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劳动换取食物:探寻白鼠愉悦背后的心理机制

劳动换取食物:探寻白鼠愉悦背后的心理机制

时间:2023-06-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为了更好地理解劳动换取食物的愉悦,让我们一起回到詹森20世纪60年代第一次关于成年白鼠劳动嗜好的实验。几天后,你便习惯了每天中午期待着食物到来,每当穿白大褂的人快出现的时候,你的肚子就会咕噜咕噜作响——詹森正是要把你们带进这种状态。你不但很饿而且很难受,因为这一次,喂食器不投放食物了。

劳动换取食物:探寻白鼠愉悦背后的心理机制

我16岁时加入了以色列国民自卫军,学习使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苏式卡宾枪、设置路障,以及其他的实战技能。一旦成年男子都上了前线,我们这些青少年就要担负起保卫家园的责任。事实上,学习射击给我带来的最大好处是可以不时有借口不去上课。那时在以色列,职业高中组织野营,都要求会打枪的学生参加并且担任警卫。这给了我们这些会打枪的学生一个特权,可以因此请几天假,跟着出去徒步旅行,游山玩水。因此,只要有机会,我就报名参加,哪怕缺席考试我也要去。[1]

有一次,在这样的野营中我遇到一个女孩,野营结束时我已经喜欢上了她。只可惜她比我低一级,我们的课程安排不一样,我没法经常见到她,不知道她是否也对我有好感。于是,我与同龄的所有平凡男孩一样,设法打听到了她的一门选修课,然后也报名参加。

离我们住的镇子大约两公里的地方住着一个人,我们叫他“养鸟人”。童年时代,他孤苦伶仃地生活在东欧,经历了纳粹的大屠杀。为了躲避纳粹的迫害,他逃进森林,与鸟兽为伴,反而觉得更安全、舒心。后来,他经历千辛万苦来到以色列,决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周围孩子的童年更加美好,不用再像他当年那样受苦。他收集世界各地各种各样的鸟类,请孩子们来体验美妙的鸟类世界。我喜欢的那个女孩经常到养鸟人的禽舍做义工,于是我也和她一起去打扫鸟笼,给鸟喂食,给参观者讲述鸟类的故事,最有意思的是,看着鸟儿孵蛋、成长,了解它们之间怎样交流。过了几个月,我终于明白,我和那个女孩不会有什么进展,但我和鸟儿却有了感情,于是我又在那里继续工作了一段时间。

几年以后,我出院了,也决定给自己买一只鹦鹉。我选了一只体形稍大一点儿的,非常聪明的亚马逊鹦鹉,并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让·保罗[2]。它长得很漂亮,羽毛几乎都是绿色的,只有翅根部位有点儿淡蓝色、黄色和红色羽毛,我们相处得很愉快。让·保罗很喜欢说话,无论谁走到笼子跟前,它都设法挑逗卖弄,吸引人和它玩。只要我一走近笼子,它就会马上靠过来,低下头,把脖子露给我,我一面用手指轻轻地梳理它脖子上的羽毛,一边像哄小孩那样哄它说话。我洗澡时,它总是爱跟着我飞进洗澡间,我把水花溅到它的身上,它便会高兴地抖抖羽毛。让·保罗非常喜欢和人交往。如果让它独自在笼子里待得太久,它就会用嘴啄自己的羽毛,每当它感到无聊时就会有这类举动。我发现,鹦鹉特别需要经常进行一些脑力活动,于是我买了几种玩具专门供它玩,帮它解闷儿。其中有一个游戏叫“寻找美食”,由不同颜色的木块组成,一层比一层小,好像金字塔的形状。木块中间用绳子连起来。每一层上都有数目不等、一厘米深的“美食洞”,里面可以藏鹦鹉喜欢的食物。要想找到好吃的,让·保罗就必须掀开木块才能发现小洞,这对于鹦鹉来说并不容易。在以后的几年里,“寻找美食”和其他的类似游戏一直伴随着让·保罗,逗它开心,使它好奇,让它在这个环境里过得更有意思。

那时我并不知道,“寻找美食”游戏的背后有一个意义重大的原理。“反寄生”——这个术语是动物心理学家格伦·詹森创造的,指的是他发现的一种现象,即动物更愿意自己去寻找食物,而不愿意吃身边盘子里放着的、现成的相同食物。

为了更好地理解劳动换取食物的愉悦,让我们一起回到詹森20世纪60年代第一次关于成年白鼠劳动嗜好的实验。我们假想你是参加詹森实验的白鼠,你和你的啮齿类朋友在笼子里生活了10天,每个笼子里的白鼠(生活条件与你们的正常状态差不多)每天中午12点(你不知道究竟是几点钟,但还是慢慢学会了时间的概念)都会从一个很和气的、穿白大褂的人那里准时获得10克很好吃的实验室饼干。几天后,你便习惯了每天中午期待着食物到来,每当穿白大褂的人快出现的时候,你的肚子就会咕噜咕噜作响——詹森正是要把你们带进这种状态。

