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造纸学会秘书长 曹春昱

创新是纸业发展的核心竞争力。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造纸产业经历了简单的规模扩张到20世纪90年代之后装备水平的阶段性提升，特别是21世纪以来的迅速发展，我国造纸产业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绩。目前，我国造纸产业的生产能力、企业规模以及装备水平已经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当前，我们面临着在新时期下如何继续提升企业竞争力的问题。无论是技术、经济、管理，还是企业、产业、商业模式，都需要在创新上作出新的努力。总的来讲，创新理念是我国造纸产业未来发展的核心推动力。

一、造纸产业竞争力综合分析

简而言之，我们面对着一个经济的新时期、新常态。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多常规的投资方法、发展方法面临转折和变革，市场发生了变化，竞争对手也在不断壮大。过去的30年我们被国际化，在未来的10年、20年，我们要去主动地国际化，包括产能的国际化、市场的国际化。这些都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在新的时期需要考虑的因素。只有认清了国际和我国经济发展大势，把握产业发展规律和趋势，才能找到打开未来的“钥匙”。

宏观上，国际经济陷入“五低两高”困境，而我国也进入了中速增长的阶段，2015年GDP增速只有6.9%，创下了25年来新低。权威人士认为，我国经济运行基本平稳，未来将呈现“L型”走势。

行业上，我国造纸产业的成熟期已经到来。回顾21世纪以来的发展，可以看到，仅2000-2010年，我国造纸生产量连续翻了两番。这是我国造纸工业的“黄金十年”，但好日子在国内外经济低迷的冲击下已经过去。不过，凭借庞大的市场，我国造纸工业仍然保持着较好的增长态势，继续领跑全球。例如，2000年，我国造纸生产量仅占全球造纸生产量的6.5%，但到2005年占比增长到15%，2010年扩大到23%，2014年增长到25%以上，占了全球1/4以上。这表明我国已经从追赶阶段，跨入到领先阶段，或者说到了巅峰，下一步如何选择和发展，是需要认真考虑和认真抉择的战略问题。

同时，我们也要面对现实，2015年我国造纸工业首次出现0.10%的负增长，标志着我国造纸工业自此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产业生命周期的“成熟期”。

进入成熟期的直观表现体现在4个方面，第一，造纸产业增速正与GDP增速脱钩，从2012年起，造纸产业增速急剧下滑，远低于GDP增速，2015年进一步脱钩探底。第二，造纸产业出现阶段性、结构性的产能过剩，行业竞争加剧，但是2016年有些大宗产品和市场价格有所恢复，让我们看到了曙光。第三，造纸企业增收不增利的现象比较明显，虽然生产量翻了两番，但整个利润的增长基本停滞。第四，造纸产品结构格局基本形成，新产品研发和发展越来越困难。近期，生活用纸、特种纸和包装纸领域可能还有一定的增长空间。但是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这些领域竞争会越加激烈，市场空间也不容乐观，后期也会遇到阶段性或结构性过剩的状况。

二、我国造纸产业竞争力分析

（1）行业阶段性底部正在形成。主要表现在制浆造纸工业依然“冰火两重天”，纸及纸板和纸浆生产基本平稳，主要纸种月度生产量分化明显。

（2）在当前形势下，产业格局重塑不可避免，具体纸种的发展走势开始分化。文化用纸难以摆脱周期疲弱困扰，继续缓慢下降；包装纸受益经济和电商发展，保持强劲增长；生活用纸在经历投资热后，未来仍是热点领域；特种纸目前仍是一片“蓝海”，未来将会吸引更多投资者进入。

（3）从区域发展来看，仍然是东强西弱。纸浆方面，山东、河南的生产量占据了半壁江山，海南、广西和广东三分天下；纸及纸板方面，华东地区继续领跑；纸制品方面，受经济发展的影响比较明显，经济强省的生产量比较均衡。

在造纸产业低位徘徊下，企业数有所下降，亏损企业数不减，2015年，171家企业消失，366家企业亏损。企业负债额水涨船高，2015年资产和负债总额的增长率都在5.9%的水平。2016年亏损企业316家，资产负债率和负债总额同比有所下降。

