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发展，人力资源服务业发展前景如何、互联网时代是否还需要猎头等问题在行业内引发了不少争论。

2017年6月16日，“梅园论剑——闲话：猎头之未来”活动在上海市静安区光复路195号良友生活记忆馆举办。活动邀请了海德思哲（中国）董事长郭皓先生、伯乐公司原CEO庄华先生以及FA Talent、铜雀、Robert Walters、Talent Spot、Brecruit、锐仕方达、斯科猎头、超级猎手等近30位知名猎头公司CEO莅临。

在“猎头还有未来吗”的话题引发下，郭皓先生和庄华先生从猎头当前的痛点、猎头发展的出路及人工智能（AI）技术在猎头的未来应用等方面各抒己见、观点碰撞。现场来宾也踊跃发言，“猎头的未来”引爆了业内CEO的头脑风暴。

对话嘉宾（从左至右）
静安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局长王光荣先生，海德思哲（中国）董事长郭皓先生，CGL创始人兼CEO、伯乐公司原CEO庄华先生

“梅园论剑——闲话猎头之未来”现场

主持/王光荣：各位嘉宾，各位朋友，下午好！欢迎来到静安苏河湾，来到梅园论剑的现场。

何为“梅园论剑”？

“梅园”是源于上海人才大厦，中国上海人力资源产业园区的驻地梅园路77号。论剑，大家肯定想到“华山论剑”，我想我们还是“侠客之风”，就人力资源服务产业发展的相关热点问题来展开讨论、交锋、切磋。

今天的主题叫“猎头之未来”，当然前面加了一个词叫“闲话”。别人都说闲话少说，我们认为背后的闲话少说，当面的闲话越多越好。我们这次特意选择了这样一个位于静安区的历史老建筑，但谈的话题是一个比较现代、时尚的话题——人力资源服务业的发展。

今天，非常荣幸邀请到这么多猎头公司、人力资源服务产业的专家或者说是猎头的“头”。我们昨天在讲，“大猎是论道，头猎那可能是论剑”。今天我们的主题就是“猎头的未来”，我在想，猎头有未来吗？接下来请两位专家或者说是两位大咖来“论剑”。非常荣幸地介绍一下，一位是海德思哲中国区的董事长郭皓先生；一位是伯乐公司原CEO庄华先生。

论剑开始，先请庄华先生就“猎头有未来吗”发表自己的观点。

嘉宾/庄华：谈未来，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很多做预测的都很谨慎，谁想勇敢地预测未来，那就跟自杀无异。谢谢王局长邀请我跟David一起，跟大家聊一下猎头的未来。我的观点是，猎头肯定有未来，但我们的未来可能不像20多年前做猎头那样，未来的定义可能会变得不一样，这可能是一个新的未来，这可能是一个大的未来，这也可能是一个小的未来。

每一个行业在它不断被变革的时候，因为技术、因为社会，它会产生不同的业态变化。我觉得猎头也是一样，从差不多20世纪20年代开始萌芽，一直到五六十年代初具雏形，到80年代在全球蓬勃发展，到今天的中国，已经发生了很多的变化。猎头在中国的今天，我们看到了好多不同于其他地区的地方。

当然，猎头的未来，今天我们谈得最多的是“机器”怎么影响猎头的价值提供，比如人工智能、大数据、深度学习……大家对未来都有一种憧憬，同时也有一种恐惧。我觉得猎头面临的未来跟很多科技工具发明时的恐惧是一样的。我记得彩色电视、大屏幕电视刚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很多人说电影会被消灭，说电影没有未来，中国也经历过这个时间段。你看看全球电影业，也经历了这段萧条，但今天电影业如此发展，中国所拥有的银幕数量已超过了美国。很多人回过来反思，既然家里已经有了电视，而且可以点播了，为什么还要去电影院？很多人解释说，电影是社交手段，电视是娱乐手段……有很多很多的解释。

我觉得猎头也一样。我个人的观点是，我们所面对的技术不一定会完全代替顾问的所有部分，不过今天猎头给客户提供价值的过程中某一些板块可能会被机器代替，比如Resourcement这块可能会被代替，“人岗匹配”这部分，就是简历匹配这块肯定被消灭了。但不是说，我们对于候选人的辅导，我们对于候选人的判断，完全可以被替代？也就是所谓“温度”的部分，是不是会被完全替代？我个人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人类在追求自己价值体现的过程中，不仅仅是技术问题，还有很多人性管理方面的问题。我还是很乐观，作为猎头是有未来的，只是未来我们看到的是着重在哪个方面。

David你有什么补充的？我知道，他会说没未来……

嘉宾/郭皓：其实“未来”这个词我不知道怎么定义。tomorrow也是未来，而未来我们是说明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规划？十年规划有点瞎扯，我觉得五年也有点瞎扯，三年呢，勉强可以看到。我觉得确切地讲应该是明天或者是今年和明年的事情。规划我觉得假如谈的大一点，可以是指20年。而在座的大概再过20年很多人就不做猎头了，但我看到有很多年轻人有可能还在做。

我自己感觉谈猎头有没有未来，其实要谈整个的生态，整个的商业生态是什么状态。猎头是怎么产生的？我们知道Heidrick&Struggles有将近70年的历史了，它是全球高端猎头的奠基者和开创者。猎头，我们会发现它诞生的原因或者说需求就是信息的不对称。在3.0时代或者工业时代信息极其不对称，我们现在所谓的信息时代也只是信息的早期时代，早期的时代还有一个空隙点，也就是信息不对称性使我们需要中间人进行信息的相对补充和传递，这是猎头早期产生和现在依然存在的一个生态环境。

在未来，我们的生态环境会发生根本的变化，当我们进入一个真正超越于信息的大数据时代的时候。大数据时代是什么概念？我觉得是进入一个几乎叫做“裸体的时代”，包括阿里做的那些所有商业行为的数据记载，它可能会引领我们进入社会性的非常全面的透视性的大数据时代。当这个大数据时代来临的时候，我们在问，还需要中间信息传递人吗？信息还需要借助人传递吗？我表示质疑。有可能，我感觉猎头行业顾问未来20年、30年以后，当信息完全对称时会不会演变成一名心理咨询师？但有一个东西的确很难，作为人的精神和情感，我们怎么去感知？

20年后，猎头在演绎的过程中，我们猎头公司这样的商业组织是否还存在？进一步来讲，作为猎头产业真正主体的猎头顾问的价值，还存在吗？我觉得这是值得探讨的。谈这个话题时，不是单纯地着眼于猎头本身，我觉得要把我们放在整个商业生态环境里来看。现在还没有到大数据时代高潮的时候。我认为，当大数据时代进入最高潮的时候，作为中介的那部分功能可能会消失。

