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1年1月)“科拉”号失事后,船员们用帆布和其他材料搭了顶帐篷,其中大部分材料是四只方形的大木桶(puncheon),木桶上方的木板被取出后,桶内能容纳两个人站立和睡觉,里面既暖和又干燥,其中一只大桶被船猫霸占了。有一天,两只企鹅游到这里,站在她的桶边,它们丝毫不警惕桶里面的船员和船猫,而船员和船猫也对它们全无戒心。
在海难中幸存下来的可怜的船猫坐在它们旁边发出呼噜声,显然对企鹅的陪伴感到些许欣慰。这些企鹅经常出海好几个小时,一上岸就直奔帐篷,钻进木桶里。船员们有时会想方设法关上帐篷把它们拦在外面,但它们总有办法从帆布底下钻进来。就这样,企鹅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我们离开海岸。(21)
企鹅过来拜访,猫会发出呼噜声,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对猫来说这就是一种陪伴。菲尔德斯是个很无趣的人,天一亮就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绘制地图、标注路线、记录地名;海滩上也无处可去,全都被从事恐怖交易的海豹猎捕者占领了。于是,“幸存下来的可怜的船猫”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被困在南设得兰群岛的德瑟莱申岛上,寄身于帐篷里的大桶。
生物学教授大卫·坎贝尔(David Campbell)的获奖作品《水晶沙漠》(The Crystal Desert)讲述了他在南极度过的三个夏季。他在书里写道:“在南极,没有人能独自生存,在那个充满敌意的大陆上,人的任意同伴都会成为其终身的朋友。”(22)船猫也是如此。但猫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是处于劣势的,因为它是德瑟莱申岛上唯一的猫,也可能是第一只在此登岸的猫。因此,一对友好的企鹅的到来肯定能给它带来些许轻松与慰藉。
那有谁知道企鹅为什么会造访呢?“科拉”号的船员猜测,那是因为这里有一堆石头,这个适合搭帐篷的地方不是“无人区”,而是企鹅的繁殖地——这些鸟类动物深深地依附于它们每年的筑巢地和石头(23)。
我问坎贝尔这些是什么种类的企鹅。“我们只能猜测,”他在电子邮件中回复说,“它们极有可能是尾巴又长又僵硬的企鹅(24):颊带企鹅、阿德利企鹅或者巴布亚企鹅。如果事件发生在今天,我会说这明显就是颊带企鹅。2010年我访问这座岛时,它们是那里数量最多的企鹅。不过,我们不能用眼下的情形来推断1821年的真实情况,毕竟在这之后还出现了猎捕鲸鱼和海豹以及气候变化等现象。”
直到猎捕海豹和鲸鱼的船队冒险进入南大洋,探险家才得以时常见到企鹅的踪影。南设得兰群岛被发现时,“威廉姆斯”号上的大副约瑟夫·赫林(Joseph Herring)才第一次见到企鹅。在他1820年7月3日的日志中有一段可信度不是很高的描述,清楚地写着他们在一堆石头中发现了“一种大型鸟类动物,是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的。这些鸟类动物非常温驯,有时船员们会把它们从鸟巢里拖出来,但它们会立即返回巢中,哪怕有人就站在它们身边”(25)。
南设得兰群岛
第一支记录下企鹅发现过程的欧洲探险队就是瓦斯科·达·伽马的船队。他的船绕过好望角,在今天南非的莫塞尔湾附近抛锚停泊,发现了“个头有鸭子那么大的鸟类,它们不会飞,却像驴子一样嘶叫”(26)(1497年11月25日)。有可能巴尔托洛梅乌·迪亚士十年前也在那里发现了它们,但没有记在日志里。当地人当然对企鹅很熟悉;他们只是没有记录下来而已。(www.daowen.com)
据说,麦哲伦船队的成员是第一批食用企鹅的欧洲人。安东尼奥·皮加费塔这样写道:
我们发现了两座岛,岛上全是大鹅和小鹅(企鹅),还有海狼(海狮),其中鹅的数量多得数不清;我们花了一个小时才把五艘船装满。这些鹅都是黑色的,大小、形状都一样,全身布满羽毛,它们不会飞,食鱼为生;因为它们实在太肥硕了,所以船员们没有拔毛,而是把它们剥了皮。它们有像乌鸦那样的喙。(27)
几百年来,这些“鹅”对智人来说都带点儿神秘色彩。起初,智人把它们和现在已经灭绝的大海雀(28)弄混淆了,大海雀也不会飞,有着黑白相间的羽毛,被智人叫作“penguin”(29)。
为什么以“penguin”(企鹅)命名呢?这个词有可能是来自威尔士语中的“pen gwyn”,意思是“白色的头”,这是《牛津英语词典》提出的假设。他们找来第一个相关的书面引文来支持这个观点:“‘Infinite were the Numbers of the foule, wch the Welsh men name Pengwin &.Maglanus tearmed them Geese [sic]’(弗朗西斯·德雷克,‘金鹿’号日志,麦哲伦海峡,1577年)。”这就是“penguin”的来历。
达尔文之后,智人误以为不能飞行是企鹅的原始特性,于是得出结论:企鹅是恐龙与鸟类之间缺失的一环。这是错误的。坎贝尔在《水晶沙漠》里写道,不能飞行“不是原始特性”。
企鹅是飞行鸟类最近的后代,很可能是大约四千万年前习惯生活在海洋的海燕的近亲,栖息在海岸边。那时候南极洲已经从北方大陆分裂出来,被孤立在南大洋之上。随着南极洲慢慢向南漂移并被海冰封锁,居住在那里的企鹅适应了日益恶劣的环境。企鹅入侵了一个有利可图的区域——深度达数百米的开阔而富饶的海洋——这是其他所有鸟类无法企及的。从飞行到游泳的进化过程中,企鹅身上飞行鸟类的几大特征发生了惊人的逆转。企鹅失去了中空、充气的骨骼,进化出了坚固、压载的骨骼。飞行鸟类的翼骨是巧妙而灵活地连接在一起的,而水生企鹅的翼骨却融合成僵硬的鳍状肢,形成坚硬到足以推动沉重的水介质的舵翼。与其他鸟类不同的是,企鹅的翅膀是向下而不是向上推动的;当企鹅停止拍打翅膀时,它们会迅速浮出水面,发出巨响。的确,说企鹅“不会飞”是一种误导,因为企鹅确实是在用它们改良过的翅膀飞行,只不过是在水里飞,而不是在空中。(30)
puncheon(名词):指用来盛饮料或其他商品的大木桶,容量达72加仑至120加仑。
一切都归功于凯尔特人,他们精心制作的防水橡木桶,可以在用运货马车和船运送葡萄酒和其他发酵饮料时承受压力(来自滚动)和重量(来自堆叠)。桶装海运扭转了运输业的局面,就像集装箱海运一样。不久,它们就被用来储存和运输几乎所有的东西,从贵金属、火药、赭石和硫黄到鱼、橄榄、果酱、芥末、醋和腌制食品,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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