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顿的历史地位与影响是无与伦比的。以赛亚·柏林对牛顿的影响作了总结:“牛顿思想的冲击是巨大的……启蒙运动的整个纲领,尤其是在法国,是有意识地以牛顿的原理和方法为基础的……”牛顿力学体系的相关理念,如宇宙由理性法则所掌控以及理论需要通过实验来支撑,成为英国启蒙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牛顿在社会科学中的影响同样是巨大的,正如经济学诺贝尔奖获得者萨缪尔森所指出的那样:“亚当·斯密最伟大的贡献在于他在经济学的社会世界中抓住了牛顿在天空的物质世界中所观察到的东西,即自行调节的自然秩序。”亚当·斯密自诩为“社会科学的牛顿”,他要在社会科学的研究中实现牛顿般的成就。他认为,社会科学研究工作不能从任何预设的观念出发,必须对社会自身进行经验的、实证的研究,以社会原因来解释社会现象(Dominiczak,2012)655。
将英国诞生的科学文化移植到法国的关键人物,就是被誉为启蒙运动旗手的伏尔泰。1726—1729年,伏尔泰因为宣传自然神论思想而避居英国。在此期间,他深切认识到英国思想和制度的优越性,并在回国后出版了轰动整个思想界的《哲学通信》。这部著作又名《英国书信集》,它采用书信体的方式,来宣传英国在自然哲学、宗教宽容、思想自由和宪政民主方面所取得的伟大成就。在伏尔泰的20余封书信中,有4封专门介绍牛顿理论,3封介绍洛克学说,1封介绍培根思想;牛顿和洛克被伏尔泰誉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两位人物。
“如果我们要想更好地理解牛顿体系对18世纪早期英国的意义,我们必须认识到:牛顿的追随者将他的自然哲学扩展为一种社会运动,这种社会运动正处于当时斯图亚特王朝晚期及英国汉诺威王朝早期这一大的政治背景之中(Stewart,1986)192。”
随着牛顿社会声誉的不断增长,他的手稿及私人物品同时具有了象征性和商业价值。一些收藏家推高了所谓正宗牛顿遗物的价格,或是通过将之捐赠给重要机构而获得社会声誉(Fara,2000)408。
例如,早期作为礼物送给三一学院的一绺牛顿的头发,加速了人们对于牛顿遗物的渴求。至1815年,牛顿头发的价值已经三倍于查理一世时期。牛顿纪念品的扩展和流通,类似于那些中世纪圣徒的遗物,其神圣意义使它们成为一种非常有价值的商品而被购买、交换甚至盗取(Fara,2000)409。(www.daowen.com)
启蒙思想家运用理性批判传统习俗,孕育了众多社会变革,其中最显著的是美国的建立。在推崇理性制衡的政治思想的引导下,美国的开国先驱们需要建立一个“平衡的政府”。18世纪的自然科学给予这个政治理念以新的支持。“牛顿的科学工作在当时的思想界占了主导地位,机械比喻很自然地涌现在人们的思维之中”,约翰·亚当斯希望“政府可以‘按自然的简单原理树立起来’”,而麦迪逊“完全用牛顿式的语言说,在组建这样的‘自然’政府时,必须‘使各组成部分形成一种相互关系,以此互为制约,各司其职’”(霍夫施塔特,2010)。在美国实现权力制衡的政治实践中,牛顿式科学的理性精神及其机械隐喻做出了莫大的贡献。
在哲学思想界,牛顿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李泽厚认为,真正决定康德哲学的是牛顿和卢梭,“最为重要的是,真正决定康德哲学,使其具有积极内容的,并不是唯理论和经验论这些哲学派别,也不是任何哲学家……牛顿和卢梭才是真正影响康德的两个最有力量的人(李泽厚,1999)。”
总之,牛顿科学革命在科学领域乃至社会领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它培植了求实和崇尚理性的科学精神,更新了人们的观念,增强了人的主体意识,确立了科学研究方法论,确立了形而上学的机械唯物主义自然观,促进了科学社团和科研机构的建立,推动了其他学科的发展,开创了现代科学,为即将到来的启蒙运动、资产阶级革命和工业革命创造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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