嘉宾/庄华：猎头如果只是扮演中介的角色，它的价值会逐渐地降低。中介和顾问的差异在什么地方？我相信很多人都能说得出来。中介，它是利用信息的不对称通过连接、在最大空间的连接来便利交易。但中介和顾问最大的差异就是，中介在整个过程中的附加值相对来说比较小。举个例子来说，中介不会因为它代理了某个小区，这个小区就升值，这种影响力、附加值是比较小的；而顾问不一样，因为在整个过程中间由于他们的投入，他对于行业的理解，他对于职业发展的感知、经验、建议，使得企业在领导力建设的时候，或者说个人在自己职场计划发展的过程中，因为顾问的介入，双方从中看到了附加值，这个我们觉得是顾问的独特价值所在。

我相信David说的中介是前面那个，就是说你要找什么样的人，我就给你找，而不是说给双方带来更多的附加值，我觉得这方面我们的观点是一样的。

我做猎头20多年了，我老想退休以后写本书。书的题目我早就想好了，书名叫做DARKSIDEOF HUMANBEING。什么意思呢？人性是有两面的，猎头打交道的这一面恰恰有的时候是比较黑暗的。我把它叫人性管理，这块恰恰是我觉得机器不能代替人的。

每次看孔子也好，孟子也好，所有对于人性的描述，几千年以来都没有变过。大家都很赞赏巴菲特，巴菲特告诉大家：“我唯一的一个投资准则就是人类的恐惧和贪婪。”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伟大的，因为你看孔子、孟子，这些所有的“大家”，谈到的人性都是这两个问题。我们在做猎头的过程中间，看到的人性也充分反映了这一点。不管你有多高层，还是有多初级，人性这方面的表现都大同小异。

我不知道David你同意吗？恐惧和贪婪。

所有的猎头不管你做了多少年，从一开始到你做到最资深，打交道的那个主线永远是面对候选人不同的情况、不同的竞争力、不同的公司场景，他跟你谈到最后的仍然是他的恐惧和贪婪。

主持/王光荣：好，刚才两位老总给我们的感觉，猎头还有未来，人工智能要取代猎头目前还为时过早。同样，猎头是否有一个好的未来，大家是表示忧虑的。毕竟我们每一个猎头每一天都在思考，刚才郭总讲也许三年、五年不敢想象，明天会怎么样？或者更长时间会怎么样？

所以我想请问两位老总，猎头目前所面临的最大痛点是什么，或者说让我们两位老总纠结、难眠的主要问题是什么？请庄总先讲。

嘉宾/庄华：好！我总是跟David说，我的痛比你的多多了，因为伯乐大家知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David跟我说，老P，你是“猎脖子”。他老说很多人是“猎肚子”“猎脚”，“猎脖子”已经是对我的赞扬，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两边都有压力，我觉得我们的痛点还是蛮多的。

看我们伯乐在整个亚洲的发展，如果说只谈一个，我觉得我们的挑战来自候选人。大家肯定会问：“为什么是候选人，20年前难道是别的吗？”20年前候选人更少，为什么今天才说候选人是你的痛处？对，20年前候选人更少，但20年前那是一个雇主市场，整个商业的形态完全不一样，虽然候选人比今天可能稀缺的程度更高，但供应也少，服务的供应更少。候选人本身作为一个市场力量的选择更少，而且信息更加不对称，所以整体来看那时候只要“伺候好”客户就可以了。我们跟候选人打交道，通常候选人是比较被动的，而客户比较强势，客户筛选候选人有很多自己的标准，你不符合客户的标准就不要，所以被动候选人反而有更多的优势。

到了今天，随着技术的发展，整个职场情报交换的透明度越来越大。而技术的发展使得人才稀缺变成很普遍的现象，每一次技术的更新会导致新一轮的企业对于这类人才的需求。所以我觉得相比以前，企业面对的是一群拥有特别技能、选择更多、可以有更多空间表达诉求的一堆候选人。今天如果谈整个人才市场，候选人的谈判能力实际上比20年前强了很多。

今天大家看到，整个雇员和雇主市场之间的力量配比，很明显今天是一个雇员的市场，这就导致了我们这样一些猎头公司从雇主的角度转到雇员的时候，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我们所有的手段只盯着那些所谓的合格候选人，而没有太多的手段覆盖那些所谓“合格但是也有兴趣”的候选人。我们对于候选人职场发展的引导不够，因为需求来自客户端，所以我们没有花足够的精力对候选人的职业诉求有更好的帮助和引导，这是伯乐现在面临的问题。目前，整个商业模式和业务基础仍然在客户端，当然我们现在也慢慢地转到候选人这端。

还有一个挑战，我们看到一些新的业态，很多猎头公司从候选人端已经开发出所谓候选人主导的人才服务。这块怎么来甄别候选人，怎么来发现这些有事业诉求、又有主动选择的候选人，给他们更好的机会，给他们做更好的匹配。以前我们做的业务是单项的，都是代表客户筛选候选人，但是现在的筛选是双方的匹配，这是我们的痛点。如果这块，我们不能做到的话，对于伯乐在猎头行业目前的业态将不能发挥充分的作用，所以从去年开始我们慢慢把战略、资源、作业流程，包括市场、宣传从客户这块也慢慢地开始覆盖到候选人这块。这是我们的痛点，就是候选人这块我们并没有提供有价值的服务，因为我们总觉得业务需求是来自客户的，但现在发现人力资源市场实际上的需求是双向的。

主持/王光荣：好！下面请问郭总，您有什么痛点？

嘉宾/郭皓：老P谈的是公司，在某种意义上，Heidrick&Struggles这家公司“太老”了，所以我不是谈公司，我谈的是猎头行业所有企业共同的痛点。我想在座应该承认，所有的痛点都是员工，我们能否吸引、聚集到优秀的顾问？我们能否留住优秀的顾问？我们能否使队伍在这种成长过程中一代一代壮大起来？现实答案是“No”。

到目前为止，大部分公司顾问的年龄都在20岁到40岁之间。老P公司历史比较悠久，规模还OK。我们的老板忙的都不是业务层面，而是管理层面，怎么把优秀的顾问留下。产生这个的原因是什么？大家想过没有？这个事情的原因又是我们的整个商业生态，我们每个人都在享受技术，但技术不是仅仅为企业组织服务的，技术的最根本点是服务每一个人。

