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比利时的传统工业发展与经济连续性

比利时的传统工业发展与经济连续性

时间:2023-06-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尽管政局经常动荡不安,比利时的经济发展却出人意料地展示出相当的连续性。首先,比利时地区的工业传统由来已久。在比利时,煤矿随处可见,虽然规模都不大,但直到1850年为止它的产煤量一直居欧洲大陆国家之首。在旧政体时期结束之前,比利时地区大概有60台纽科门机器。到1814年为止他们一共制造了超过18台蒸汽机,而当时的比利时地区总共才24台。棉纺业是在根特及周边地区萌芽的,从而使根特成为比利时的曼彻斯特。

比利时的传统工业发展与经济连续性

欧洲大陆国家里第一个完全采用英国工业化模式的国家是后来在1830年成为比利时王国的比利时地区。在18世纪,该地区从属于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除列日亲王的主教区外)。在1795年到1814年期间,它先后被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和法兰西帝国所吞并,1814年至1830年期间它又被并入荷兰王国。尽管政局经常动荡不安,比利时的经济发展却出人意料地展示出相当的连续性。

毗邻英国,是比利时在较早时期就能成功地效仿英国工业化的一个关键条件,但我们还应看到其他更具决定性的因素。首先,比利时地区的工业传统由来已久。佛兰德地区在中世纪是重要的纺织业中心,而东部的桑布尔-默兹河流域则以金属制造业而闻名于世。布鲁日和安特卫普是比利时北部城市中最先吸收掌握中世纪后期意大利发达的商业金融技术的。虽然该地区在从荷兰独立出来后又被西班牙统治,而且屡遭不幸,但18世纪奥地利的开明统治使其经济有所恢复。手工亚麻布业在佛兰德地区渐渐兴起,而埃诺盆地和桑布尔-默兹河流域则发展了采煤业。

其次,比利时的自然资源与英国类似。在比利时,煤矿随处可见,虽然规模都不大,但直到1850年为止它的产煤量一直居欧洲大陆国家之首。铁矿石储量与煤矿储量接近,而且还拥有铅和锌。现代制锌工业的先驱人物、比利时企业家多米尼克·莫塞尔曼(Dominique Mosselman)和他创建的古山公司在这个行业垄断多年。

第三,地理位置、文化传统以及政治交往的特点。这个后来成为比利时王国的地区吸收了许多国外先进技术、现代企业精神和海外资本,并在一些国外市场中占据有利的地位,尤其是在法国。这个现象开始于旧政体时期,后在法国统治期间又加快发展。18世纪早期,萨伏伊(Savoy)当地的比奥利家族(Biolley)定居于韦尔维埃(Verviers)并涉足羊毛加工业。直到世纪末,他们已经是这个行业中最大的企业。比奥利家族还吸引许多其他移民前来工作,有些工人最后还建立了自己的企业。他们中的代表人物有威廉·柯克里尔(William Cockerill)。他是从利兹来的熟练技工,经过瑞典来到韦尔维埃,1799年他自己开店制造纺织机械设备。色当人路易·泰荷诺(Louis Ternaux)于1792年逃离法国,在英国各地旅行访问,研究英国的工业流程。之后他回到督政府统治下的法国,在法国本土和当时被兼并的比利时各省建立了几个羊毛加工厂。1807年他名下的邻近韦尔维埃的一个工厂,已经配备了柯克里尔厂制造的水力驱动纺织机,并雇佣了1 400名工人。

1720年,爱尔兰人欧·凯利(O'Kelly)为列日省附近的一个煤矿制造了世界上第一台纽科门蒸汽泵。10年后,英国人乔治·桑德斯(George Sanders)为韦德林的一个铅矿制造了另一台机器。在旧政体时期结束之前,比利时地区大概有60台纽科门机器。1791年,来自巴黎附近的夏约高地的皮埃尔兄弟在该地区安装了第一台瓦特蒸汽机。到1814年为止他们一共制造了超过18台蒸汽机,而当时的比利时地区总共才24台。皮埃尔兄弟不仅将它们应用于开采煤矿,还用于纺织业、炼铁业及列日省的大炮制造厂。但是总数依旧较少的事实其实暗示了这些机器工作得并不理想,矿主们还是偏爱老式的纽科门引擎。这些机器直到19世纪30年代仍未停产。

