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为什么需要检验一切决策?探究非理性教训

为什么需要检验一切决策?探究非理性教训

时间:2023-06-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做出的决定都基于推理,这一“事实”让我们感到自豪。我已经竭尽全力地说服自己坚持挺到了最后一刻,确信从1数到10,一切就会结束。我对这个主意本能地加以排斥,但他们冷静、理性地把事实摆在我的面前:用一根钩子代替我的前臂和手,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我的疼痛。第二种非理性影响被称作“保持现状偏见”。事实表明,进行一般选择已经够困难了,不可逆转的选择就更加困难。

为什么需要检验一切决策?探究非理性教训

人类都得意于这样一种想法,我们的思维是客观、理性、合乎逻辑的。我们做出的决定都基于推理,这一“事实”让我们感到自豪。我们决定投资、买房子、为孩子选学校,或者求医问药,都以为自己做出的决策是最佳的。

有时确实如此,但这同时也是认知偏见经常把我们带入歧途的原因,特别是在我们需要做出重大、困难、痛苦的抉择之时。为了展示这一点,让我先拿自己的个人经历举例,来看一看我本人在几种偏见引导下所做的重要决定——这一决定的后果至今影响着我每天的生活

你已经知道,我在事故中受伤,身体损伤非常严重。身上多处烧焦,并且右手一部分已经烧到了骨头。我入院后的第三天,一个医生来到我的病房告诉我,我的右臂肿得厉害,体内压力太大,致使血液无法流向手部,必须立即动手术才有一线希望保住它。医生整理着器械盘,里面似乎整齐地摆放着几十把手术刀,他解释说,为了降低压力,他必须把皮肤切开进行引流手术,并且消炎。他还对我说,因为我的心肺功能都很差,在手术过程中不能使用麻醉剂。

接下来的治疗过程,没在中世纪生活过的人根本就无法想象。一个护士把我那血肉模糊的左臂连同肩膀固定住,另一个护士用全身重量压住我的右肩和右臂使它不能活动。我眼看着手术刀划开我的皮肤,从肩部慢慢向下切,缓缓地向肘部撕开。我感觉医生似乎是在用一把生锈的钝锄头把我整个人切成两半。剧烈的疼痛难以想象,我只能大口地喘着粗气。接着又是一下,这一次是从肘部开始,往下一直划到手腕。

我一边叫喊,一边求他们住手。“疼死我了!”我叫道。不管我说什么,不管我怎么苦苦哀求,他们就是不肯停下。“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声嘶力竭,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们只是死死地把我按住,我一点儿也动弹不了。

最后,医生告诉我马上就完了,后面的手术很快就会结束。他教给我一个办法对付疼痛的折磨:数数。他让我从1数到10,越慢越好。1、2、3……我感觉时间放慢了,整个人已经被疼痛吞噬,能做的只有慢慢地往下数,4、5、6……疼痛一会儿转到上面,一会儿又到下面,他继续在我胳臂上又切又划;7、8、9……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种皮肉撕裂的感觉,痛彻心扉的折磨,还有那漫长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数到了“10”!

医生收住了手术刀,护士们松开我。我感觉自己就像古代的骑士,勇敢地战胜了肢解的苦难,已经筋疲力尽了。“很好。”医生说,“我在你的手臂上切了4刀,从肩部到腕部;之后还有几处,然后就真的做完了。”

我想象中的骑士一下子瘫倒了。我已经竭尽全力地说服自己坚持挺到了最后一刻,确信从1数到10,一切就会结束。我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疼痛,几秒钟以前似乎还能对付,但此刻,我已被无边的恐惧所包围。我还能过得了这一关吗?

“求求你,你让我怎么都行。请停下!”我哀求着。但是毫无用处,他们把我按得更紧了。“等一下!等一下!”我最后一次恳求,但是医生好像没听见,继续在我的每一根手指上切割。整个过程中我倒着往回数,每次数到10,就把它喊出来。我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他终于停下。我的手敏感得难以置信,疼痛无休无止,不过,我意识到我还活着。我一边看着自己流血的身体,一边哭喊着,他们把我丢开走了,让我自己休息。

那时,我还不了解这次手术的重要性,也不懂让手术中的人数数为什么可以减轻疼痛。[1]那位医生不顾同事们的反对,冒着很大的风险想保全我的胳膊。那一天他确实让我吃尽了苦头,多年后我还记忆犹新。不过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几个月以后,另外一组医生对我说,我历尽痛苦保存下来的胳臂恢复的情况不好,最好的办法是从肘部以下截肢。我对这个主意本能地加以排斥,但他们冷静、理性地把事实摆在我的面前:用一根钩子代替我的前臂和手,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我的疼痛。这样还可以大幅度减少我的手术次数。钩子使用起来比较容易,一旦适应了,其实比我受伤的手还好用。他们还说,我也可以配假肢,戴上它不会像铁钩(霍克)船长那样邪恶,尽管这种假肢用起来并不那么方便。

要做这样的决定真是太难了。尽管我天天要忍受痛苦,行动也不方便,但我仍然难以割舍自己的手臂。我根本无法想象失去它我该怎么生活,也无法接受我会习惯于使用一根钩子,或者一条与皮肤颜色相近的塑料假肢生活。最后,我决定还是要保留那可怜的、尽管作用有限、徒有虚名的手臂,凑合着能干什么就尽量干什么吧。(www.daowen.com)