三、全球造纸产业竞争力分析

放眼未来，全球造纸市场需求将继续增长。欧洲和北美洲市场开始出现复苏迹象，但颓势仍让企业备受煎熬，亚洲和南美洲局部地区的异军突起，正在改变全球造纸产业版图。

1.纸浆

全球纸浆陷入增长动力衰退的困境，全球纸浆生产量持续下降的趋势短期内仍难以停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全球废纸回收量快速增长，十几年间增加近1亿吨，预计未来几年仍将继续保持一定的增长速度。原料结构调整是全球造纸产业大趋势。

在纸浆产品中，化学浆仍然占据最大的市场份额，目前已占3/4的份额，而机械浆和其他浆的比例不断萎缩。

随着亚洲和南美洲浆纸业的崛起，欧洲和北美洲则不断下降。特别是南美洲，纸浆生产量持续增长，仅巴西10年间的纸浆生产量增加了732万吨，南美洲纸浆正在蚕食欧美市场空出的部分。

2.纸及纸板

全球造纸生产量增长放缓，部分地区遭遇发展瓶颈。全球造纸生产量的增长大部分来自亚洲，我国已经崛起成为全球造纸生产量最大的国家，反衬出欧洲的停滞和北美洲的衰退。

具体纸种方面，包装纸和生活用纸增长较快，印刷书写纸无增长，而新闻纸则是大幅下降。

新兴市场国家的造纸业发展快车，正在逐步拉近与欧美造纸强国的距离，我国已经连续7年生产量居全球第1位，继续担当世界造纸市场增长的引擎。

3.人均纸及纸板消费量

全球人均纸及纸板消费量各大洲分化明显，北美洲遥遥领先，人均年消费量超过220千克。欧洲和大洋洲约120千克，而亚洲和南美洲约为47千克。但是，值得注意的是，经济发达国家的人均消费量大多在逐年下降。

四、全球造纸原料竞争力分析

1.纸浆

我国纸浆生产随着造纸业的发展而快速发展，经过多年的调整，我国造纸原料结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2016年，废纸浆的比例已经上升至80%。木浆生产量所占比例则经历了下降之后又逐渐上升的过程。非木材浆则是直线迅速下滑。不过，竹浆保持了比较好的增长态势。

纸浆消费量与造纸生产量的增长有直接的正相关性，并随着造纸生产量的增长而增长。不过，我国约1/2的造纸原料依赖进口。对外依存度过高，使我国造纸业发展受制于国外原料供应控制和价格波动，掌握原料资源是降低对外依存度的关键，企业需要站在长远的角度规划原料战略。

2.废纸

欧洲、亚洲和北美洲是废纸回收量最大的地区，合计回收量占总量的90%。废纸消费量方面，亚洲持续快速增长，2015年废纸消费量高达1.34亿吨，占全球废纸消费量的56%。

而欧洲、北美洲的回收量明显高于利用量，成为废纸主要出口地区。我国废纸回收量和利用量均是全球最大的国家，年回收量达5000万吨左右。

全球废纸回收率从2005年起已经连续十多年超过50%，2015年废纸回收率达到59%。发达国家废纸回收率均超过60%。造纸大国的废纸利用率普遍较高，英国废纸利用率高达84.5%。我国废纸利用率也较高，接近74%。2016年我国废纸利用量近8000万吨，直接带动了全球废纸的消费量。

3.木片

我国森林资源短缺，能依赖进口弥补缺口。我国进口的木片中98%是阔叶木片，我国进口的阔叶木片主要来自东南亚和澳大利亚，越南是最大的来源国。主要进口省区是山东、海南、江苏、广东、广西和安徽。

五、造纸产业国际贸易竞争力分析

纵观全球纸业贸易发展史，纸浆、废纸和纸张的贸易往来彼此交织在一起，正在牵引着造纸产业国际贸易格局发生重大变化：纸浆原料生产中心正从北半球移往南半球，废纸消费开始向欧洲回流，造纸生产和消费中心正从西方移至东方。

1.纸浆

国际纸浆贸易路线悄然改变。我国作为全球最大的造纸生产国，对纸浆的需求非常巨大。全球约1/3的商品浆被我国购买。

目前全球纸浆主要生产国主要集中在北美、南美、北欧、东南亚，纸浆净出口量较多的国家是巴西、加拿大和智利，未来，全球纸浆国际贸易的路线图将继续发生较大的变化。(www.daowen.com)

