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皮埃尔·杜邦相似,当企业的规模越来越大,爱德华·鲍尔也陷入商业与政治、社会领域交界之处的阴影中。随着时间的流逝,爱德华还不得不考虑新的现实问题——自己是阿尔弗莱德·杜邦的继承者,谁,又将是自己事业的继承人?
从1951年到1962年之间,阿尔弗莱德·杜邦遗产基金总共获得了7400万美元的收益,杰茜·鲍尔将其中900万美元捐献给尼莫尔基金会,用来接济残疾儿童和贫困老人。6500万美元则流入了杜邦公司内各股东的腰包,杰茜自己就获得了5900万美元利润。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杜邦公司却对其雇员的涨薪要求迟迟不理。1962年,全国192家铁路公司都同意给工人提高10美分时薪,只有杜邦旗下的佛罗里达东海岸铁路公司不愿同意。这倒并不是因为该铁路公司在财政上有什么困难,实际上,这家公司拥有9200多万美元财产,但却始终和迈阿密政府围绕财产税打官司,拒绝交付市政府提出的7.5万美元,只同意缴纳2万美元。因此,爱德华更不愿意满足工人的加薪要求。
1963年1月23日,经过多次谈判无果后,东海岸铁路公司的1300名铁路工人举行了罢工,而其他650名管理人员也不得不服从罢工纠察队的指挥。罢工持续到3月份时,全国联邦调解委员会主席来到杰克逊维尔港,试图参与解决罢工问题,结果由于爱德华坚持要对他的讲话进行全程录音,主席愤而离去。4月,爱德华再次同工会领袖会面,依然拒绝提高工资。5月,联邦政府劳工部长参与了调解,通过电话要求双方自行解决问题,虽然工会同意,但爱德华依然表示拒绝。
罢工延续到此时,已经将近半年时间。由于佛罗里达东海岸铁路公司是唯一能向太空发射基地和国家宇航局所属工业区运送物资的铁路公司,卡纳维拉尔角太空联合企业已经陷入瘫痪。对此,华盛顿也深感忧虑,政府首脑们担心如果类似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的事情再次发生,缺乏如此重要的铁路干线会让形势非常危险。
针对高层的焦虑,爱德华·鲍尔建议说,肯尼迪总统应该效法历史上克利夫兰总统针对普尔门罢工行动的政策那样,派出军队强行镇压。这个明显不合时宜的主意自然没有打动华盛顿,相反,调查委员会却建议国家宇航局,对佛罗里达东海岸铁路公司实行禁运。
在1964年5月,以众议员赖特·帕特曼组织的银行和通货委员会召开了意见听取会,讨论相关的立法建议。该委员会前后四次要求爱德华提交佛罗里达东海岸铁路公司和圣乔治造纸公司自1951年以来所有的年度报告。但爱德华冷漠地拒绝了,只呈交了1963年的年度报告。结果,到6月份,他收到了众议院讯问的传票。
在听证会过程中,杜邦的一些新问题被暴露出来,其中包括圣乔治造纸公司隐瞒其在富兰克林县的7.6万英亩土地财产的事情。在那里,平均每英亩土地仅被估价为30美分,而这些土地实际价值则是50~30000美元。在另一桩案件中,海湾县政府为了建造法庭和监狱,花费8.4万美元向杜邦财团购买了43.8英亩土地(每亩价格为1900美元)作为地址,而账面上每亩估价只有10美元。
通过有关调查,迈阿密政府相信,杜邦财团使用两套账簿运作的方式来逃避税款。爱德华立刻在听证会上否认了这个指控,他笃定地说:“我们的账簿与别人的一样。”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州政府开始对杜邦公司进行查账,爱德华不得不承认,为了在1962年至1964年之间有效逃税,他确实“低估”了自己和公司的财产水平。
这桩丑闻很快引起了佛罗里达州新闻舆论的反响,杜邦公司的形象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动摇。在阿帕拉契科拉《时报》周刊上,新闻记者约瑟夫·马罗尼写出了锋利的文章批评杜邦公司,后来被该州的参议员们多次引用。在文章中,他如此写道:“大湾区蕴藏着丰富的自然资源,然而,在杜邦势力的麻醉下,这里就像沉睡的巨人……我相信,在鲍尔先生的松树林后面,我所居住的佛罗里达那些地区无法自保,更难以繁荣起来。”这样的文字,在当时看来就仿佛如同几个世纪前新兴的资产阶级反对封建土地贵族那样充满革命性。
