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中后叶,清政府几次对外战争失败,国门洞开,外国船舶堂而皇之地在我国沿海、内河任意行驶,航运事业基本上被英国的怡和、太古和日本的日清等大公司所掌握。中国虽有招商局、三北、政记几个较大的航运公司,但由于实力较弱,船舶较少,不能与外国公司相抗衡。“远洋货运不得已假手于人,其投标售料者,辄以‘中国某地交货’(C.I.F)为惯例,甚至进口材料自我国港口至河内铁路码头之驳运部分亦因我国内河航行权之丧失,为洋商轮船公司所垄断、包办”。1933年,在董浩云的争取下,天津航业公司首次获得了山西太原绥靖公署从美国进口、天津大沽口交货的同蒲路枕木的承运权。1934年,国民政府召开促进航业讨论会,董浩云递交了“购买铁路材料应以国外交货(F.O.B)为交货条件,藉资收回航运权益”的提案。
此后,在董浩云的不懈努力下,北宁、正太、平绥、道清各路进口铁路材料及美国粉、麦等,相继归由天津航业公司承揽。为进一步实现远洋海运的理想,他以天津航业公司为基地,与航业界前辈叶绪耕、王更三共同制定自办远洋航运计划,并积极筹备进行。他们函电英国伦敦海运市场接洽租船货运,与德国利克茂轮船公司商议合作承运中国从德国孔士洋行进口的8000余吨钢轨。但随着抗日战争的爆发,此事被迫停止。
抗战胜利后,航权收回,外国航运公司逐渐退出我国沿海和内河。但战后的中国航业已是千疮百孔,招商局和各民营航运公司的船只所剩无几,接收日伪遗留下来的几艘江船,也只是杯水车薪,不敷应用,当时连中国沿海煤运都要借助盟邦的自由轮。1946年,招商局从美国购得10艘自由轮及多艘小型轮船,但仍局限于应付军运与沿海运输。由于国民政府对本国航业采取保护政策,以致国内运费高昂,利润优厚,但同时对开拓国外航运进入世界性海运市场,政府却未制定任何奖励方案。所以,国内各轮船公司都忙于近海与长江煤、盐、粮食的运输,而对远洋海运鲜有问津。但就在这时,董浩云创建的中国航运公司却以新兴民营事业姿态,不避艰辛,宁愿牺牲国内优厚运费收入,毅然于1947年8月开辟国轮外航线,“天龙”轮成功试航大西洋。实现了多年梦想的董浩云,曾在《历尽沧桑话航运》一文中这样记述了当年的情景:
最值得纪念而又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1947年中国航运公司所经营的“天龙”轮首次远航大西洋,这是中国航业有史以来的创举……这次远征我忝为主帅,我记得我们等待“天龙”轮由法国Le Havre港横渡大西洋,于11月29日限期前赶到美国港Norflk。那时候的期待的心情,正不亚于英国这次在伊利莎白二世女皇加冕时,听到额士尔菲峰被人类征服一样兴高采烈而感慰得下泪。当这种情况与感觉确是如此,至少,对我本人是终身不能或忘的一件大事。(www.daowen.com)
1948年2月25日,董浩云代理的中国海外航运公司最大的中国海船11,600吨巨轮“通平”号又从上海出发,横渡太平洋。当“通平”轮于同年4月抵达美国旧金山时,恰与董浩云为接收复兴航业公司在美国的购船相遇。更为巧合的是,第二次横渡大西洋的“天龙”轮,也经比利时正好驶入美国东岸查尔斯顿(Charleston),太平洋、大西洋、美国东西两岸,同时出现中国船只。旧金山的中外各报及国内多家报纸纷纷报道了这一震惊世界的消息。旅美华侨亲眼目睹了悬挂中国国旗的巨轮齐聚美国的壮观场面,无不感到骄傲自豪而欢呼雀跃,想起多年来祖国的屈辱历史和自己在国外被别人看不起的遭遇,不禁悲喜交集,热泪长流!这一壮举,不仅让炎黄子孙恢复了征服海洋的信心,而且证明了国人经营世界性远洋航业的能力,更奠定了中国远洋海运的基础。
在津的7年,是董浩云积累航运经验的创业时期,为他日后成为世界船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从这个意义上说,他的航运事业正是从天津扬帆起航的。
(周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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