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用学

（韩国延世大学校长、社会学教授）

大家好，我是延世大学的金用学。我的话题可能不像人工智能那么有意思，但是我认为现在的大学将会发挥越来越多的作用去创造社会价值。这个主题是组委会给我布置的题目，我就这个题目跟大家分享一下看法。

人工智能也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出乎意料的挑战，比如刚才讲到失业的问题等，我们已经能够意识到人工智能将会导致一些问题。那么谁来负责解决问题呢？我想大学应该担当起责任，人类总是在进化的过程当中，而在这个历程当中我们也创造了很多的组织，比如银行、政府等。各种各样的社会组织是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当中建立起来的，大学可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社会组织，可以用来帮助我们解决社会问题，无论是人工智能引起的问题，还是环境污染等问题。大学有着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才，就像在座的青年人才一样，他们将是社会变革的推动器。大学有着具有创造性思维以及批判性思维的人才，大学同时也承担着教学等公共服务任务，这也是大学的传统使命。现在，大学的使命也在发生着变化，这当然取决于大学的类型。有些大学关注教学和顶尖的科研职能，社会公共服务职能反而被所忽视了。有些大学主要在社会中或市场上去赚一些钱，他们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社会公共服务职能。在人类的社会发展过程当中，大学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可以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大学一定要参与到解决社会问题的过程当中，这就是我要讲的主要观点。我认为现在世界领先的大学也面临着一个新的趋势，就是不断趋向于社会价值创造。

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这也是法国一位哲学家所问的问题。他认为大学其实不是要让“人”变成“木匠”，而是要让“木匠”变成真正的“人”。我们现在就要自问，到底大学是把“人”变成了“木匠”，还是让“木匠”变成了“人”。我们确实培养了很多专家，这些专家就像木匠一样，我们需要去转变自己，因为就像今天早上我们的发言嘉宾提到的，大学需要培育有着全球视野的世界公民，他们需要去解决可持续发展所面临的问题。当然，这一切也与社会的转变息息相关。在此之前，教育被分为两类，其中一类主要把知识传授给学生，而学生把知识再运用到实际的生活当中，但是这一类的教育已经过时了。现在学生主要是通过互动、体验去学习，通过参与问题解决去学习。我认为大学领导者的作用就是培育那些充满热情、积极解决人类与社会面临的问题的人才，这也是我的主要观点。

让我们一起回顾一下过去几个世纪我们所面临的一些人类的大讨论或者大辩论。如果要想问到底有哪些重要的大讨论，那么我认为首先应是意识形态的讨论，自1848年马克思、恩格斯发表了《共产党宣言》以来，就已经掀起了关于意识形态方面的争辩。意识形态之争有的时候引起社会变革，有的时候引起战争，“冷战”也是意识形态冲突和争论的结果之一。丹尼尔·贝尔曾经出版了一本书，在书里讲到意识形态的终结，这本书是在1962年出版的。1962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苏联和美国正在进行太空竞赛，书中讲到，意识形态的争夺将终结，有理智的人不会过多考虑意识形态，知识和技术将会改变现状。20年之后福山出了一本书《历史之终结与最后一人》，他在书中做出大胆的预测，说人类的历史终结了，现在进行的所有关于政体和政治的实验，无论是独裁主义、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都已经完成了，将来只有一种民主形式，人类的历史将会不断进化，最终汇合到以市场为基础的民主。很多国家的经验或许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福山的预测，他还获得了诺贝尔奖。此后不久，东德与西德合并了，苏联解体了。正是因为苏联的解体，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还有其他的一些国家在当时都开始采用了市场经济的民主体制。

