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前述,我们的本性不擅长以历史为师。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显示身为直立人的我们,天赋的本能不利于经验的传承。有句老掉牙的话说,孩子只在犯错后才学会某些事情。只有手被烫伤,他们才不会再去摸发烫的火炉。别人再怎么苦口婆心地告诫,他们也不会产生一丁点儿小心谨慎之意。大人也有类似的毛病。行为经济学的开路先锋卡尼曼和特沃斯基,研究人们选择高风险的医疗方法时,曾经探讨过这件事。我本人也很懒得去做身体健康检查和疾病预防。也就是说,我拒绝根据从别人身上计算得出的概率,推演本身的风险,认为自己和别人不同,只在一有病痛时,才积极求医诊治;被烫伤时,则会反应过度。这并不是处于不确定状况下的理性行为。天生拒斥别人的经验,并不限于孩子或我才会这样,企业决策者和投资人也受到相当大的影响。
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显示身为直立人的我们,天赋的本能不利于经验的传承。
就我所知,拒斥历史的所有同行,后来都炸毁得很惨,而且我还没碰过这样的人而尚未炸毁的。但有趣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他们使用的方法有相当惊人的相似性。我注意到,1987年股市崩盘时炸毁的人、1990年日本金融市场大跌时炸毁的人、1994年债券市场惨跌时炸毁的人、1998年在俄罗斯炸毁的人,以及2000年购买纳斯达克股票而炸毁的人,他们彼此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们全都宣称“这次不一样”,或者“他们的市场不一样”,而且提出在经济上言之成理的说法,用以证明他们的看法没错。他们没办法接受别人血淋淋的经验就摆在眼前,而且每家书店都有详述崩盘惨景的著作供人参考。除了这些,我也见过数以百计的期权交易员因为愚蠢的行为而被迫退出这一行。他们的行为和我对身体健康检查与疾病防治的态度没有两样。每个人都相信自己与众不同,等到诊断出罹患疾病,才大感震撼地说:“为什么是我?”(www.daowen.com)
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谈这件事。专家称这类贬抑历史的某种表现形式是历史决定论。简而言之,他们认为,当创造历史的时刻来到时,他们自会知道。他们相信那些亲眼目睹1929年股市崩盘的人知道他们正活在重大的历史时刻,而且万一这种事件重演,他们也会知道。他们的生活被塑造得像是一出冒险电影,会在事先知道将有大事发生。很难想象亲眼见证历史的人,当时不知道那个时刻有多重要。然而,尽管我们再怎么尊重历史,也无法将这种尊重之情转化来处理当下的处境。
每个人都相信自己与众不同,等到诊断出罹患疾病,才大感震撼地说:“为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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