所以，信息化也罢、技术也罢，我们会发现，我们的人越来越难管了，为什么？信息使世界变平了，我们今天在这论道，老P，5年以后咱俩还有机会吗？（哈哈……）有可能没了，没有人请我们论道了，也许用我们的年龄和经验还能讲一点行业。当世界变平的时候，有可能2年以后，从业3年的顾问完全可以坐在这里讲，不仅讲现在，还可以讲过去，更给我们讲未来。所以我觉得最大的挑战其实不是猎头公司的挑战，也不是猎头行业的挑战，是所有企业面临的挑战。

我发现一个现象，我们经常讲哪家公司很有名，但是无论多有名的企业都在匆匆忙忙地招人，有些时候是业务的急速扩张，有些时候就是人才的大量流失。所以当这个世界变平了以后，我看很多老板在做内训、各种文化建设，我觉得有可能也要问一问，这些文化建设，好像很难再让员工那么爱我们的企业了。

这都是技术导致的，技术导致我们的员工具有非常多的选择，包括组织形式的选择。我们以前的组织形式很简单，家、公司，我只有两个归属感。但是技术使我们个人在整个社会组织的归属感有很多层次，我们有网上的朋友，有各种朋友。当社会的、个人的社交圈子变大以后，我们突然发现公司是其中的一个选择，对它没那么敬畏了，对老板也不需要那么敬畏了，因为我随时都可以辞职。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常态的现象，而且未来可能更加凸显，这是技术推动了个人力量的增强，组织能力的减弱。

当然，这也会导致技术在整个生态环境里出现各种各样的组织形式，所以传统的组织形式我觉得会慢慢瓦解，新的组织形式会慢慢产生，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趋势，无论你喜欢不喜欢，老板就问你自己最头疼的是什么，一定是员工。这个头疼我觉得不仅会持续，而且会加强。所以过去两三年我们很少看到组织会不断地壮大，随着科技的发展，我觉得组织的经营者和管理者也会发生变化，组织变平了。

什么时候世界就变平了？我们这里面好像没有高个子，很难找到姚明这样令人仰慕的人，这世界就变平了。其实刚才王局问的问题，老P讲了很多很多，他更多的讲的是业务层面。我想这个问题也是老P面临的问题，就是人员的问题、组织相对稳定与发展的问题。

主持/王光荣：刚才大家都听到两位老总讲猎头公司如何满足客户的需求，选择合适的人。确实，在人力资源配置上市场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而且我们猎头公司也不仅仅只是根据客户的需求去找合适的人，还要为它的发展也包括刚刚讲的员工的提升、组织的发展发挥更好的作用。应该说在这样一个互联网时代或者说大数据时代，我们的猎头公司确实遇到一些困难、一些挑战。但从我们两位老总的谈话里面，还是感觉到猎头公司在这样一个关键时期，还是要寻求猎头公司核心的、内在的、最具有价值的因素，来使猎头公司能迈过这个坎，在新的时代里面把握住发展的机会，或者成为一个新风口。

那么，接下来，我还想再问一下，今后我们猎头公司面对着这样一个迅速发展的人工智能时代，如何避免成为下一个“围棋”，不被人工智能所淘汰、所打败，我们现在能做什么？或者是我们必须做什么更新，或者是做什么改造，才能够避免围棋这样的悲剧下场？还是庄总先请……

嘉宾/庄华：阿尔法狗打败了九段那天，我正好跟一位认识多年的医生在一起吃饭。我们也在讨论这个问题，这样的人工智能、深度学习，在医疗领域有没有可能？因为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去医院看病时，医生看都不看我一眼，只要你说一下什么不舒服，他就给你开一叠检查单。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经历，我觉得如果机器在医疗这块智能发展、自动检测等，很容易替代医生的治疗。

我们公司给高管提供了高端医疗服务，我们来看一下这和普通服务的区别。普通医生大概就花2分钟左右，但可能排队要30分钟。他让你检查，检查了以后看报告，该开药开药。但高端服务，我最近去感受了一次，花了一个半小时。什么问题呢？因为我的血压偏高了，我觉得血压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所以我没有什么期待。但这个医生因为觉得我是做高端的，挂号费就要800元。所以他非常客气，从头到尾告诉你高血压是怎么形成的，高血压为什么会影响你的健康？他讲了一个小时，我都不耐烦了。但我还是非常珍惜那个机会，他告诉我实际上高血压本身不可怕，但高血压导致器官的其他问题可能在多年以后会要了命。看完了以后，我还是觉得这种带有“温度”的服务是值得的。哪怕那些知识在百度上是完全可以查到的，但她的娓娓道来还是让我感到这个钱付得值。所以我觉得，人工智能虽然肯定会给到我们的客户、给到顾问很多提升效率的工具，但我相信有些地方还是改变不了，不能完全代替我们。

也回应刚才David说的组织的发展，大概也是我们的痛点。实际上从另外一个侧面也反映了“猎头还有未来吗？”如果整个组织以一种新形式发展的话，当然不是每一个行业都会变成一个自我雇佣的职业。从我们目前的观察来看，每个架构、每个组织变得越来越快，对于猎头的需求会越来越大，而不是越来越小，这就是我的回答。

AI是我们的工作伙伴，不能完全代替我们。

嘉宾/郭皓：AI对未来产业的影响，其中就包括医院、医疗。医生特别忌讳大家到百度上去看，因为病的问题真的不是去查查那么简单。病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还是要听医生的，大量的化验还是需要的。所以我定时去做体检，一次体检差不多要花一天时间，并要做大量的化验。当然我那个医生也是一个多小时的服务。花钱买的这个非常好的服务，医生就会告诉你疾病产生的原因是什么？未来可能产生的危害是什么？现采取的方法是什么？