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中国经济也取得了蓬勃的发展，在2011年，全世界面临着“阿拉伯之春”，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福山提出的“历史之终结”这个论点，他们都呼吁要采纳民主体制。现在好像历史又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即使是那些最先进、最发达的自由民主体制，无论是美国还是英国，他们现在都在破坏自由市场，现在贸易保护主义不断抬头，贸易战也有所发展、有所增强，包括像英国脱欧。之前福山的论点“历史之终结”似乎又错了，尤其是在“阿拉伯之春”变为“阿拉伯之冬”后，很多的阿拉伯国家又回到了独裁的统治或者非民主的统治体制当中。与此同时，我们看到在社会中出现了不断抬头的物质主义。在研究中我们发现，在过去的40年中，越来越多的人对物质有了更浓厚的兴趣，人们希望获得更多的收入，希望有更好的房子、更多的资源，希望可以过得更加舒适，这成为个人所秉持的愿望和想法。40年之前人们都是物质主义，现在已经转变成后物质主义。(www.daowen.com)

欧洲有一半的人秉承着后物质主义，就是要照顾到他人，如果其他人痛苦的话，你也会感同身受，还要关注环境，以及关心全球事务，比如气候变化。大家知道现在气候变化其实已经不是一个合适的说法，很多人说别说气候变化了，就叫作气候危机，我觉得气候危机是比气候变化更明确的表述。还有很多有道德感的消费者，比如他们不使用塑料袋去购物，这就叫作有道义的消费者，而且他们会关注自己的碳足迹、二氧化碳的排放，他们也会看一下制作一个计算机会有多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量，还有生态旅游、生态食物和饮料，以及绿色房屋，即零能耗的房屋。如果买机票就可以多种一棵树，可以把多出来的碳排放抵消掉，虽然飞机票比较贵，还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买这样的机票，因为机票中涵盖了种一棵新树的费用。

亚当·斯密出版过两本书，《国富论》大家肯定都知道，另外一部讲到个人的利益，叫作《道德情操论》，这本书主要基于人们都有同理心或者同情心，大家都能够感同身受，能够共苦共乐，能够分享别人的感情。因为这样的一些变化，在全球各地的大公司、大企业也是做出了行动来回应这些有道德感的消费者，比如耐克71%的产品都是用可回收的材料生产的；可口可乐投资了500万美元去回收PET塑料制品；浦项钢铁是韩国公司，呼吁企业公民也就是所有的企业员工就像全球公民一样，希望企业公民成为更好的全球公民；韩国SK集团致力于发展一个双底线的策略，也就是说经济底线是其一，公司需要获得经济利益，同时也要有社会底线，所有的这些公司也都想创造一些社会价值。与此同时，很多全球顶尖的高校设立中心或者研究所，比如清华大学就有一个全球可持续发展研究院，哈佛大学也有一个可持续发展办公室（Harvard Office for Sustainability），加拿大的滑铁卢大学有一个可持续发展解决方案网络（Sustainable Development Solutions Network，简称SDSN），很多世界的顶尖高校都在这方面建立了一些中心和学院，专注于研究可持续发展的问题。

联合国有一个新的组织，叫作全球大学联合体，把一些大学集合在一起解决可持续发展的问题。一共有17所学校作为发起学校。所有的大学包括南开大学都可以加入这个组织，我们一起行动，分享我们的知识和信息。

延世大学有两个研究机构，一个叫作全球参与与赋权研究所，邀请联合国前秘书长潘基文和我们合作。我们在每年的2月份会在延世大学召开一个年会，叫作IGEE论坛，欢迎大家来我们学校参加这个活动，我们看看学校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校还有一个高等教育创新学院，我作为校长，想让更多的学生走出课堂，让教授也走出课堂，让他们走到实地去看一下问题到底在哪里。现在越来越多的问题出现，我们越来越多的老师和学生都走出了课堂，SK集团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大的支持。

今年我校有社会创新课程，一共有153门，我们想在这方面做一些贡献。很多的学生都提出了一些城市创新的项目，有一个学生要去冰岛解决当地的问题，他和这个国家的总统之间达成了一个合同，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还有非学位的项目，一共有1000多个学生参加了这个项目，团队有一些想参加的项目，学校也会给他们提供一些精神上和财政上的支持。埃莉诺·罗斯福说“美丽的年轻人是自然的产物，而美的老人是艺术的杰作。”希望所有的学生和我都能成为美丽的艺术品。

（根据现场速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