使用蒸汽机最广泛的是煤矿,包括纽科门和瓦特在内的各种型号,煤矿本身也吸引了大批法国的企业家和投资。在法国统治期间,形成了一条对比利时的煤矿工业和法国都意义重大的商业线路,历经1814年后的政治变迁,依旧发挥着作用。1788年,荷兰出口58 000吨煤矿到法国,英国出口185 000吨;1821年,荷兰南部出口252 000吨,英国出口27 000吨;到了1830年,比利时的出口量超过500 000吨,而英国却只有50 000吨。由运河和其他水路组成的贸易网络是从旧政体时期开始营建的,在之后的历代统治期间得到进一步的发展。这个网络连接着法国和比利时的煤矿,大大便利了两地的贸易交通。法国的资本家认为比利时的煤矿前景诱人。在19世纪三四十年代到70年代的工业飞速发展过程中,煤矿产量激增,法国人投入了更多的资金来开采比利时煤矿。

棉纺业是在根特及周边地区萌芽的,从而使根特成为比利时的曼彻斯特。佛兰德的亚麻布市场已经初具规模。从18世纪70年代起,当地开始建立棉布印染厂,但它们并没有机械化。在19世纪初,当地的一位从未涉足过纺织业的企业家列文·鲍文斯(Lievin Bauwens)在英法交战之际,冒着生命危险前往英国当起了技术间谍。他顺利地从英国走私了多台克朗普顿纺纱机、一台蒸汽机,甚至带回了一些熟练的英国技工来使用这些机器,并仿造出同样的机器。1801年他在根特一个被遗弃的修道院组装了这些机器,比利时现代的棉纺织业就此开始了。鲍文斯很快遇到了来自当地的挑战,但是在拿破仑的大陆封锁政策的保护下,棉纺织业还是飞速发展起来。到1810年,工厂雇佣了1万名工人,其中主要是妇女和儿童。战争时期甚至之后的和平时代,比利时的工业都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包括鲍文斯在内的许多企业家都破产了,但是棉纺织业却依旧存活了下来,并且继续发展壮大。19世纪30年代开始出现动力织布机,到30年代末期亚麻织布机器设备的引进,终于宣告手工亚麻织布业走到了尽头。

桑布尔-默兹河流域及其东面的阿登山区一直保留着以炭为原料的传统冶铁业。传统冶铁业在法国大革命以及拿破仑战争中发挥了重要的军事作用,但其技术始终停留在传统层面上。1821年保罗·于阿尔-夏贝尔(Paul Huart-Chapel)将搅炼和轧制技术引进到位于沙勒罗瓦附近的炼铁厂。1824年他开始建造一个烧炭高炉,并最终在1827年投入使用。这是第一个在欧洲大陆取得商业盈利的冶铁设备。其他人纷纷效仿,1829年约翰·柯克里尔也加入其中——他的合作伙伴正是当时的国王威廉一世的荷兰政府。(www.daowen.com)

1807年,威廉·柯克里尔将他的纺织机器从韦尔维埃带到了列日省,还让他的两个儿子詹姆斯和约翰成为合伙人。威廉在1813年退休,到了1822年,约翰买下了詹姆斯手中的股份。其间在1815年,公司开始生产织布机和蒸汽机,为此他们还专门雇佣了一批技术熟练的英国工人,其中的许多人后来自己创办企业或者转投了其他比利时公司。柯克里尔公司早在1820年就宣称要建造烧炭的高炉,1823年约翰还为此获得了荷兰政府的贷款。他还雇用了一位著名的苏格兰钢铁专家大卫·马希特(David Mushet)作为顾问。然而财政上和技术上的双重困难始终困扰着企业。1825年政府花费100万弗罗林银币买下了企业的一半股份。这项即使政府继续注入资金也很难实现的计划,到1829年终于付诸实施,而之前荷兰政府又追加投入了135万弗罗林。

