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期,西北大小军阀林立,各自为政,混战不断。这一时期先后主政甘肃的军阀,为弥补财政亏空和筹建军队费用,政府变相强迫农民种植鸦片,将征收烟亩罚款作为挹注军费、维持行政开支的主要手段。首任甘督赵惟熙,借口财政困难,向各州县提取盈余,地方官不能完成者,以撤职查处。1915年3月,甘督张广建令全省禁种鸦片,派员查禁烟苗[1],本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由于甘肃工业落后,再加上战乱不断商业凋敝,财政收入极为有限,根本无法满足庞大的财政开支,在入不敷出的情况下,“不得不依靠鸦片为首要的进款来源”[2]。1922年后,在“寓禁于征”的口号下,陆洪涛在甘肃大开烟禁。勒令各县征收“烟亩罚款”,广种鸦片。农民无论是否种烟,均要按亩缴纳烟款,农民不得不种植较多的鸦片,以应付沉重的苛捐杂税。每年四、五月间,陆洪涛派军官到各县提取亩款;收获季节,派武装部队下乡征款。当时酒泉县的罚款是70000元,金塔县40000元,安西县12000元,玉门县15000元,敦煌县40000元。烟亩罚款是农民负担最重的款项。1923年4月,甘肃省又一次大开烟禁,勒令各县农民种植鸦片,且加重了烟土税,每亩收烟土款达40两。致使粮棉种植面积大幅度减少,总产量下降60%以上。酒泉的种烟面积占耕地面积的20%至30%,而烟税又愈来愈重,群众不堪其苦,致使农村土地大量荒芜,不少农户倾家荡产。1927年12月,刘郁芬又以甘肃吸食鸦片者多,防止外省烟土逗入,金钱外溢为借口,在“寓禁于征”的口号下,令全省继续种植鸦片,征收“烟亩罚款”,而又对不种烟者,征收“懒款”,每年收“各项烟捐税款多达400多万元”[3]。由于种植鸦片,土地被占用,良田面积减少。酒泉县年均种植鸦片9016亩,占耕地面积的20%~30%,烟土产量270500两,粮棉种植面积大幅度减少;金塔县种植鸦片2000亩,产量60000两;安西县种植鸦片433亩,产量13000两;玉门县种植鸦片4000亩,产量120000两;敦煌县种植鸦片6133亩,产量184000两。种植鸦片需要肥沃的土地,一些上好的田地往往被选择为鸦片用地,粮食产量总体上不能满足人民所需。粮食总产下降,一遇天灾人祸,饥馑遍地,死亡流离,络绎于途,给农村经济以沉重打击,农村一派萧条景象。
马步芳和马步青占据甘肃河西地区后,也以烟款购买枪支弹药,维持马家军的生存。由于马家军阀长期割据为政,纷争不断,民不聊生。马家军阀以“烟亩罚款”作为其军费收入的主要来源,为此大力搜刮民脂民膏,使得酒泉人民在极度贫困的死亡线上挣扎。
1934年,甘肃省58县烟亩罚款总数为4,524,000元,占当年财政收入的半数以上[4]。此种罚款“政府先视财政支出及各种税收不足各有多少,然后定一主观上的总额,根据此种总额,分配各县,必令县长如数征收”[5]。甘肃省财政厅规定酒泉每年要缴十多万的烟亩罚款,不管你种烟不种烟,政府非要这笔款不可,况且此类征收给县长有5%的提成,征数越多,提成越多,县长也乐于从事。
政府沉重的赋税和烟亩罚款导致酒泉的人口大量外流,农田荒芜,农民不堪重负。1934年,安西“民间村落十之五六已无人烟”[6]。敦煌农民因“兵匪扰,差徭繁重,全家避往新疆,近五年络绎不绝”[7]。农民“种后,因课税重,不足以维持其生计,于是携家出关者纷纷,遂令膏腴之地,顿成荒废”[8],严重影响了酒泉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稳定,加速了农村经济的破产。1936年初,酒泉县永定乡乡长王成德、丰乐乡乡长张安仁两次上书民政厅,痛陈当地农村破产,百姓生活困苦,请求减免亩款:(www.daowen.com)
二十五年之烟亩罚款业已开征,而民穷财竭,十户十空,又非产烟区域,较之他乡大相悬殊,且国赋正供,荒芜无着,以瘠苦僻乡,担负均等,况灾余残生,仅存微息,岂能担负巨款,若不设法救济,减轻负担,势必流离殆尽。乡长等职责攸关,难安缄默,唯将实际穷苦情形,联名电恳施恩拯救核减二乡亩款,稍苏民困[9]。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查该县二十五年罚款比额,早经呈奉省政府核准,令饬该县县长遵照征解在案。预算攸关,未便变更,所请核减之处,碍难照准,仰该县乡长等,劝导民众,踊跃输纳,以颐急需。[10]”理由很简单,政府亩款预算已编订,不能轻易变动,因此希望该乡长剀切劝导人民,积极缴纳款项,以顾急需。可见,政府为了应付自己的“急需”,置老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仍要他们缴纳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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