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军　张万高　胡俊玲

楚郢都是楚国后期都城，自西晋开始又称为“纪南城”。东汉许慎《说文》:“郢，故楚都。在南郡江陵北十里。”《左传》桓公二年:“始惧楚也。”西晋杜预注:“楚国，今南郡江陵县北纪南城也。”西晋陈寿《三国志·吴志·朱绩传》:“纪南去城(江陵)三十里。”《续汉书·郡国志》刘昭注引晋宋时人盛弘之《荆州记》曰:“(江陵)县北十余里有纪南城，楚王所都。”关于楚王始都郢的年代，文献也有明文记载。《世本·居篇》:“(楚)武王徙郢。”《史记·十二诸侯年表》:“楚文王赀元年(公元前689年)，始都郢。”《史记·楚世家》:“文王熊赀立，始都郢。”《正义》引“《括地志》云:‘纪南故城在荆州江陵县北五十里。’杜预云‘国都于郢，今南郡江陵县北纪南城是也’”。从这些早期文献记载来看，楚郢都就在今荆州纪南故城无疑。

楚国虽然从春秋早期就已迁至郢都，但直到春秋晚期还没有筑城。这并不奇怪，考古发现的夏都、殷都以及周都所在地都未发现城。《左传》襄公十四年载楚令尹“子囊还自伐吴，卒。将死，遗言谓子庚:‘必城郢’”。杜预注:“楚徙都郢，未有城郭。”子囊的继任者令尹子庚也没有筑城。直到楚平王(公元前528―前516年在位)时才开始城郢。关于楚平王城郢，至少有三条不同来源的文献作了大致相同的记载:第一，班固《汉书·地理志》在“南郡江陵县”下自注云:“故楚郢都，楚文王自丹阳徙此，后九世平王城之，后十世秦拔我郢，徙陈。”第二，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沔水》:“江陵西北有纪南城，楚文王自丹阳徙此，平王城之。班固言:楚之郢都也。”第三，唐李泰《括地志》云:“又至平王，更城郢，在江陵县东北六里，故郢城是也。”^[2](www.daowen.com)

对楚郢都纪南城的怀疑首先始于历史地理研究，20世纪60年代石泉先生发表《湖北宜城楚皇城初考》提出楚都在湖北宜城的楚皇城。^[3]其时纪南城的考古调查和发掘工作还没有展开，提出这样的见解主要基于文献考据。20世纪70年代纪南城考古大会战，一个重要成果就是发掘南垣水门、西垣北门，它们均叠压和打破春秋晚期地层，其兴建年代可以早到春秋晚期。^[4]按理说这一结论与文献有关楚平王城郢的记载是符合的，但由于考古资料没有得到及时整理和消化，“郢都宜城”说的影响一直存在。张正明先生调和“宜城说”和“纪南城说”，认为郢都先后有好几个，文王始都郢在今宜城；公元前506年吴师入郢后楚昭王迁都郢即今纪南城。^[5]即使如此，仍然出现一个令人困惑的问题，即纪南城周围发现的楚国高级贵族墓葬均集中于战国中期和中晚期之际。王光镐先生干脆指出真正的楚郢都在宜城楚皇城遗址，纪南城只是一座楚宣王至顷襄王时期的陪都“栽郢”。^[6]然而王光镐先生的这个说法很难解释纪南城西郊八岭山赫然存在的楚王陵。笔者之一曾经是纪南城考古培训班的学员，有幸参加了20世纪70年代的纪南城考古大会战，当年已经解决或者接近解决的学术问题，于今又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有感于此，我们特在前辈学者于纪南城所做考古工作的基础上，结合近年来有关楚王陵和纪南城考古调查和发掘的新材料，对纪南城的始建年代略加申述，以纪念前辈，砥砺后学，并就正于海内外有道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