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　克

（南开大学校长）

天津论坛的宗旨是要建立一个针对全球和区域发展重大问题的多元化交流平台。我们首次举办天津论坛2015初步达成了这样的目的。针对全球和区域发展重大问题，我们选择的是城市的发展和治理。为什么选这个题呢？来源于一个启示。一个教授提出21世纪对人类发展影响最大的有两件事，一个是中国的城市化，一个是美国的高科技革命。我们的城市发展和治理不完全是城市化问题，但可能城市化问题更大。我理解城市的发展和治理是城市化里面的核心议题之一。于是我们就选择了这个议题，把来自政府、学界、产业界、公共和私营部门不同方面的人士邀集在一起，特别把不同学科的人士邀集在一起，今天在座的有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建筑学、电子学、环境学、历史学、文学等各方面的专家学者，我们在一起讨论城市发展和治理的问题，从不同的视角来认识什么是城市。

作为一个电子工程师，我一直在想，怎样用一句话回答什么是城市，或者从我的角度理解什么是城市。昨天我问一位社会学者：从你们社会学的角度看，什么是城市？他说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城市是人们相互联系的一种方式。听建筑师讲，在建筑师眼里城市是一幅画儿。如果真的发一个问卷，我们会在这个问题上看到真正的多元性。这就引起我们进一步的思考，我们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城市，从不同的角度来观察城市发展的问题，从不同的角度思考城市发展战略的时候，我们怎么能够把这些不同的角度结合起来，使我们对城市有一个真正全面的认识。这是论坛意义之所在，也是这次论坛希望达成的目标。

这次论坛是我们天津论坛的第一届，它取得了很好的成果。首先要感谢韩国高等教育财团。天津论坛是以城市命名的在中国举行的第三个论坛，我们希望跟韩国高等教育财团的合作以这个论坛为纽带做得更加深入。今天这个论坛标志着我们和韩国高等教育财团的合作更加紧密，层次更高。这里向韩国高等教育财团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会议的全体参与者，没有你们的参与，前面的努力都没有意义。大家在论坛中发表的卓越见识，提出的尖锐深刻的问题，是这个论坛成功最重要的因素。

《首届天津论坛倡议》是我们论坛形成的初步共识和成果之一，更重要的成果是论坛对城市的发展和治理引发的更加深入和更加综合的思考。闭幕是一个论坛的结束，但却是我们方方面面对城市发展和治理新的开始。

根据咱们的讨论和我看到的问题，我初步考虑到有几个方面需要我们进一步思考。

第一，在城市管理创新方面，大家在不同的讨论中提出了城市管理一体化和关系化的问题。大家尝试着从产业、建筑、社区、文教、科技等各个方面进行专业化的规划，使城市管理形成一个整体的同时，又保持它专业的深入精神。我在发言中谈到了理性冲突的问题，个体的理性和集体的理性是冲突的，局部优化和集体优化是冲突的，这个角度的优化和另外一个角度的优化是冲突的。(www.daowen.com)

在讨论中大家谈到了精细化的问题，即在大数据支持下网格化精细管理的问题，提到了智能化、平面化的问题。我们没有特别谈城市治理民主化问题，只是在谈到规划时，提到了总规和众规的关系。总的规划是一个有行政强制规定性的规划。城市不是市长的城市，城市是市民的城市，市民的意愿如何在这个规划中体现，这就需要一个众规，这是城市管理民主化的体现。对于城市管理，有人认为要把城市规划设计作为城市管理内在的重要方面，在城市规划设计中谈到很多的概念，我感觉有一个城市规划设计要平衡创新性和保守性的关系的问题。新加坡的城市里有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宗教，所以有很多创新的设计。大家又提到了城市发展中保守性的问题，怎么保持人文特色的问题等，这都是需要我们深入思考的。

第二，关于城市发展和战略。大家提到了要渐进式发展，提到了城市的再生，《倡议》里讲的再造也是这个词，是再生式的发展，不是靠不断的拓展发展起来的发展。比如说我们谈到城市群，城市群是作为城市集合的概念还是城市和城市间相互关系的概念？由于高速交通的发展，由于方方面面的经济一体化，造成了很多新的城市发展理念，比如说现在谈到的生态城市、循环城市，比如说我们谈到智能城市，信息技术发展在改变城市的面貌。有的学者说城市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是一个商业贸易的聚集地，信息化发展改变了商业的形态。从人类社交形态来讲，信息化发展也在改变人类社交的形态，这就是一个智能城市实现所谓的经营增长概念的体现。还有城市和谐发展的概念，不同的文化、宗教以及年龄段等问题，在今天的时代条件下，对城市发展的理念和战略提出了挑战。

我们一直没有去争论到底是城市化还是城镇化，很遗憾没有请周其仁教授来，如果周其仁教授来他一定反对城市化的概念。大城市造成了很多问题，我们看到交通拥挤，看到住房的狭小，看到物价的昂贵，看到空气的污染，看到水资源的短缺等，我们称之为大城市病。但是另一方面，我们还看到人们不断地向大城市聚集，从农村走到城市，从小城市走到中等城市，从中等城市走到更大的城市，从大城市走到更集中的城市，这个趋势并不是因为政府文件的“离土不离乡”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发挥作用，我理解这里有一定的规律，我们没有掌握这个规律，没有发现城市成长和驱动城市化的深刻动因。

第三，要深刻思考城市发展的规律或者动力机制是什么，如果说有点儿缺陷，在今天的论坛上对深刻的动力机制探讨略显不足，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城市不是越大越好，可能是对的，但是现在城市就是越来越大。城市一定有它的规律，有动力机制，如果不认识这个规律，不利用规律改变动力机制的话，你那些愿望也就是说说而已。

第四，要把城市发展置于地球可持续发展的框架之内进行审视。可持续发展不是一个区域、一个城市的可持续发展，我们只有这一个地球。历史证明，很多古代重要城市毁坏只有一小部分是由于人类的原因，绝大多数是自然的原因或者是两个原因的叠加，至少自然原因在这里面起着重大的作用，这是上千年历史告诉我们的教训，我们不能让北京、天津变成多少年以后的巴比伦。将城市发展放在地球的可持续发展大的框架之内，把气候变化的重大问题和今天的城市发展联系起来，这就涉及可持续发展经济维度问题、社会公平问题、消除贫困的问题、社会多元化和自然环境的问题。地球的可持续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们面临各种客观条件，作为理科的学者，我们解决问题的时候要考虑边界条件是什么。我们讨论城市发展和治理的时候，也要仔细想想初始条件和边界条件是什么。

（根据现场速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