漂白硫酸盐阔叶木浆和漂白硫酸盐针叶木浆一直是我国进口量最大的两个浆种，两者合计进口量占纸浆总进口量的78%。加拿大和美国是我国漂白硫酸盐针叶木浆主要进口来源国，巴西和印度尼西亚是我国漂白阔叶木浆主要进口来源国。

我国纸浆进口价格与国际浆价基本保持一致，2001-2011年国际浆价持续高涨，2012年至今价格急剧调整，并稳步下降，2016年四季度漂白硫酸盐针叶木浆和漂白硫酸盐阔叶木浆进口价格上涨。

2.废纸

废纸供求的不平衡促进了国家间的废纸贸易，美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废纸出口国，每年的出口量达到2000万吨左右。其次是日本和英国，年废纸出口量约500万吨。我国进口了全球大部分废纸，2016年我国废纸进口量2850万吨，主要进口OCC和ONP两大类废纸，两类废纸进口量合计占80%左右。

2001年以来废纸进口价格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2011年达到历史最高。此后价位快速回落，2015年降至180美元/吨。

3.纸及纸板

经济发达水平和森林资源丰富程度是影响纸张出口的两个重要因素。

就具体纸种而言，新闻纸主要进口国大多是报业发达的国家。加拿大是最大的新闻纸出口国。

美国等阅读大国进口印刷书写纸数量最多，而芬兰、德国则是出口印刷书写纸最多的国家，年均超过500万吨。

在涂布印刷纸进口国中，德国进口量最多，年均进口量250万吨。芬兰、德国出口量年均在350万吨。

欧洲是进口瓦楞原纸及纸板的主要地区，美国和德国出口瓦楞原纸及纸板数量最多，合计出口1000万吨。

生活用纸主要用于满足本国消费。在生活用纸生产量前5位的国家中，我国的生产量最大，进口量最少，并有年均60万～80万吨的出口。

我国纸及纸板出口量总体呈现增长态势，大部分产品的出口量逐年增加，唯有新闻纸出口量在减少。与出口增长的走势相反，从2001年起，我国进口纸及纸板的数量逐年下降。进口价格方面，2011年之前进口价格整体呈现逐年增长，从2012年起开始调整，并从2014年起再次进入下降通道。出口方面，2016年我国纸及纸板出口733万吨。

对于我国造纸工业，国际贸易存在两大症结，一是对进口纸浆和废纸的严重依赖，二是我国纸品出口障碍重重。这需要我国政府、行业和企业共同努力，为我国造纸产品走向世界铺平道路。

六、全球造纸科技创新竞争力分析

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国内，无论在以往还是未来，创新是发展核心竞争力的关键要素。无论是要追随还是要超越，整个系统性的创新是打造产业竞争力和企业竞争力的一个不可逾越的观念和理念。

创新也是一个广义的范畴。创新的周期就像 IT行业一样，生命周期正在缩短，技术的追随非常快，创新成果的领先周期也在不断缩短。因此，创新理念或行动，需要时时刻刻连续不断的进行、持续的开展。

通过权威数据和方法研究造纸科技发展态势，从论文产出和学术影响力角度进行评估，为判断我国与世界造纸行业的科学技术发展态势提供参考，也为制定纸业发展政策和合理配置科技资源提供依据。

2010年前全球造纸行业的科技论文产出数量基本保持稳定，每年保持在1500～1600篇，从2011年论文数量开始快速增加，短短5年已经提升至2015年的2514篇。论文产出数量的增加，表明全球造纸行业研发投入加大，科技创新的步伐正在加快。

1.国家层面

可以从论文产出规模、论文被引频次、高被引论文产出量、高被引论文被引频次4个角度评价国家造纸科技创新竞争实力。

在综合评价中，排名前10位的国家表现最为突出，我国以后来居上的态势位居全球造纸科技创新之首。我国和美国是两个仅有的超过50分以上的国家，美国以81.07分位居第2位。紧随其后的是芬兰、瑞典和加拿大，得分在35～50分之间。

论文产出方面，美国、日本论文数量一直保持较高的产出，我国增长最快，芬兰也有较快增长，加拿大、德国和瑞典一直保持较高水平。

2015年，我国以541篇论文高居榜首，占全球造纸科技论文总数的21.52%。我国造纸科技论文数量的异军突起，是我国造纸产业在面临转折时期寻求突破的直观表现。我国造纸科技论文数量的异军突起主要归因于3个因素，一是研究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二是我国造纸科技的需求到了一定的程度，三是我国造纸产业在面临转折时期，寻求新技术新工艺新产品突破方面的表现。