20多年来,我发表了许多书面材料,绝大多数是学术论文,但是我的身体不允许我长时间打字。我可能一天只能打满一页纸,尽量用短句回复几封电子邮件,要是工作量再大一点儿,我的手就会疼,而且要持续好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我的手指无法抬起或者伸直;要是用力伸,感觉就像骨节脱臼一般。从正面理解,我学会了高度依赖能干的助手和适当借助于声音识别软件,还逐步了解到,起码从某种程度上,怎样与日常疼痛做斗争。

站在目前的立场,我很难说保留手臂是个正确的决定。鉴于它有限的功能和它一直带给我的疼痛(时至今日仍然如此),而且我现在对决策瑕疵问题也有了更深的了解,我怀疑保留手臂这件事,从成本—效益的意义上来说是个错误。我们来看一下影响我做决策的因素。首先,我不愿意接受医生的建议,是因为两种有关的心理因素,我们称之为“禀赋效应”和“损失厌恶感”。在这两种心理因素的影响下,我们一般会过高估价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把失去它看作损失。损失在心理上是痛苦的,因此,我们需要有许多额外的激励才愿意放弃某些东西。禀赋效应使我对手臂的价值估价过高,因为它属于我,我对它有依恋,而损失厌恶感又使我难以放弃,即使放弃它是有道理的。

第二种非理性影响被称作“保持现状偏见”。一般来说,我们愿意保持事物现状;做出改变既困难又痛苦,我们宁愿如果不改变就尽量不变。在我的这个具体例子里,我宁可听之任之(部分原因是我害怕决定一旦做出后悔莫及),凑合着保留手臂,不管它损伤得有多严重。

第三种影响与人类怪癖和决定的不可逆转有关。事实表明,进行一般选择已经够困难了,不可逆转的选择就更加困难。我们为了买房子或者选择职业长时间地绞尽脑汁,因为我们对未来知之不多,难以决断。不过,要是我们知道决定一旦做出,就木已成舟,你再也不能换房子或者改变职业,你会怎么办?如果一旦做出选择,你必须终生接受,并承担由此产生的后果,这样的选择令人望而生畏。对我来说,一旦决定做截肢手术,就会永远失去手臂,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踌躇犹豫,难下决心。

最后,我想到失去前臂和右手的长远影响,我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最终适应这一变化。如果用钩子或者假肢,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人们会怎样看我?如果我想和别人握手怎么办?做笔记或者与爱人亲热呢?

你看,假如我是个完全理性、精于计算的人,对自己的手臂没有一丝情感依恋,就不会为禀赋效应、损失厌恶感、保持现状偏见与不可逆转的决定苦恼。我就会准确地预料到装了假肢后我的未来会怎样,因此对自己前景的看法就会与医生们的不约而同。假如我真的那么理性,我就会理所当然地听从他们的忠告,并且最终也会适应新装的假肢(如同我们第六章里讨论的那样)。但是我并非那么理性,我坚持保留手臂——结果是做了更多的手术,带来了更多的不便,经受了更多的痛苦。

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故事里的老生常谈:“要是我早知道会这样,那该多好啊!”很明显你会这样问我:如果你认识到当时的决定是错的,现在为什么不把它截掉呢?

同样,这里也存在几个非理性的理由。第一,只要一想到回到医院治疗或者做手术我就直打怵。实际上,直到今天,我到医院去探视病人,只要闻到那里的气味就会唤起我的回忆,精神上又背上了沉重的负担(你可能猜到了,我最怕的事情就是长期住院)。第二,尽管我能够理解和分析自己的某些决策偏见,但我仍然处在它们的影响之下。它们对我的影响从来就没有完全消失过(你要是想争取更好的决策,必须牢记这一点)。第三,多年来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使双手尽量恢复正常,每天忍受疼痛,想尽办法克服种种局限,我已经深深地陷入“沉没成本误区”。回顾所有的努力,我不愿意让这一切付诸东流,便下决心继续下去。

第四,受伤后经过了20多年,我已经逐步把自己的决定合理化了。正如我所注意到的,人是无比奇异的自我合理化机器,从我的案例中,我可以讲出无数个故事来证明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例如,在有人碰到我的右臂时,我会感到奇痒无比,仅凭这一点我就可以说服自己,这种独一无二的敏锐感觉,足以让我在触觉领域享有独特的体验。

最后一点,保留手臂还有一个理性的理由:多年以来很多事物都发生了改变,包括我本人。青少年时期,在事故发生以前,我面前可选择的道路很多。因为受伤,我多少会根据自己的局限和能力选择与之适应的婚恋和职业道路,并且摸索出相应的生活方式。如果18岁的时候我决定截肢并且安装手钩,我所承受的局限和能力就和现在大不相同。例如,我可能学会使用显微镜,因此我可能成为生物学家。但是现在,人近中年,我在现有生活的规划方面已经做出了相应投入,再进行大的变动是非常困难的。

我的经验教训是什么?做出利益攸关、改变生活的真正重大决定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我们都容易受到形形色色、难以克服的一系列决策偏见的影响。这些偏见比我们知道的多得多,光顾我们的机会也比我们能够意识到的多得多。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