是有力的制度。但经验(涵盖面极广,几乎没有例外的经验)表明,当严重的压力来临时,金本位通常会被束之高阁。很少有证据支持这样一种观点:在实施国家管理本位方面不可靠的政府当局,在实施国际金本位方面是可靠的。事实却恰恰相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证明还有从未试验过的方法。实施国家管理本位不会使国内经济受到继续遵守国际金本位的做法,可能使其受到的那种强烈的压力,因此,前者固有的困难和必要的牺牲将少于后者。
另外,即使国际金本位确实有助于使散乱的国家达标,它也可能使先进国家的货币管理标准低于它们在其他情况下可能达到的水平。因此,正如我上面所说的,金本位制是保守主义的一种工具。因为保守主义总是更关心防止人类制度从已经取得的进步中倒退,而不是很关心在那些可以进步的方面推动进步,冒着“推翻”较弱同胞的“想法”的风险,并使不稳固的、来之不易的,但至少能保持一定的体面行为的惯例受到怀疑。
(三)然而,我认为,拥护国际金本位的理由(或者仍能称得上这个名字的一些明智而科学的修正方法)是否成立,大体上取决于我们对理想的价值本位(不管其他方面的情况如何)是否应该具有国际性这一问题的回答。因为如果我们特别重视要让我们的价值本位具有国际性,那么在未来的许多年里,我们不可能确保国际上遵守任何与黄金毫无关联的本位。此外,如果我们能够克服科学管理的世界制度所遇到的种种障碍,给它披上一件黄金的外衣也不会增加多少困难。只要世界货币体系由一个跨国机构竭智尽力地管理,并且该计划中的一部分要求各地都不得将黄金用于实际流通,那么,由于金本位的价值是由我们任意决定的,无论理想的价值本位是什么,都能与金本位价值的形式相一致;这只需该跨国当局按照理想的本位管理黄金就行了。我们对黄金的崇敬和尊称可能会涉及一笔年度支出用于购买金矿的当前产品,但这是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
但理想的本位一定是国际本位吗?人们通常认为答案明显是肯定的,所以不需要有所争议。除了本人所著的《货币改革论》第四章之外,我不知道其他什么地方还对此有过怀疑。人们认为,国际本位为对外贸易和对外投资提供的便利已足以解决这个问题。在人们看来,缺乏国际价值本位,就像关税一样是阻碍国际流动性的又一愚蠢障碍,企图使世界的个别地区受益,但却误入歧途,使整个世界陷入贫困。
对于那些可以从反方面提出但通常被忽视的理由,我们在下一章中必须进行公正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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