论文被引频次凸显主要造纸国家学术影响力，美国处于领先地位，发达国家毕竟有多年的积累，而且科技论文的水平和质量，总体上明显高于我国。日本、加拿大、瑞典稳居第2位、第3位、第4位，我国凭借在2011-2015年的优异表现进入到总排名的第5位。

高被引论文产出方面，美国以290篇高被引论文高居第1位，我国、日本、瑞典、芬兰和加拿大均有超过100篇高被引论文。我国在近5年提升较快，相信未来我国的科技论文和科技研究成果会越来越丰富，越来越能够支撑我国的创新发展。

高被引论文被引频次的数据显示，美国以12463次高居榜首，显示出强大的科技创新能力和影响力；日本、瑞典和芬兰超过5000次，加拿大、法国、我国超过4000次，影响力比较突出。

2.机构层面

通过综合评价指标对比，对全球涉及造纸科技研究的7839家科研机构进行了排名，列出了2015年全球造纸科研能力较强的前100家科研机构。芬兰的阿尔托大学排名第1位，我国有3所大学入选前10位，华南理工大学在全球排名第3位，北京林业大学、东北林业大学分列第5位、第7位。

论文产出前100名科研机构主要来自26个国家。其中，美国共有23家机构，遥遥领先。日本有13家，排名第2位，我国以11家名列第3位，这说明我国的学术能力较强、研究成果丰富的科研机构已经在造纸领域与国际先进、发达国家明显减少了差距，甚至是实力处于并列的状态之中，这对于我国造纸产业创新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论文被引频次最多的100家科研机构中，日本KYOTO UNIV（京都大学）以5395篇高居榜首，芬兰阿尔托大学4481篇紧随其后。我国的华南理工大学、东北林业大学、北京林业大学进入前30位。

高被引论文产出前100位排名中，美国有21家机构，我国有12家。芬兰阿尔托大学以59篇高居榜首。

高被引论文被引频次前100名科研机构，日本KYOTO UNIV（京都大学）以2430次高居榜首，芬兰阿尔托大学2291次紧随其后。

全球主要国家造纸科研国际合作情况：2001-2005年，全球27个国家进行了造纸科技研究的合作，美国几乎与27个国家都进行了合作，成为国际合作核心。2006-2010年，合作国家增长至32个，美国、日本、加拿大、德国、瑞典、芬兰仍然占据重要位置，我国正在逐渐向中心位置靠近。2010-2015年，全球进行造纸科技研究的合作国家增长至46国。我国成为这一时期国际合作最多的国家，与我国合作5次以上的国家升至11个，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进步。

全球造纸科技前沿热点研究趋势分析：2001-2005年，全球造纸科技关注的主要有9个前沿主题，重点关注纸浆制备及性能分析。2006-2010年，全球造纸科技关注的主要有11个前沿主题，研究开始多元化，重点集中在纸浆制备、纸浆性能分析及造纸加填和涂布技术，生物质精炼开始成为热点前沿。2011-2015年，全球造纸科技关注的主要有9个前沿主题，生物质精炼、新材料改性、复合材料等新兴研究成为新热点。

七、我国造纸企业竞争力分析

通过数据对比，我国造纸企业规模与世界造纸巨头相比规模明显偏小。虽然如此，大型造纸企业在主导我国造纸产业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我国造纸生产量超过50万吨的几十家企业合计生产量占全国纸及纸板总生产量的70%以上，产业集中度进一步提高。这些大型造纸企业，借势我国经济而崛起，引领我国造纸工业快速前行。

科技与装备方面，据不完全统计，至2015年我国共投产112条年产20万吨以上的纸机。专利方面，从2000年至今，我国共发布造纸发明专利16355件，逐年增长，2016年专利数超过2000件。

环保方面。造纸企业加大环保力度，提升竞争力。造纸废水治理水平和利用率大幅提升，COD_Cr排放量快速下降，企业越来越重视废气治理。大型企业是造纸行业环境保护的主要力量，他们有能力投入大量资金进行环保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