第二点，AI技术的应用问题。老P刚才讲了一点，人和人的情感交流是必需的，这是人所具有的一个特性。我们是群居性动物，所以需要彼此关怀与关爱，即使机器人出现了，我们拥抱的仍然希望是人，那一定有机器无法取代的肌肤给我们的那种舒服的感觉。所以说，人和人的情感是不能替代的。乔布斯曾说，当谈AI技术的发展是否可以替代人类的时候，它所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当哲学和艺术跟AI相结合的时候，那是非常强大的。但是，艺术和哲学是只有人类所具有的，它不是技能，也不是技术。当阿尔法狗出来以后，大家都在讨论机器是否可以替代人。我觉得它可以代替人在劳动等某方面的功能，但代替人是不可能的，如果哪一天真的代替了，当然人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回到我们这个行业，AI跟我们貌似没有多大关系，其实我们做的还是一个信息流的问题。当AI技术大量产生，很多人类行为被替代了以后，我们的商业组织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这个根本性的变化，据我预知，就是大部分人会变成没用的人。这个社会未来会变得非常“精英化”，非常“超人化”。大家看，这个苹果手机不是我们生产的，不是我们创造的，我不知道苹果公司真正的研发队伍有多少人，就当它是1 000人，我们会发现就是这帮“超人”影响了我们人类的生活。所以，未来这些人就是大概跟AI技术更近的人，我们只能是AI技术的使用者或者是被干扰者，在那个时代，我想猎头还存在吗？如果存在，从现在开始对我们猎头的要求会越来越高，今后如果还游离在所谓精英阶层之外，那是不可能成为猎头顾问的，这是我的预知。

未来的世界，我有一点悲观，就是未来一般人参与社会的机会恐怕非常少。这是未来我们所有人在AI时代所面临的很大挑战。富士康应用大量机器人的时候，那些工人又去哪里呢？

所以，我认为AI将使社会面临很大的分裂。因为它会导致一个技术产生的绝对的垄断集团和群体。其实我们没有享受大数据时代，现在我们几乎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完全透明，应该很快会有一部法律出现，对每个个体的隐私权和自由权提供法律保护。

嘉宾/庄华：关于猎头是不是将被人工智能所替代，我相信技术肯定会导致行业的深刻变化。最近，我刚看了一篇文章，里面披露了一个数据，也是早年麦肯锡做的调查。在美国大概1 000家企业有2个猎头，中国现在有多少？中国现在可能每200家企业有5个，所以这个比例远远超过当初美国那个时期采集的数据。

我相信，当初美国的数据跟现在中国的数据中间大概已经快有10年的发展，互联网在这10年中，已经发展得完全跟10年前不一样，但我们看到这个数据非但没有下降，反而是上升的。

所以我觉得效率要体现技术的优势，可能还是需要时间。尤其在国内，由于新技术对中国经济和企业的影响，使得人力资源的稀缺性特别明显。我觉得这在今后一段时间里仍难以解决，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人工智能与猎头的关系可能是，一方面不会完全替代；另一方面可能还要有相当长一段时间。

从我的经验来看，从我们公司本身在这块的预测来看，恐怕不是一个10年的时间，可能更长，我们看的蛮多的是最近5年到10年的变化。猎头存在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提供给客户的价值。虽然我们整个价值链是三方，客户、候选人和猎头，但从它的契约来看，企业比重还是较大，最终我们谈的仍然是如何给企业提供这样的价值。

嘉宾/郭皓：谈到刚才人才奇缺的问题，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是我们的人才奇缺呢？还是科技使世界变平以后人才流动性变大了？以前我们仰慕的许多公司现在也面临人才补给困难。比如说，在中国是不是每家公司都面临每年30%的人员流动？在这个层面，不论什么公司都面临同样的问题。我发现这个并不是简单的技术发展、经济发展带来的人才奇缺。还有一个现象，就是后面的技术推手使我们的人才变得流动性加大。

主持/王光荣：刚才庄华先生和郭皓先生都表达了自己的一些观点。前面的50分钟我们叫第一个环节——“亮剑”，我们两位老总都谈了猎头今后的发展，谨慎乐观。猎头不想被改变，不想被颠覆，唯有自己去改变，去适应新的时代、赶上时代发展的节拍，在新的发展过程中寻找自己的价值和定位。接下来的环节，请大家提问，今天来的都是猎头行业的翘楚精英，可以直接点名道姓，也可以就刚才我们两位老总的观点互相交流。

互动/来宾：我是一位曾经一度想做中医的IT男，不幸来做了猎头，坐在这下面我就待不住了，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第一，关于AI，我自己专注于做IT方面的招聘。我也跟硅谷很多科学家探讨过，无论是人工智能还是大数据，现阶段能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呢？叫做客观问题，对客观问题它没有办法完成的是什么？叫做主观的评价，我相信在座都是猎头公司的老板，还有一些媒体记者，我们可以完成一个评价，但AI没有办法来做，所以说它能够给我们带来的什么呢？更多的是它能够做到商业预测，而不是决策。

这个行业我们非常明确地感觉到它的变化。第一，过去10年我们的服务形式正在发生变化，不光是有典型的猎头招聘，还有RPO（招聘流程外包）等，服务的形式在发生变化。第二，像庄总刚才提到的服务的对象也在发生变化，原本可能是雇主，现在逐步转向候选人。刚刚坐在下面我在手机上做了一个笔记，服务组织的方式也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原本猎头公司组织结构非常简单，典型的金字塔型模式，跟我们的生产非常像。现在组织结构变得相当平。组织的服务方式发生变化之后，对我们行业会有更大的冲击。

我一直很怀疑，郭总做的项目更多的还是在组织的交付方式上发生变化。我相信很多猎头老板也有这种困惑。原本我创业，把公司卖了以后重新去打工，这当中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开玩笑叫做长工和地主的故事。因为我们做猎头，客户一直教育我要做单，就要辛苦，就要去耕耘。其实我觉得大量的猎头从业者实际上是农民，他们在干什么呢？在地里面，也就是简历的池子里面刨点东西，刨出来了就挣到钱了，刨着刨着有点小积蓄，然后说要换个地方去打长工，找一个更好的地方产出会更高，分享的粮食收益更高，然后攒了更多粮食以后娶媳妇了，有结婚压力，赚了钱以后他也要做地主，拿一块薄薄的水田然后做商业，这本质其实跟我们原本的农耕经济没有发生很大的改变。我们前面提到的，说服务的组织方式正在发生改变，像现在种地好像没有农业税，有些有地的人也都没在种地。未来，长工和地主的关系可能是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也给大家提出了一个疑惑，不知道大家怎么来看？

嘉宾/郭皓：我曾在多种场合讨论这个问题，把商业活动的历史演变往回追溯。商业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商业组织是怎么形成的。我曾经拿这个问题问过一个人。他说商业组织是为了增强效率，我说你说的还是太近了。商业组织早期形成的时候一定是来自恐惧，刚才老P讲的，他的恐惧是很现实的。

举个例子，老P一家，他的眼神不好，打猎老打不到，一个星期打不到猎，怎么办？我还不错，每个星期打两只羊。老P家很饿，他肯定要找到我，老P说我体力比你好，David你打猎，我扛枪，给我一点活路，这就是商业组织最早的形成动机。商业组织一定来自需求和恐惧，所以产生了这样的依赖。(www.daowen.com)