一旦适应了每天中午12点吃饼干的行为模式,事情马上就变了。有一天,到了你最饿的时候,那个人不来了,一直过了一个小时,他才出现,把你从笼子里取出,再放进一个“斯金纳箱”里。你简直饿坏了。这个箱子是著名心理学家伯尔赫斯·弗雷德里克·斯金纳发明的,所以他的名字也就成了箱子的名字。箱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和你住过的那个差不多),但有两个地方不同,你还不知道。一是它装有一个喂食器,每隔30秒就会投放一次食物。太妙了!另外就是它有一根撬杆,不知为什么放了块白铁片,好像是个暗门,把它给挡住了。

开始,你对撬杆不感兴趣,但是喂食器真是太吸引你了,你几乎一直待在它的旁边。它过一会儿就会投放一次吃的,一直到你吃完50个小饭团。然后又把你放回原来的笼子,再把你那一天食物不足10克的部分补发给你。

第二天,午饭时间过了,这个人仍然没给你喂食,下午一点过后,他又把你放进了斯金纳箱。你不但很饿而且很难受,因为这一次,喂食器不投放食物了。怎么办?你在箱子里转来转去,突然发现那块小白铁片不见了,露出下面的撬杆。你不经意地按了一下,喂食器马上投下一个饭团。太妙了。你又按了一下。啊,天哪!又出来一个饭团。你按了一下又一下,吃得兴高采烈,但是忽然灯灭了,同时喂食器也不再投放饭团了。你很快就懂得,只要灯一灭,无论你怎么按动撬杆,也按不出吃的来了。

就在这时,穿白大褂的人打开箱子顶部,放进来一个小白铁桶。你连看都不看,只希望撬杆赶快恢复正常,能按出吃的来。你按了又按,但是仍旧没有动静。只要灯不亮,按撬杆就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你在箱子里四处转,一边低声诅咒着走到小桶旁边。“喔,天哪!”你自言自语,“里面全是饭团,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在你开怀大嚼的时候,灯一下子亮了。这时你意识到你有两种选择。你可以继续吃桶里的饭团,也可以回去按撬杆从喂食器里得到吃的。(www.daowen.com)

你如果是这只白鼠,你该怎么办?

假定你和詹森进行实验的那200只白鼠中的199只一样,你就不会在小桶里一直吃到底。或早或晚,你终究还是会回去按撬杆找吃的。如果你和44%的白鼠一样,你就会按更多次撬杆,从喂食器那里获取超过食量1/2的饭团。还有,一旦你开始按撬杆,就不会轻易回到小桶旁边,尽管桶里满是现成的食物。

詹森发现(随后的许多实验也证实了)很多动物,包括鱼类、鸟类、沙鼠、家鼠、田鼠、猴子,以及猩猩,通常更愿意通过长时间、非直接的途径获得食物,而不愿意通过短时间、直接的方式来获得食物[3](事实上,参与实验的各种动物中唯一喜欢不劳而食的,你可能会猜到,是猫)。这就是说,只要不是难度太大,鱼类、鸟类、沙鼠、家鼠、田鼠、猴子以及猩猩等,通常愿意通过劳动获取食物。

上述内容再次把我们带回让·保罗那里。如果它是只经济上理性的鸟,并且只愿意少出力多得到食物,它就会直接从它的笼子里的食物盘里找食吃,根本不会去理会“寻找美食”游戏。而事实刚好相反,它一连几个小时地玩“寻找美食”游戏,因为游戏给了它一种有意义的方式,既能得到好吃的东西又打发了时间。它不仅非常高兴,还学到了本领,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挣饭”养活自己。[4]

传统经济学的基本观点是一切生物都力图用最小的努力追求最大的奖赏,“反寄生”的概念与此相左(唯一值得一提的理性动物似乎是猫)。根据传统经济学观点,一切花费,包括能量,都应视为成本,这样说来,鱼类、鸟类、沙鼠、家鼠、田鼠、猴子以及猩猩等的表现,就都是毫无道理的。它们既然可以不费力气地得到同样,甚至更多的食物,为什么还要工作(觅食)呢?

我把“反寄生”现象讲给一位理性经济学界的朋友(不错,我还有几个这样的朋友)听,他立即向我解释詹森的实验结果实际上与传统经济学理论并不矛盾。他耐心地向我讲解为什么詹森的实验与经济学问题无关。“你看,”他说,就像对小孩子说话一样,“经济学理论研究的是人类的行为,而不是老鼠或者鹦鹉的行为。老鼠的大脑很小,几乎不存在新皮层[5],因此毫不奇怪,这些动物意识不到它们可以白白得到食物。它们弄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他接着说,“我确信如果找正常人来重新进行詹森的实验,你就不会发现这种‘反寄生’效果。我百分之百地肯定,如果你用经济学家来进行实验,就会看到他们绝对不会白出一点儿力气!”

最后一句他算说对了。我一方面感觉,把我们关于动物的研究结果代入人类与工作的关系之中是可行的,另一方面,我也明白,对成年人的“反寄生”现象进行实验同样是可行的(我还明白,我们无法拿经济学家进行这一实验。归根结底,我们无法把对经济学家的实验结果放到非经济学家身上)。

你怎样认为?人类总的来看是会表现出“反寄生”的特点,还是更加理性?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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