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龙江省境外园区投资建设概况

作为与俄罗斯的毗邻省，黑龙江省企业有大量投资流入俄罗斯境内。据统计，2017年年底，经商务部和黑龙江省商务厅确认的由黑龙江企业在俄投资建设的经济贸易合作园区达16个，其中黑龙江省牡丹江市在俄罗斯远东地区投资建园10个，入驻在俄境外园区企业达101户，^[14]全省在俄罗斯境外园区累计投资约16．8亿美元。^[15]2018年6月底，牡丹江市在俄投资建园增加到13个，全市入驻境外园区企业总数达115户，累计完成项目投资约54．4亿元。^[16]牡丹江市企业是黑龙江省在俄建园的重要主体。黑龙江省在俄园区经营范围主要集中在森林采伐、农产品种植加工、畜禽养殖、轻工产品制造、商贸、物流等，偏向于资源利用型园区和加工制造型园区。

（二）黑龙江省境外园区遇到的问题

1．俄罗斯龙跃林业经贸合作区^[17]

俄罗斯森林资源丰富，木材贸易是中俄双方贸易中重要的组成部分。2000年中俄签订《俄罗斯联邦政府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关于共同开发森林资源的协定》，规定双方政府有关部门应共同为两国企业的投资合作提供林地，为中方企业所得木材及加工品返还中国创造条件，为中方生活和工作自用物品免征关税和税收等便利；^[18]2009年完成《中俄共同开发犹太自治州森林资源合作规划》，使得中俄双方企业在开采森林资源上能够有进一步的合作。在这样的背景下，黑龙江省耐力木业有限公司、绥芬河市三峡经贸有限责任公司、黑龙江新春木业集团有限公司分别进入俄罗斯市场进行以木材采伐、初加工和木材贸易为主的经营活动，并逐渐成为俄罗斯远东木材采伐和加工贸易最大的三家企业。随着俄罗斯提高原木出口关税，三家企业由采伐贸易为主逐步转型到初加工和深加工，并分别建设了阿穆尔园区、伊曼园区和帕斯科园区。为进一步整合资源、统筹规划发展，三家企业在2013年联合成立牡丹江市龙跃经贸有限公司，按照“一主多辅、产业联动、内外营销”的模式在俄罗斯建设“龙跃林业经贸合作区”。

园区规划建设阿穆尔园区、帕斯科沃园区、秋娜园区和丘谷耶夫卡园区，其中阿穆尔园区是合作区主题核心区，以木材精深加工为主，建成远东地区木制品展销中心；帕斯科沃园区以森林培育、采伐、初加工为主，建成针叶材及半成品供应基地；秋娜园区以木材营销、集散和初加工为主，建成中俄木材物流集散中心、阔叶林及半成品供应基地；丘谷耶夫卡园区以阔叶林生产和初加工为主，建成合作区阔叶林原木和板材供应基地。四个园区功能各有侧重，既有原木的供应地，也有负责初加工、精深加工的功能区，形成了从原木到木制品的完整产业链。2014年合作区回运木材超过140万立方米，加工各类板材超过60万立方米，百叶窗叶片、家具部件超过3万立方米，地板及地板坯料超过5万立方米，年产值超过20亿元人民币，创造税收2亿元多人民币，^[19]园区建设成果瞩目。

龙跃经贸合作区的优势体现在6个方面：合作区位于西伯利亚大铁路沿线；与牡丹江、佳木斯、伊春等黑龙江省沿边中心城市相呼应；与绥芬河、东宁、同江、抚远等边境口岸相连接；交通运输便利；具有区位优势。俄罗斯远东地区森林资源富集，其中包括合作区所在地的亚洲部分可采面积和储量分别达到3．13亿公顷和373．75亿立方米。合作区已取得25年和49年采伐权的林地50万公顷，与当地林场签订年供应原木100万立方米的长期供应合同，木材供应渠道充足，在资源储备上具有优势。园区在政策上也具有优势：中国公民带入俄罗斯境内的生活及工作用品免征关税；俄罗斯新颁布的林业法规定林区长期租赁期限提高到49年；根据俄政府419号决议，在俄投资3亿卢布以上的企业可优先申请项目，且林区租金减半。投资建设合作区的三家企业在建园前已在俄罗斯发展多年林木业，积累多年的经验和人脉为园区带来管理优势。此外，合作区建立了木材产品销售网络平台，与天猫商城、京东商城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形成了完备的境内外电子销售和物流网络，实现林产品面向中国、欧美各国的国际化营销，具有平台配套优势。入区企业可从园区方得到一站式服务，合作区在服务保障上也具有优势。

虽然从产出和产业规划来看，龙跃林业经贸合作区有良好的发展前景，但吴国春和高瑞（2013）指出目前其在发展上仍存在一定问题：^[20]

第一，俄罗斯政府在资源上限制企业开采。限于开发资源数量，俄罗斯远东各联邦出台一系列资源保护条例，若企业触犯这些条例可能面临巨额罚款甚至吊销营业执照的惩罚。^[21]