我们谈的是一个哲学上的问题，我们说人类一直在追求什么？追求自由，追求民主。自由是最根本的，民主是为自由服务的。我们所有的人类，无论是从政治体系，还是科技体系，最终的终极点是追求自由，自由不是某个人的自由，也不是某某组织的自由，是每个个体的自由。

今天我们可以讨论这样的主题，如果10年前就不会论道，大家都忙着挣钱了，没有什么可论的。现在这个世界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使我们产生恐惧，因为它太快了，不确定性太多了，无论老板还是职业经理人都面临着焦虑，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后面的推手是科技。那我就想技术未来对我们个人的生活一直到商业的组织，到我们本身所服务的组织和我们所拥有的组织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嘉宾/庄华：刚才谈到的hunter和farmer，我们谈了几十年了，我们一致认为猎头公司是hunter，招聘公司可能是farmer，早年我们就是这样设计的。实际上客户也是这样来做他们的价值认定的，客户在选择招聘服务供应商时，早年他们把猎头公司看成是angel，把那些招聘服务看成是farmer。到今天，这个价值链发生了很大变化，客户不再像早年一样，他们对于猎头公司的态度，变成我今天想吃肉了，而且我想吃豹子肉，所以我会委托一个信得过，有狩猎经验的人，今天你是为我打猎，付给你200元，打到了给你300元，打不到这200元还是给你，这是猎头传统的付费方式。前提是我信任你，你作为一个猎手所具备的这些素质和经验，所以我愿意付200元，因为我相信，一般的情况下你打不到那头豹子。

现在客户已把这种价值认定慢慢地迁移到farmer这块了，现在的需求太大了，不仅仅要吃肉，还要吃蔬菜和粮食，对人才的稀缺不再停留在某个品牌，是全品类的稀缺。今天猎头公司忙着在找硅谷的人工智能、大数据方面的人才。当他们对人才的需求变得更全面时，要承担的猎人费用就变成了难以承受的成本。不可能找十个猎人，每个人付200元，那个成本是客户没法承受的，也找不到那么多猎头。所以他们怎么做呢？他们寄希望猎人可以转变为farmer，可以变成养殖场，有专业的分工，使他们的采购变得更加有效。

我们全球所有做猎头的，大家看到的所有这些客户成本转移的过程，随着付费方式的不同全部转嫁到猎头公司的身上。但他们期望的仍然是一样的服务和体验，所以David昨天写的那篇文章上次我们也写过，客户以猎头的这种期待让你提供招聘服务，但它的标准是猎头服务，提供的价值认定是招聘服务，所以我觉得这块可能也是我们现在面临的一个挑战。

今后这块，我不觉得它会回到过去。猎头公司当然需要找到一个化解成本的方法，实际上我们也看到中国最近10年的发展，大部分猎头已经找到了这样的方法，科技真的可以帮忙。中国大部分的猎头公司，利用更年轻的顾问来做这些所谓短平快的项目，速度是唯一的标准。而把那些人才最后的说服工作交还给客户，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客户开始建立自己的inhouse的团队。所以我觉得谈未来，科技能不能真的让猎头公司找到一个化解成本的手段，使得在整个行业出现两类公司。

一类我愿意叫他们猎头科技公司，科技手段成为他们筛选人才的最主要工具，无论是AI也好，或者是大数据也好。

还有一种可能，仍然会有少部分的猎头公司因为他们顾问本身的阅历，或者说心理建设，或者他们本身的这些职业发展的心得，可以给到候选人，或者给到企业更多的有附加值的服务，所以他们仍然会成为猎头顾问公司，顾问仍然是他们最主要的资源，所以这两块可能是比较现实的猎头公司、猎头行业今后10年左右的一个行业细化的场景。

我不知道David你同不同意？

嘉宾/郭皓：刚才老P是讲现在面临的市场格局，服务的价值相对来讲好像是降低了，这个肯定不正常。当然在中国市场，我觉得市场有三个东西，money、people和technology，我们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在三个元素里面，如果大家排序的话，应该是people排在第一，其次是technology和money。但我们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到今天我们还是money排在第一位，这是社会价值认知还没有转变过来。这传递了一个信息，它告诉我们，我们很穷，money如此之重要，所以money是我们判断所有事物的第一思考，这肯定不是一个正常的状态。

但未来，我想它的趋势也不应该说是猎头服务费降低了，当然有可能我们真的很穷，所以money就变成第一位了。当我们人的能力水平提高的时候，money永远不可以成为第一位，如果money成为第一位，就说明我们这些人很笨，没有价值。

现在这种变化动荡的市场环境它不正常，未来一定是精英阶层是第一位，money绝对不是first，people永远是first，到那时我们猎头的价值会提高，市场的体量有可能扩大，也有可能缩小，但是猎头的从业人员绝对不可以也不应该说是刚毕业，上来就可以做猎头服务。

我刚才讲，我觉得到那个时代我们大概都没有工作，我们都不配有工作，这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到时候他们不带我们玩了。

嘉宾/庄华：娱乐产业为什么现在发展得那么快？很多人都觉得说，用我们现在的价值创造了新的理念。劳动人口会急剧下降，但是因为娱乐、文化这块所产生的工作机会和价值会急剧增加。

主持/王光荣：非常有意思，我们一批猎头公司的老总在谈如何成为一个好的猎人，获取更多更好的猎头。我在想其实每个猎头也是猎物。好，接下来还有什么问题？

互动/来宾：我来分享一下，今天两位老总讲得很深刻，我讲讲我们自己的发展。目前，我们公司国内有230个人，但依然有很大的问题——缺人才。我们HR有10个人，放了三个招聘团队天天招人，还是缺人，连我都拼上去，这个周末我都在面试、在招人。我们是一家招聘公司，我们的猎头团队就有100多人，我们为什么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如果我们连自己的人才都解决不了，我们怎么解决市场问题和社会问题，其他的企业会怎么样？所以猎头有没有未来，我没有答案。但是就我自己来说应该有答案，这是第一个我要讲的。

第二个，谈技术的发展，AI也好，大数据也好，人才的招聘挑战这么多，是什么导致的？确实是技术导致的。10年前、20年前我们做猎头时很开心，一个前程无忧够了，大家发发简历，应聘一下岗位。现在，哪怕就是简单的招聘，都出现了这么多的公司在不断细分市场。所以有时候我觉得技术的发展会创造新的机会，就像刚才我们郭总讲的，哪怕就是苹果手机，今天苹果手机就那么几个人在做，但苹果能够发展起来，苹果手机这么好玩，是因为硅谷那几个人吗？不是，它玩了一个生态，是有人参与进去，苹果手机做的美，后面有一大批人在经营，所以永远是一个匠心的关系，社会发展的必然。有的时候是技术带动我们的发展。