1965年6月,众议院金融货币委员会以25票对3票通过法案,决定取消1956年针对《银行控股法》给予阿尔弗莱德·杜邦公司的豁免权。爱德华对这一投票不以为然,并且动用了自己手中的众议员查尔斯·贝内特,对该法案提出附加修正案,即取消豁免权的对象也应该包括当地工会和教会。他采取这种将水搅浑的做法,试图扼杀法案的通过。不过,事情最终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进行,1966年,这项法案被制定成为法律,要求他在5年之内,交出对佛罗里达国民银行的控制权。(www.daowen.com)
王朝的版图似乎即将发生分裂,但爱德华并没有停止“抗争”。他知道,所谓交出控制权,即是指将股权缩减到25%或以下,而这让他足足消耗了5个年头。在此之间,他试图将佛罗里达州杜邦公司控制的其他两家控股公司合并起来,以便实现逃避。
最终,到1971年6月30日期限即将临近时,爱德华结束了无谓的努力。他将控股公司佛罗里达银行有限公司中属于杜邦公司的321.3万股全部卖掉。这笔交易实际上也是通过家族关系进行的,其中绝大部分股份通过威尔明顿的杜邦公司经手,被卖给了查特尔公司。这家公司的创始人马森,与爱德华如同挚友,因此足可信任。
在交易完成后,爱德华·鲍尔在佛罗里达国民银行有限公司中的控股比例从59.6%下降到24.9%,恰好位于控制权限定之下,这让调查委员会无从干预。然而,隐藏在数字比例之下的真相,并不是交易所能体现的。爱德华个人在国民银行拥有6.4%的股份,杰茜·杜邦则有拥有4.5%,两者合计占有了整个公司股权的11%。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虽然杜邦公司不再是国民银行的控股股东,但爱德华依然是整个银行的主持者。直到他去世之后,这家银行集团才于1989年被第一联合银行收购,后来又转为了富国银行的一部分。
1970年9月,86岁的杰茜·杜邦去世。此时,爱德华·鲍尔也已年老体衰。由于阿尔弗莱德和杰茜并没有子女,爱德华的后代也无意步上前人之路,人们开始怀疑谁才是控制杜邦公司数十亿资产的继承人。不久之后,答案揭晓:爱德华选择了阿尔弗莱德堂兄小拉蒙的儿子作为新的继承者。
在所有的堂兄弟中,阿尔弗莱德对小拉蒙·杜邦最为器重。但事实上,最终就是他参与了将阿尔弗莱德驱逐出杜邦公司,并间接导致他来到佛罗里达创立新天地。现在,这一支系又重新控制了阿尔弗莱德的产业,这成了杜邦家族历史上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折。
幸运的年轻继承人名为威利斯·哈林顿·杜邦,他是小拉蒙的儿子。由于小兄弟戴维·杜邦在1955年去世,威利斯决定将位于特拉华的财产留给自己的异母兄长雷诺兹·杜邦和皮埃尔·杜邦三世,自己则选择来到佛罗里达,投资柑橘种植、养牛和航空事业。为了庆贺这个新的事业舞台,威利斯花了数十万美元,为自己和来自西班牙的夫人修建了一所豪华公馆。
随后,威利斯不断扩大柑橘种植园、畜牧场和航空产业,成了大陆航空公司的大股东和佛罗里达州杜默德有限公司董事长,并担任纽约埃利斯有限公司的合股人。更加重要的是,威利斯还担任了佛罗里达国民银行信托公司的董事。鉴于爱德华·鲍尔也担任这家公司银行的董事,人们都相信威利斯的任职是得到了他的赞同和支持。从家族历史上看,这无疑是一件喜事,意味着美国历史最悠久的豪门内两个曾经分道扬镳的家族支系即将重新携手前行。
即使威利斯的事业已经相当成功,在迈阿密和杰克逊维尔的上流社会中,当时依然没有多少人相信他可以继承爱德华的王位。人们还是对他的名望和能力有所怀疑,认为他现有的荣誉大都来自继承的财富和地位。在佛罗里达州的大部分城市中,杜邦家族成员处处可见。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威尔明顿杜邦家族的后裔,而其他绝大多数成员则能够追溯到威尔明顿家族世祖老皮埃尔的叔祖父亚伯拉罕·杜邦,亚伯拉罕早在1695年就在佐治亚州安家,其子孙遍布南方各州,同样也在佛罗里达州开枝散叶。
垂暮的爱德华·鲍尔老迈乖张,他继续担任着佛罗里达东海岸铁路公司、圣乔治造纸公司的董事长,同时也是尼莫尔基金会和阿尔弗莱德·杜邦基金会等十几个公司机构的董事。1976年,他终于带着复杂的形象,离开了人世,威利斯·杜邦成为佛罗里达杜邦王朝的继任者。
今天,距离特拉华州以南上千英里的佛罗里达,空气温润,阳光普照。在这里,杜邦家族依然是最强大的政治和经济力量,其手中的阿尔弗莱德·杜邦遗产信托基金控制着圣乔治造纸公司、佛罗里达东海岸铁路公司以及多家银行。作为杜邦家族企业的重要力量代表,它将持续活跃在美国南方的经济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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