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解了人类对亲手制作有形物品的依恋(见本书前一章关于宜家效应的论述)后,我和史蒂芬·斯皮勒(杜克大学博士生)、蕾切尔·巴坎决定对人们依恋自己思想的过程加以考察。我们特别想测试创立独特思想的过程与亲手制作玩具柜是否一致。
我们请《纽约时报》科学专栏作家约翰·蒂尔尼在他的博客上发了一个链接,邀请读者参加关于思想的研究。链接所显示的页面内容向数千名跟帖的读者提出了当前存在的一些普遍性问题,请他们对某些解决方案进行评估。他们中有的人提出了自己对问题的解决方案,有的则对史蒂芬、蕾切尔和我提出的方案做出了评价。
在第一次实验中,我们给一部分参与者依次列出了三个问题,每次提出一个问题,启发他们独立回答每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案(我们把这一组称作“创作者”条件)。问题如下:
问题一:如果不采取严格的限制措施,怎样才能让社区居民节约用水?
问题二:个人怎样做才能促进“国民总体幸福指数”的提高?
问题三:要改造闹钟让它更加高效,你有什么新奇的招数?
在参与者们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以后,我们让他们回头对自己方案的可行性和成功的可能性逐一打分。我们还问他们愿意贡献多少时间和金钱来推广自己的每一个解决方案。
对于“非创作者”,我们要求另一组参与者阅读同样的问题,但不要求他们提出解决方案。他们只需对我和史蒂芬、蕾切尔所提出的解决方案的可行性和成功可能逐项打分。同样,我们也会问他们愿意贡献多少时间和金钱来推广每一个解决方案。
“创作者”一组的参与者都认为自己的方案更可行、更有可能成功。相对于我们提出的方案,他们对推广自己的每一个主意所愿意贡献的时间和金钱更多。
上面的证据支持了我们对于“孩子是自己的好”的假定,我们由衷地感到高兴,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为什么参与者们会有这样的感觉。客观地说,他们的创意可能真的比我们的更高明。但即便他们的创意没有我们的高明,他们的感觉也可能与他们的独特世界观和评判标准相适应。这种现象叫作“异质相斥,同质相适”。举一个极端的例子,假想一位虔诚的宗教信徒对“个人怎样做才能促进提高‘国民总体幸福指数’”这一问题的回答是每个人都应该天天去教堂做礼拜;一位顽固的无神论者的答案则是让大家都不要信教,而是致力于健康的食谱和有计划的锻炼。每个人都偏爱自己的主张——不是因为这是他(她)想出来的,而是该主张与他(她)的潜在信仰和偏好相适应。
我们很清楚,对第一次实验的结果,需要做进一步的深入探索。我们还不清楚参与者对自己的创意情有独钟的原因当中客观因素的比例占多少,“同质相适”的比例占多少;如果认为创意是自己的,这种专属权的因素又占多少。为了把实验的焦点集中到“孩子是自己的好”这一假定上,我们需要设计一种实验方法,把客观因素和“同质相适”的因素排除在外(这样做并不是说这两种因素在现实世界中不起作用——当然有作用。我们只是想测试一下“孩子是自己的好”这一假定是否是导致过高评价的另一种力量)。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们设计了下一个实验。这一次,我们要求每一个参与者仔细考虑,并且评价6个问题的解决方案(我们上面实验用过的三个问题再另外加上三个问题,参见下面的问题列表及我们提出的解决方案)。这一次我们不再把参与者分成“创作者”与“非创作者”这两种角色,我们让他们兼任两种角色(我们称之为“被试内设计”)。先让每个参与者对我们对其中三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做出评价(把他们放进“非创作者”的角色中)。然后,其余的三道题,如同其他实验,我们要求参与者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再逐一进行评价(也就是说,对于这三道题,他们的角色是“创作者”)[1]。
进行到这一步,实验过程似乎与第一个实验基本相同。下面的一个重要区别是剔除可能出现的不同解释。我们想让参与者自己提出解决方案,以便认为主意是自己的,但我们还想让他们做出和我们完全相同的方案(这样,主意高明与否就与“同质相适”两种因素无关了)。我们怎样才能有这样的妙招?
