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高扬曾经于1956年第三次访华,参加中共八大后到上海入住锦江饭店。头天晚上,米高扬被饭店所在的茂名南路上小商贩们的叫卖声吵得无法入睡,便找来翻译询问缘由,被告知这批人都是很快要被取缔的个体小商贩。米高扬,这位苏联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马上说(大意):你们千万不要取缔他们了,留着好,留着好!我们(苏联)把他们都取缔了,造成居民生活很多不方便。这是发生在60年前的故事。当时的场景已经不可能复原,当事人也已无从查考,但是“Хорошооставить”(留着好)的名人名言依然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耐人寻味。俄语“оставить”,依次含有保留、留下、留给、留到、留存起来、留下备用、保持原状、勿更动等十分接近又无可争议的词义,意思明白,语气肯定。
米高扬用苏联的经验教训告诫中国同志,依据充分,教训深刻,经验很宝贵。但是,正处高潮阶段的中国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还是把个体小商贩随同资本主义工商业一并取缔了。所带来的后果便是,此后长达20年时间里出现了购物难、修理难、外出行路难、投宿难、餐饮难等诸多民生问题。取缔容易恢复难!凭借暴力取缔可以一蹴而就,而恢复则需要通过市场,首先需要的是观念转变,接着是涉及价值、价格、价值规律作用机制等环节,关系经济利益调整,需要时间和耐心。
这个实例表明,历史上的苏联和中国,都曾经把个体小商贩当作资本主义遗物加以消灭,是一个历史性教训。外国一位哲人说过:“资本主义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搞了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没有搞社会主义。”人们在还没有搞清楚关于公有制经济与私有制经济二者的界线和标准的情况下,就企图用共产主义社会的公有制作为参照系,彻底消灭私有制经济,这种脱离生产力发展实际水平的超前做法,把个体小商贩当作资本主义加以取缔,结果是不利于社会主义社会的巩固和发展。(www.daowen.com)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有过明确指示:个体手工业者、小老板、资本家,三者之间存在着质的差别,只有当雇佣工人数量达到一定规模,个体手工业作坊主足以摆脱体力劳动并且生活水平高出雇工一倍的时候,小老板才升格为资本家。[8]曾经对《资本论》的误读,所造成的不良后果是一个历史性教训。直到1978年邓小平提出改革开放才把认识颠倒过来。终于明白:发展包括个体小商贩在内的民营经济,是现阶段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所决定了的,是建设社会主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都与社会生产力发展实际水平相联系。1949年中国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实际水平,比1917年的俄罗斯还要落后50年!急躁盼不来社会主义,我们今天还处在社会主义社会的初级阶段——“不够格”的社会主义!这是当今最大的中国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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