第三，谈到技术本身，我觉得肯定不能替代。我也有一个观点，这是技术今天带来的挑战，是不是猎头未来的机会会更多，我们可以拓展的东西会更多？我们要看到技术发展的必然性和偶然性的关系。就像结婚一样，有个化学作用，我一看你投缘，但AI能看你投缘吗？看不了！投缘后一坐下来就吸引我，我很开心，愿意跟你交朋友，它有很多化学作用是看不到的，不是靠AI来决定的。未来AI也好、大数据也好，能代替我们吗？这是我看到的一点东西。

Heidrick&Struggles是大公司，也是跨国公司。当我们从城市化的市场走向区域化的市场，走向一个全球化市场的时候，英国人到中国工作，技术可以替代吗？英国人讲中文就可以了吗？后面产生很多故事，又是文化，又是对中国本身带有感情，有没有感情不仅仅是职业的问题，这里的面很宽，怎么去说明？所以我觉得工具可能很好，依然要靠人来做这件事情，这是我自己的理解，所以到最后猎头的未来有没有，我自己想应该这么来说，我们有没有梦想，有没有希望，我们希不希望很多东西得到传承和发展，如果有，我们就有未来，如果没有，就没有未来。

嘉宾/郭皓：其实在所有的商业体系当中，猎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中间产生品，它不是从商业开始就必须要的。猎头服务在商业中的意义是提高效率。猎头解决的根本问题是聘用和被聘用方之间的效益关系，所以在可有可无之间变成有，需要我们自己不停地加强我们的价值，这就对中间插件的要求非常高，不是非常低。

我们问自己，在这个商业当中如何提高我们的价值，这是所有的顾问和老板面临的难题。实际上我们的价值在降低，这也造就了中国特有的猎头市场的现状是低端再低端，真的变成可有可无，变成了10个人服务一个职位，20个人服务一个职位。这绝对不正常，它绝对不是市场的趋向，它是市场在特定时期的一个怪象。

第二个问题，关于AI，刚刚讲的人和人之间的交互，其实情感是人特有的东西，不可替代。但是猎头的本质不是传达型的，猎头的本质是在插件里面添加黏合剂，这才是价值。当太过于追求可有可无的东西，比如说情感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们的价值就不那么大了。因为科技使我们的商业变得越具有追求的价值，看你有没有价值，不是看你长得漂亮，我要找一个CTO，一定是非常能干的CTO，具体多大年龄、好看不好看，不是我最主要考虑的，我首先考虑是否能为我做事情，是否有这个需求。

当然带有很多情感的问题，很nice，很easy going，我可能会喜欢他。所以某种意义上这都不是判断这个价值的最根本的点，过于强调边缘的元素是我们对服务最危险的判断。

在中国，我也接触了一些猎头公司的老板，讲一些虚无伟大的东西多了一点，但是讲商业本质的东西少了一点，同时讲人的情感需求多了一点，所以会培训顾问怎么打电话，这都是需求，但它不是猎头最本质的东西。

猎头最本质的东西是让猎头本身具有价值。这个我觉得是目前市场上出现的非常普遍的错误理解和认知，导致了整个服务水平提不起来，所以价位不可能提高。市场对价位的认知是非常冷酷的，你有价值它一定就能交付那个费用，像刚才讲的不可能不预付。所以我觉得价值是所有服务最本质的东西。在座的很多老板，我觉得把虚的东西去掉，让我们的顾问如何保持价值，有更长远的发展，在市场竞争中提高价位，是需要下苦功夫的，不需要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在中国，为什么不能出现大的猎头公司或者是高质量的猎头公司？老P的公司很有价值，我实事求是地讲，老P是我在中国市场见的老总里面非常难得的，老P做职业经理人做了20年，必须给你一个大奖，很难得。

所以，我觉得提高整个中国的猎头市场的品质与价值，是在于创造真正商业的价值，这个思路、这个角度一定要重新开始纠正，不要再讲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不要简单用情感去温暖HR。你不要把HR当成恋爱的对象，当然恋爱可以谈，生意未必可以做。因为决定能否结婚还不是HR的事，是买家真正花钱的人。

中国市场为什么跟全球不一样，我觉得根本是我们本身，从组织者到从业者，在商业意识、态度、玩情感方面玩得太多的结果，猎头绝对不是玩情感。

嘉宾/庄华：我相信在座的同行听了David说的，应该明白我说的那句话，David的Heidrick&Struggles高高在上。

两个维度的问题。对于咨询服务业，上星期我跟那些咨询服务的朋友在一起，咨询服务业永远要大家考量的就是规模和效率。我相信你去看一些硅谷的战略顾问公司，他们不断地在考量是要规模还是要效率，他们虽然是最顶尖的战略服务公司，但如果没有股权的安排，大概也会被人收购了500回，因为它没有规模，只有效率。所以，你看当初在整个皇冠上的那块大钻石的咨询业，今天它也在走下坡路，所以它也要转型。ABB里面卖的是唯一一家，不仅仅是做咨询，还做落地的。BCG到现在还没有做，贝恩到现在还没做，但他们都恐慌大的变化。

反观他们原来看不起的这些四大，从会计师事务所慢慢地变成一个个一站式的total solution，他们从税务到consulting，到现在的managment consulting等，他们现在的市场规模做得非常大。怎么？规模就是一切吗？规模就像刚才David谈的，你跟客户建立的到底是强关系还是弱关系？当你给到客户的服务量越大，你们的关系就会变得越强；如果你跟它的业务虽然很高端，但是量很小，恐怕是个弱关系。

上个星期，我跟麦肯锡的一位朋友讨论了半天，我向他咨询猎头公司跟客户有可能建立强关系吗？有可能吗？他的回答是No，没可能。猎头公司跟客户没有强关系的。我跟他说，所有的高层都是我做的，他说你想想看，接下来一直是你做吗？我不敢说。麦肯锡也碰到同样的问题，当他们今天看Deloitte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跟客户的关系比不上Deloitte跟客户的关系。为什么？因为客户要抛弃麦肯锡的代价远远小于抛弃Deloitte的代价。所以任何CEO在看到Deloitte和麦肯锡的时候，都会选择Deloitte，因为整个公司从上到下，从tax、到operation、一直到strategy……全部在跟它合作。