在告诉你之前,请先看一看后面的6个问题。请记住,参与者只能看到附带我们提出的解决方案的三个问题,剩下的三个问题需要他们自己提出解决方案。
问题1:如果不采取严格的限制措施,怎样才能让社区居民节约用水?
我们的解决方案:用家庭废水净化成的中水浇灌草坪。
问题2:个人怎样做才能促进“国民总体幸福指数”的提高?
我们的解决方案:随时随地做善事。
问题3:要改造闹钟让它更加高效,你有什么新奇的招数?
我们的解决方案:如果闹钟响了你还接着睡,闹钟就会自动发邮件通知你的同事们你睡过头了。(www.daowen.com)
问题4:怎样使社会服务网站既保护你的隐私,又不影响信息流通?
我们的解决方案:启用严格限制的默认设置,用户需要时有权放松这些限制。
问题5:公众怎样才能收回那些“浪费”掉的政治竞选经费?
我们的解决方案:质询候选人他们的竞选广告费用与慈善捐款是否匹配。
问题6:如何鼓励美国人多储蓄以备退休后使用?随便举个例子。
我们的解决方案:在办公室聊天时,多和同事们谈谈储蓄问题。
对于三个需要参与者提出解决方案的问题,我们在每一个问题后面附加了由50个单词组成的词汇表,并且要求参与者只能用表中的词来组成解决方案。这张词汇表的巧妙之处是它包括了我们解决方案里用到的单词,其余的都是它们的同义词。我们这样安排就是想让参与者感觉方案是属于他们的,同时保证内容与我们的方案相同。
例如,看一看如何用下面词汇表中的单词来回答“如果不采取严格的限制措施,怎样才能让社区居民节约用水”这个问题。
如果仔细看过这张词汇表,你可能还会注意到它的另一个巧妙之处。我们把组成解决方案所用的单词放到了词汇表的首行(“用家庭废水净化成的中水浇灌草坪”),这样,参与者们首先看到这些单词,自然更容易把它们组合起来。
我们把参与者对三道问题附带的解决方案和另外三道他们“自己”提出解决方案所给出的评价做了比较。我们再次发现参与者们仍然对自己的方案评价更高。尽管人们认为自己的创意出类拔萃并非由于客观因素或者“同质相适”,但“孩子是自己的好”的这个偏见依然表现强烈。到头来,我们的结论是:一旦我们认为自己制造了某一事物,就会强烈地感到自己已经拥有了它——我们就会开始对“我们”创意的有用性和重要性做出过高的评价。
从50个单词中得到启发,挑选几个词来表达一个主意不算很难,不过还要费点儿事。我们想测试努力程度再小一些是否也能使人们认为主意是他们的——把桑德拉·李“半成品烹饪”的概念拿到创意领域里来。如果我们把解决方案告诉参与者,但把词语顺序打乱,那会怎么样?把词序简单调整一下形成的答案是否足以使人们认为主意是他们的,而因此过高地评价它?例如,看一下我们用过的这个问题:
问题:如果不采取严格的限制措施,怎样才能让社区居民节约用水?
如果把解决方案写成语义完整的句子让《纽约时报》的读者们进行评价,是否会由于印象不深而影响评价呢?如果把同一句话的单词顺序打乱,让参与者自己重新组织成合乎语法的句子,结果又会怎么样?
这是用语义完整的句子所叙述的解决方案:
我们的解决方案:用家庭废水净化成的中水浇灌草坪。
下面是同一句子,颠倒顺序后得到的单词,用这些单词造句构成解决方案:
草坪 用 净化成的 家庭 废水 浇灌 中水
颠倒词序能起到关键作用吗?一点儿也不错!事实表明,即使只是简单地重组语句,也足以使参与者感觉主意是他们的,他们在自己重组的句子与我们给出的方案之间厚此薄彼。
哎呀,我们似乎发现,马克·吐温说的真是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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