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7年爆发金融危机以来,美国经济复苏的迹象始终不能确定,而德国以外的欧洲各国不但没有走出经济增长趋缓的阴影,反而步入主权债务危机的“多米诺”雷区。以“占领华尔街”为标志的民众抗议浪潮遍及整个西方世界。在世界经济格局日益体现出整体性的同时,民族与国家的既有属性和特征却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世界以前所未有冷峻的目光,反思传统经济增长方式所带来的贫富差距加剧;反思一味追求经济增长而忽视发展真谛的短期行为,对全球经济社会发展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反思自新自由主义滥觞,直至占领凯恩斯主义国家职能的全部阵地,逐渐形成30年来的主流经济学思想,并以此为标尺,衡量各个国家的自由化程度,同时,以其终极形态的“华盛顿共识”作为解决非自由经济国家私有化、市场化、民主化的“手术刀”,而其所搭建的一切自由竞争秩序的虚幻承诺,最终给世界经济带来的,不是社会的繁荣进步,而是巨大的社会灾难。
与西方世界的经济停滞甚至倒退相反,中国自2012年始,已经连续五年稳居经济总量全球第二的地位,从另一方面来看,虽然中国继续演绎着世界经济增长史上的“传奇”,但伴随经济的高速增长,国内的诸多问题与矛盾也日益显现。实现经济增长、扩大就业、稳定物价、保持国际收支基本平衡四项目标的压力日益加大,未来的发展面临一系列挑战,包括劳动力成本上升、资源环境约束加重、人口老龄化和投资率趋降等,这些都导致政府计划统筹和宏观调控的压力增大。一些制假售假、商业欺诈,特别是涉及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的食品、药品等产品的安全质量成为舆情关注的焦点。强化政府促进就业和调节收入分配的职能,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健全基层社会管理体制,维护社会稳定,成为全社会普遍的呼声。促进教育、卫生、文化等社会事业健康发展,建立健全公平公正、惠及全民、水平适度、可持续发展的公共服务体系,业已成为政府公信力的关键。
毋庸讳言,市场经济发展至今,仍是社会资源配置的最有效方式。其中具有标志性的生产动力、公平交易、自由竞争和技术创新等因素,不仅体现出经济增长的现实可能,也体现出社会发展的良性预期。但是,贫富两极分化和周期性的经济危机,注定成为市场经济体制的孽宿,这一点不仅为世界各国市场经济的发展历史所证明,而且为当下世界各国市场经济的发展困境所证明。(www.daowen.com)
传统经济增长模式的本质,是只重过程,不计后果的增长。这一增长形态,虽然使穷人的生活可能会有所改善,但相对于那些财富迅速膨胀的阶层来说,这种改善却相对太慢。[1]阿马蒂亚·森指出,“我们生活的世界,仍然存在大规模的剥夺、贫困和压迫。不仅有老问题,还有很多新问题,包括长期的贫困与得不到满足的基本需要,饥荒和大规模饥馑的发生,对起码的政治自由和基本的自由权的侵犯,对妇女的利益和主体地位的严重忽略,对我们环境及经济与社会维系力不断加深的威胁。许多这样的剥夺,都可以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在富国和穷国观察到”。[2]这与人类公平正义的终极诉求是根本违背的。无论从规模还是从性质来说,当代资本主义的灵魂——私有制所聚集的金融资本,已经不再具有生产要素的本质属性,而变成了纯粹的投机工具,在美国政府动用纳税人的钱拯救了金融业之后,美国的金融资本并没有意图来扩大国内的投资,拯救实体经济,却相反地仍然流向海外发展中国家,以谋取较国内更高的投机收益。以新自由主义对全球金融资本的放纵为标志,经济增长从未像现在这样,将逐利的目的和手段,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而这种所谓增长所促使的财富畸形聚合的结果,是全球性的经济大衰退。据此不难理解,为何要突破传统经济增长的工具理性分析范式,转而建立一种基于价值理性基础上的经济增长模式,能够成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广泛共识。而包容性增长理念的出现并受到世人普遍关注的原因,恰在于此。
胡锦涛总书记曾先后两次在其出席的国际会议讲话中,提到“包容性增长”,明确中国政府将以“包容性增长”作为今后经济增长方式的纲领。以中国共产党十七届二中全会通过的《关于深化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的意见》为依据,新一轮以改善经济调节、严格市场监管、加强社会管理、注重公共服务的政府职能创新改革,正式启动。党的十八大报告明确提出,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必须更加尊重市场规律,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同时,将努力实现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发展同步、劳动报酬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保护合法收入,增加低收入者收入,调节过高收入,取缔非法收入,作为改善民生和加强社会管理的重要内容。这些都体现出中国的经济增长观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革命性的转变。正是在这样的现实背景下,包容性增长开始受到世人的关注。与之对应,基于包容性增长视角的国家经济权力,特别是经济权力结构的创新,已经成为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做好这一领域的研究,为政府的制度安排提供理论依据,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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