嘉宾/郭皓：他刚刚说的是一种现象，我觉得老P没抓住麦肯锡跟Deloitte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其实全球咨询公司的衰败是什么原因？他刚刚说的仅是一个现象，你们谁能回答这个原因是什么？Steve，一句话说明。

互动/来宾：知识传播将会更快，成本将会更低。

嘉宾/郭皓：对，其实还是信息量。咨询公司的价值在于信息量，是数据的分析产生的趋势判断，这就是咨询。大量的数据在非信息化的时代需要很多人力去做，但信息时代，科技使信息变得非常流通。当信息快速地聚集，变成数据，你就会发现单纯依赖于数据进行的人工大数据分析价值会降低。Deloitte是有价值的，PWC未必有价值，当然我们现在服务都用PWC，骨子里喜欢吗，当然不喜欢，但术业有专攻。

你会发现在商业环境中，还有一个魂你们知道是什么吗？你再回答，Steve。

互动/来宾：讲到最后，人和商业的认知产生的互动关系，叫做商业的哲学也好，或者说是商业未来的模式，是人和周围世界的互动关系。

嘉宾/郭皓：这个回答没有答出我自己的理解。

答案是capital，商业当中有三个东西，people（人）、capital（资本）、technology（技术）。PWC无疑钻到了商业里最灵魂的capital里去了，那就是一面墙。所以大家都看围绕资本运作的时候，你会发现它是有魂的，它抓住了三个最关键的元素之一。所以，当咨询公司衰败的时候，这边的价值就产生了，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这是我的观点。所以答案不是老P所说的，是因为PWC提供了solution，它提供total solution，抓住了你的money、你的财务，这是它最根本的点。Heidrick&Struggles其实还有一点不一样，我们公司是consulting firm，所以我们在定义Heidrick&Struggles的时候，它位于商业领袖咨询的最高端。我从来没说Heidrick&Struggles是一家大公司，但是Heidrick&Struggles在猎头界，在五大里面是没有一个可以代替的，它是在全球的商业里最有影响力的。为什么？在过去70年当中，全球500强你告诉我哪一家的“脑袋”没跟Heidrick&Struggles的“脑袋”发生过合作关系？在全球2 000强当中，哪一家公司没跟Heidrick&Struggles的猎头碰撞过。它不是很大的公司，但是它是一个在全球商业里无可替代的，至少现在是最具有影响力的公司。

嘉宾/庄华：（哈哈……）没有，我们是谈未来，一己之见。恐怕全世界很难再出现像Heidrick&Struggles或者Korn Ferry这样的公司，很难。不仅仅是中国，当然在中国我们说根本没有可能。我在想说，如果这个已经不再是可以拷贝得成功的话，那另外一头我们是不是有一些机会。中国不会出现另外一家Korn Ferry或者是Heidrick&Struggles。全世界最大的HR solution group，现在的市值大概是300亿美元，如果可以撇除一些跟HR无关的公司，我的母公司是RGF，全球营业额150亿美元，但是真正所谓的payment service，把人卖掉再收回来，只有十几个亿。所以我觉得说谈中国猎头行业的未来，我们是不是会出现一家全球最大的人力资源服务公司，这完全有可能。

David你觉得呢？

嘉宾/郭皓：我不是悲观，我比较冷静。我们先不说人力资源，因为人力资源在所有的服务商业里面其实是最难的，它接触的是人。有人的时候，它跟产品还不一样，你看苹果可以走向全球，但是人真的未必可以走向全球。

为人服务有一个东西，其实是“人”的问题。在这方面我们还真的没有那么强大。日本借助的一个东西比较好，你看其实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伯乐是一家日本公司，但是谁都知道日本是用资本在做全球的生意，做得很好。

有可能我们会有一个很大的资本，目前来讲我们还没有形成全球在人力资源产业里面那么大的资本，我们真正的全球老大在这里，在Raymond这里。我觉得不要说全球了，我觉得能否在亚太地区借助于资本，还有人的文化或者商业的全球理解产生大的公司，不能说没有，但目前看不到。

也不用想那么多，我们先想生存吧。在这么不确定的时代，这么让人焦虑的时代，我们先把家里的一亩三分田做出高产值，然后借助于高产值所得的技术，再加上有可能的资本，是不是可以去开垦一些荒地，那时候有可能，但是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有一点为时过早。

主持/王光荣：不知不觉已经100分钟了，这样，我们再请一位嘉宾分享一下他的观点。

互动/来宾：我叫Raymond，来自全球最大的人力资源公司，在中国的合资公司FESCO Adecoo，我负责的是猎头业务。今天的问题是猎头之未来，我自己这么看，猎头只是个身份，它只是一个头衔而已。光谈猎头，我觉得未来是有，但挺可悲的。在座都是公司的老板，做猎头我认为生意本身它是不可持续的。刚刚庄总也说了，其实你跟客户是弱关系，随时可以替换的。因为我们创造的价值基本上是因为信息不对称所以才有的，至少现在是这样。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猎头做什么会有价值，猎头做什么事会有未来？我一直在考虑要做什么？其实我们有没有想过做猎头是赚客户的钱，商业的本质是赚客户的钱，谁愿意被你赚？我们换个思路想，我们能不能跟客户一起赚钱，猎头顾问真的能发挥它的价值，它对市场人才的理解，对这个行业的理解，能不能给我们客户带来什么东西？我没有详细的答案，但我们做了一些尝试。比如让我们的团队在服务于某一个行业、某一个客户的时候，提供不仅仅是以前“卖人才”的东西。

其实企业雇佣人才，要雇他的能力，一定是他的能力创造的价值。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可不可以雇佣一个能力，有很多新的服务形式。举个例子，如果说我们比较低端的，给客户招一些“短工”，其实是很累的，因为流动率高人又便宜，谁愿意去做这个事情，但我们愿意去。当我们业务从RPO变成了BPO时，发现了这样的价值，我们跟客户的黏性越来越大，我跟客户的关系会越来越强。在座各位肯定不会想猎头将来到底怎么样，第一个要解决的是怎么让我的企业能够活下来，让我的员工赚到钱，让自己赚到钱，这是摆在我们眼前很重要的事情。