在1830年比利时革命前夕(令人感到讽刺的是,这使他们失去了荷兰政府的投资),柯克里尔公司毫无疑问是欧洲低地国家中规模最大的企业,甚至有可能也是欧洲大陆最大的。公司有将近2 000名工人,拥有超过300万弗罗林(相当于150万美元)的资产,这在当时是很大的一笔财富。公司不仅有煤矿和铁矿、高炉、精炼厂、碾磨机和机器专售店,而且它还是第一批进行垂直一体化改革的冶金企业,这诸多成绩使它当仁不让地成为这个新兴行业里的企业典范。

比利时革命进行得相当温和,并未造成过多生命和财产的损失,但仍然不免带来了一段经济萧条期,这是因为人们对新政府的性质和未来前景心中无数。幸而衰退很快就结束了,在这10年时间里的中段,经济飞速繁荣。除了全球经济环境十分有利之外,还有两个特殊因素对比利时经济发展的性质和程度有重大影响:(1)政府决定由国家出资建设一个综合铁路网,这对煤炭、冶铁和机械制造业的发展大有裨益;(2)银行业和金融业的重大制度创新。

1822年国王威廉一世授权建立了一个股份制银行——荷兰促进国民工业通用银行[1830年成为比利时通用银行(Societe Generale de Belgique)]。其总部设在布鲁塞尔。他本人为此捐赠了价值2 000万弗罗林的私人财产,还用其私人财产中的很大一部分购买了股权。该银行具备了这一行业所有可能的特性,但它在前10年里表现平平。但在改革之后,随着新政府委派的新管理者上任,它在欧洲大陆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投资热潮。1835年到1838年间,它利用1亿多法郎的混合资本,新建立了31家“匿名公司”(3),包括高炉和铁制品厂、煤矿开采公司、根特的菲尼克斯机器制造厂、安特卫普汽船公司、纺织厂、制糖厂和玻璃制品厂等。所有这些项目都得到了一位当时最有影响力的巴黎投资银行家詹姆斯·德·罗特希尔德(James de Rothschild)的合作,正是他简化了进入法国资本市场的手续。

1853年,他们的竞争对手金融家集团获得了另一家股份银行——比利时银行——的特许状。由于在每一个重要细节方面都参照了法国兴业银行,这家新银行没花太多时间在银行业投资领域里去效仿它的前辈。不到4年,它用5 400万法郎的资本建立了24家工业企业和金融机构。这些公司包括煤矿、冶金厂、纺织厂、制糖厂,以及从创建者莫塞尔曼手中收购来的、后来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有色金属厂的古山公司。和法国兴业银行一样,比利时银行因其与巴黎的私人银行霍丁格尔公司银行的渊源而具有法国背景,据说它的总资本有90%来自法国。

到1840年为止,比利时无疑是欧洲大陆上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国家,人均收入水平仅比英国低一点点。虽然类似于其他早期工业化国家,其经济增长脚步放慢了,逐渐落后于后起之秀,但直到1814年它仍然是人均产量最高的欧洲大陆国家,在整个欧洲范围仅次于英国。比利时在一个世纪里经济繁荣发展的推动力,仍是经济腾飞初期的那些产业:煤、铁、钢、有色金属、机械工程和纺织业(纺织业的发达程度尚不及英国)。化学工业方面引进了索尔维氨碱法后也开始缓慢起步。比利时机械工程公司的窄轨铁路和1880年后出现的市内与城际铁路的铺设工艺,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十分杰出。同样比利时的长期经济发展受到世界经济的很大影响,出口占其国民生产总值的一半以上。其中对法国的出口特别多。假设发生了比利时并入法国的事件(事实上并没有发生),那么我们今天就看不到这些作为地区经济发展的重要例证的统计数据,而相应的法国经济整体增长会更惊人。1844年法国就进口了比利时全年生铁产量的30%,而这一数量与其他年份相比并不算突出。纵观整个19世纪,法国总共消耗的煤炭中有30%来自进口,其中超过一半来自比利时,这里面的主要供应商就是比利时当地的法资煤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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