第二，融资困难制约园区发展。龙跃林业经贸区计划建设总投资达13亿美元，^[22]资金需求量大。木材业不是国家重点发展的行业，缺乏大力度的政策扶持，融资需要依靠园区投资商自身的经营投入和借贷。然而，在俄资产无法作为抵押物，企业从国内商业银行融资困难。同时，国家开发银行等政策性银行的贷款支持也不到位，加剧了企业融资困难。资金短缺成为园区发展的主要障碍。

第三，园区招工困难。随着牡丹江对俄木材加工贸易的发展，合作区的产业链日趋完整，以及中俄跨境连锁加工模式的完善，木材加工企业的用工需求比以往增加了近3倍。为了能够招到足够多的劳动力，企业给予员工丰厚的薪酬并提供食宿等福利，然而多数企业依然无法达成既定的招工目标，有的企业只能招到目标人数的1/10。

2．俄罗斯乌苏里斯克经济贸易合作区(www.daowen.com)

俄罗斯乌苏里斯克经贸合作区是2006年经国家商务部批准建设的8个境外经济贸易合作区之一，园区由黑龙江省吉信工贸集团、浙江省康奈集团、温州华润公司合作成立的康吉国际工贸有限公司规划建设。

乌苏里斯克经济贸易合作区位于俄罗斯远东滨海边疆区乌苏里斯克市麦莱奥区（原苏联时期的西部工业区）。占地面积228万平方米，规划建筑面积116万平方米，设有生产加工区、商务区、物流仓储区和生活服务区，计划引进60家国内企业，总投资人民币20亿元。园区的重点发展产业集中在轻工业、机电（家电、电子）产业、木业等产业，面向俄罗斯和其他独联体国家及欧洲市场，主要生产加工纺织、鞋类、家电、家居、建材、木业等国内具有行业优势的产品。^[23]

根据规划，乌苏里斯克经贸区的建设期为5年，分三期实施。第一期2006年8月—2008年，计划引进中国企业18家，投资额计划在8亿元；第二期2009—2010年，计划引进中国企业26家，投资额计划在8亿元；第三期2011年，计划引进中国企业16家，投资额计划在4亿元。^[24]按计划，合作区到2011年将引进60家企业，但事实上园区在招商上没有如愿发展。据商务部统计，截至2014年5月底，入区企业仅27家，^[25]不到目标的一半。不仅在数量上没有达到预期，入园企业的行业分布也不如预期。

如表7-2所示，截至2014年5月底，入驻乌苏里斯克经贸区的27家企业中有16家企业从事鞋类制造，3家企业从事建材和木材，4家企业从事纺织业或家居业，即超过96%的企业属于园区规划中的重点发展行业。在属于园区重点发展产业的26家企业中，有超过一半企业从事鞋类生产。这在一方面有利于园区发展，因为这表明鞋类企业在一定程度上集聚了；而在另一方面，这也体现园区的产业结构分布不均衡——虽然鞋类行业集聚了，但其他行业的企业数量过少，很难在这些行业上发挥园区的集聚优势。

表7-2　俄罗斯乌苏里斯克经贸合作区入区企业名单

资料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zt＿jwjjmyhzq/subjects/201401/20140100449326．shtml．

和前文分析的俄罗斯龙跃林业经贸合作区相同的是，融资困难制约了乌苏里斯克经贸区的发展。自2006年中标后，合作区已至少投入资金5．52亿元用于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企业自筹资金日渐不足，资金链不畅，亟须有外部资金支持（刘立群，2012）。然而金融机构的支持暂无突破，合作区固定资产在境外，企业无法用合作区资产进行抵押贷款。而俄罗斯金融机构的借贷利率较高——2015年和2016年俄国实际银行借贷利率为6．8%和8．74%，高于中国同期的4．25%和3．18%。^[26]

俄罗斯遭美国和欧盟制裁后经济持续低迷，对合作区的发展不利。2014年3月，克里米亚地区并入俄罗斯。美国和欧盟认为俄罗斯非法吞并克里米亚地区，于当年开始在经济上制裁俄罗斯且持续至今。2018年11月，由于乌克兰问题，美国财政部对多名俄罗斯有关主体实施新一轮制裁。^[27]经过多轮制裁和国际原油价格的持续低迷，俄罗斯经济受到巨大负面影响。受此影响，俄罗斯市场需求四年来持续萎靡，以轻工产品的商贸物流型园区和以初加工为主的生产制造型园区都受到负面冲击（赵磊，2018），乌苏里斯克经贸区是其中受到负面影响的园区之一。^[28]

汇款手续费高是乌苏里斯克经贸区遇到的另一问题，不利于园区招商。据悉，俄罗斯银行的汇款手续费高达5%，且要求手续繁琐（张世民和史秀丽，2017），导致园区内的企业汇回经营收入难。^[29]汇款手续费高增加了企业的经营成本，制约企业进入园区生产的动机，不利于园区招商。

引入中国劳动力困难，影响园区招商和发展。已入驻园区或有入驻意愿的企业有引进国内务工人员的需求，但俄罗斯移民政策严格，持旅游和商务护照的人员无法在俄务工，增大了国内劳务输出的难度，企业的经营活动和生产计划因此无法按计划完成，影响园区规划的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