猎头还有另外一个部分，我现在也在思考。现在真的是候选人市场，候选人很拽，太难弄了。一些高端候选人，40多岁他们在想什么？他们也有非常大的危机感，他们也想寻找新的机会、商机，甚至是创业，为什么不能在这些方面给他们提供服务。我们没有成型的服务，我们天天跟这些人打交道，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接下来我怎么办？接下来我依附于某一个外资公司？接下来的家庭应该怎么办？“90后”马上就要进入职场，今年是“90后”最后一次高考，然后“00后”高考，那怎么办？所以我觉得，我们猎头做什么才可以为我们的两端服务，为企业端带去价值，为候选人带去价值？只有这样，我们的猎头才会有未来。

嘉宾/郭皓：问题的本源还是价值，真正的价值在哪里？刚才讲的Deloitte和麦肯锡都是这样，我们有NPO、NGO，我们发现它不是capital。但你发现，商业的游戏规则最核心的不是capital，但是也少不了capital，盖茨基金在中国，它的president也有很高的工资，但它的核心不是capital，在游戏当中它不是为capital服务，是有更高的追求。所以追求价值是所有商业里面最难的一件事情，或者最根本的一件事情。

刚才大家讲的“40岁”现象，其实无论是打工者，还是老板，我们都面临很大的挑战，“40岁现象”不是某一个阶层的现象，是整个社会的现象。这个问题后面产生的根本又是什么？还是技术，技术让我们商业环境变了，让我们商业的组织形式变了，让我们整个竞争的游戏规则变了，所以老家伙没用了。这个“老家伙”的界定，以前要60岁（退休是60岁），我们发现在往下降，一直降到40岁。所以我们自己也有危机感，我们跟“90后”“00后”对话，再过几年，老P说再干革命10年，但有一个最大的挑战，你还得花时间跟这帮人玩，否则他们定的规则，他们定的游戏，他们有时候定的伦理，你到时候都接受不了，他们就不带你玩了。这个挑战产生了一个必然现象，也是很大的挑战。

我看有人说“90后”也开始有危机了，不到30岁也开始危机了。当然这种现象有可能夸张，媒体可能把它夸张过大。但危机这个概念我觉得它是一个相当时期的常态，所有后面的推手还是技术，它改变了我们相对稳定的一个环境，一个社会环境，还有商业环境，包括家庭环境，为什么“小三”越来越多了，离婚率越来越高了。它里面所谓的原因，当然有多种维度，不过你会发现有一个维度就是科技，科技让我们富裕了，让我们信息量加大，让我们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变近了，科技让我们有时间去跳舞了。你会发现科技产生的东西使人对组织不依赖了，对个人也不依赖了。“剩女”也跟科技有关系，科技让女人变得越来越强势了，跟男人平起平坐了，你会发现很多“剩女”都是特别优秀的商场女人，这又是科技导致的结果。现在是科技为王的时代，所以我分析不论是商业行为、社会行为，后面存在一个看不到的推手就是科技。

所以，科技还会继续持续进步，使世界变得更加疯狂。

嘉宾/庄华：Raymond刚才谈的，我最近也跟很多人力资源公司谈过。看今天的人力资源，实际上很多的新加入我们这一行的可能是科技公司。我觉得这块蛮有意思的，我也在学习。人力资源怎么样为客户创造更多的价值，我们当然说自己是顾问，我们给客户创造价值，技术是同样的。David刚才谈的人力资源SaaS，非常红火，当然还没有到一个真正可以达到很高产值的阶段。但我相信SaaS这块，人才匹配这块，怎么更好地连接雇主和雇员，用更加智能的方法做更好的品类？这种企业服务不是一锤子买卖，企业服务本身也不是一锤子买卖，这在任何一个企业的发展阶段，对于人才的这些诉求是常态。所以SaaS这块我相信可能会给人力资源服务、猎头带来很大的变化。

嘉宾/郭皓：SaaS是目前的一个商业模式，绝对不是终极点，终极是SaaS或者各种商业技术背后的数字，这是数字为王的时代。但现在还没有凸显出来，我们说简历变得更加公众化、功能化，展现的更多，可是没有解决技术的问题。数据的东西在于数据的应用，未来再过5年左右，最根本的是数据和数据的应用，那是最具有颠覆性的。

5年之后，随着整个社会大数据真正的应用，或者更加深入的应用，将会影响各个商业的模式，不仅是对猎头模式产生非常大的影响。包括我们现在用的支付宝，当我用它时发现阿里在获取数据，获取了很多完全跟支付没有关系的东西，你想用就要输入，它就是这样一个趋势。

所以，未来所有的商业模式都将产生数据上的应用，那是非常强大的领域。谁拥有数据并且能够应用数据的时候，将会产生商业里面所说的数据垄断公司或者垄断的机会。这会是一个特别的时代，那个时代来得越晚越好。当然，那个时代真的来了也会带来很多问题，包括法律的问题，那个时代应该会有专门针对数据应用和数据拥有的法律的重新定义，不是现在所理解的内容。我认为今后这种行为在立法以后有可能就变得不那么随意了。

主持/王光荣：刚才我们郭总和庄总围绕着猎头的未来充分发表自己的观点，与我们在座各位嘉宾进行了很好的互动。我听下来猎头的未来在于自己怎么去把握，或者说是适应、利用，甚至是驾驭现在的技术。但科技、技术不是猎头的终结者，科技、技术能够成就更好的未来。

关于猎头的未来还有很多的话题，我们今天所引出来的只是大家的一个观念、一个思考，我们将来还会讨论猎头如何拥有未来，它的技术是什么？它的范围是什么？它的路径是什么？我们的题目叫“闲话”，往往言之有理、意犹未尽，闲话是闲而话之，但这个话语又有很多深刻的哲理，我们尽管是坐而论道，但是道法深邃。

我想我们静安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想打造一个系列的论剑项目，围绕着人力资源产业发展的热点问题来讨论。我们的讨论形式就是小范围，当然我们线上是同步直播的，影响范围更广。为什么小范围呢？因为我们所选择的话题往往都是大家可以深度分析的，或者说我们大家比较关注的，而且通过大家的讨论能够引发大家的思考。

接下来我们“论剑”的系列，还是希望我们人力资源系统的同志们一起来打造，可以推荐话题的内容、讨论的题目，也可以推荐参与话题的嘉宾，比如哪些专家或者哪些老总。同样，也可以推荐“论剑”举办的场所，我们今天只是一个尝试，所以大家会看到历史的建筑、中西结合的服装，加上这样一种既有咖啡又有茶的方式。

今天的话题只是一个开头，还有很多嘉宾来不及或者没有时间交流，“论剑”之后可以继续我们的话题，继续我们的讨论，也继续我们对猎头未来的追求。

今天的“论剑”到此结束，再次感谢我们郭皓先生、庄华先生和现场的各位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