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摘 要】 位于西天山西端区域的撒马尔罕盆地周缘水草丰茂、从青铜时代以来曾有塞种、萨尔马提亚、大月氏、嚈哒等多个游牧民族在此活动、驻牧。2014年4月~5月,中国西北大学丝绸之路文物保护与考古学研究中心、边疆考古与中国文化认同协同创新中心与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组成的联合考古队对撒马尔罕盆地南缘的古代游牧民族遗存开展了考古调查,确认并重点调查了萨扎干、兹纳克两处大型游牧聚落遗址,发现了大量不同时期、不同类型、不同规模的墓葬、居住遗迹、道路等遗迹。结合以往的考古研究成果,对两处遗址的年代、文化族属、聚落形态、聚落等级、功能布局等问题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并结合遗迹分布情况尝试探讨了遗址的聚落布局特征。
【关键词】 萨扎干兹纳克游牧聚落
2014年4月10日—5月21日,中国西北大学丝绸之路文物保护与考古学研究中心、边疆考古与中国文化认同协同创新中心与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组成的联合考古队(以下简称:中乌考古队),在乌兹别克斯坦南部的西天山西端区域开展了考古调查。本次调查的主要范围是撒马尔罕州南部的西天山北麓山前地带(图1)。在全面调查的基础上,对萨扎干(Sazagan)和兹纳克(Zinak)两处古代游牧聚落遗址进行了重点调查,发现了不同类型的居住遗迹、墓葬等遗迹,取得了一些新收获。现将主要收获简报如下。
一、概况
撒马尔罕盆地位于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东南部,北面西天山(Western Tien Shan)余脉努拉塔山(Nurata Mountains)、突厥斯坦山(Turkestan Range)与南面帕米尔—昆仑(Pamir-Alay)山余脉泽拉夫善山(Zeravshan Mountains)环抱之中,为东西向狭长的山间盆地。盆地东西长约200千米,南北宽10~60千米,整体地势东高西低。发源于帕米尔高原的泽拉夫善河经塔吉克斯坦境内的片治肯特(Penjikent)谷地,自东向西流入撒马尔罕盆地后,散流引渠,成为该地区绿洲农业发展的主要水源。
图1 撒马尔罕盆地地形及遗址位置图
a.萨扎干遗址;b.兹纳克遗址
撒马尔罕盆地属于典型大陆性气候,与地中海气候类似,降水主要集中在春季和冬季,夏季降水稀少(图2)。降水分布受到地形影响,整体上年均降水量随着海拔的增加而增加,相应的植被呈显著的垂直带分布特征。
图2 撒马尔罕盆地降水分布图(海拔:725m)
撒马尔罕盆地中部地势平缓、海拔280~1000米之间,为低海拔平原地区和山麓平原地区,年均温度15°C,年降水量100~540毫米,主要植被为荒漠灌木和干旱草原。20世纪70年代苏联学者在片治肯特谷地发现的萨拉兹姆(Sarazm)遗址,经多年发掘的资料表明,泽拉夫善河中游地区至迟在公元前2000年之前就已开始出现农业经济。[1-2]公元前1500年,青铜时代晚期的安德罗诺沃—塔扎巴格亚布(Andronovo-Tazabagyab)文化遗存出现在撒马尔罕盆地,该文化人群仍是以农业为主要生业,并兼营部分畜牧业。[3]这些早期遗存通常被掩盖在距地表数米的洪积层下,难以被发现。撒马尔罕盆地农业的迅速发展始于阿契美尼德波斯王朝时期,当地居民开始在泽拉夫善河南北两侧修建达尔贡(Dargom)、布伦古尔(Bulungur)等人工水渠,形成网状水利灌溉系统,大量土地被开垦为农田。[4]撒马尔罕盆地周缘的山麓为亚高山山地,海拔1000~2600米,年均温度12°C,年均降水量在400毫米以上,主要植被为草甸草原。高山融雪形成的溪谷和冲积扇水源充足,牧草丰茂,适宜畜牧业的发展。这里也曾零星发现过安德罗诺沃—塔扎巴格亚布文化遗存,它们同样是被洪积层深埋于地下。撒马尔罕盆地周缘山麓地表调查所见的大部分遗存属于铁器时代游牧民族遗存,遗迹以规模大小不等、土、石堆筑的坟冢居多。20世纪60年代开始,考古学家在泽拉夫善河中游开展了一系列考古调查,发现并发掘了一批古代游牧民族的墓葬,最具代表性的有撒马尔罕盆地南缘阿尕里克(Agalik)墓地,[5]米兰库勒(Mirankul)墓地和萨扎干墓地[6]和撒马尔罕盆地北缘的阿克加尔特佩(Akjar-tepa)墓地。[7]这些墓葬的年代大部分集中在公元前4世纪至公元4世纪之间。学者们试图将他们与塞种、萨尔马提亚、大月氏、嚈哒等文献记载的民族联系起来。
1999年起,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与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联合考古队(以下简称:意乌考古队)对撒马尔罕盆地中部、南部各个时期的古代遗迹开展了大规模区域考古调查与发掘工作。调查中运用卫星影像分析、地表遗物采集、遗迹全站仪、RTK测绘、摄影测量三维建模等手段,对遗迹的形制特征、体量、保存状况进行了详细记录,同时结合遗物形制特征观察与科学分析对遗迹的年代作出判断。截至2012年,意乌考古队共调查遗迹近1400处,考古队将调查的遗迹分为人工土丘(Tepa)、坟冢(Kurgan)、矮堆(Low-mound)、遗址外(Off-sites)、古代人工水渠等类。研究结果表明:地表调查的遗迹绝大多数属于公元前6—公元8世纪,也即阿契美尼德波斯王朝至阿拉伯人入侵中亚以前。[8]
在以往工作的基础上,2014年4—5月中乌考古队对撒马尔罕盆地南缘遗迹分布集中、数量、类型丰富的萨扎干、兹纳克等两处古代游牧民族聚落遗址进行了重点考古调查。
二、萨扎干遗址
萨扎干遗址位于撒马尔罕市西南约20千米处的萨扎干村以南和东西两侧的山前地带。20世纪60年代苏联考古学家对遗址区古代游牧民族墓葬进行了初步调查和小规模发掘,2002年起,意乌考古队在遗址开展了考古调查和发掘工作。2014年中乌考古队共调查了萨扎干遗址区域内的5个地点(图3):1号地点位于萨扎干村东侧山坡上,地表覆盖牧草,为大中型墓葬集中分布区域。2号地点位于萨扎干村南山前台地上,分布有大中型墓葬(图4)。2003年开始,意乌考古队在该地点进行了考古发掘,发现公元前4—前2世纪希腊化城塞上叠压着公元前1—公元1世纪的游牧民墓葬;[9]3号地点位于萨扎干村南河谷西岸的一级台地上,集中分布着多个时期的石围基址和墓葬;4号地点位于萨扎干村北侧平缓的坡地上,因现代居民大规模占地修建院落,地表遗迹已被破坏殆尽,调查仅发现数座小型墓葬;5号地点位于萨扎干村西侧山坡上,为中小型墓葬集中分布的区域。本次调查主要对1号地点进行了复查、并对3号地点、5号地点进行了全面调查。
图3 萨扎干遗址遗迹分布图
图4 萨扎干遗址1号地点远景,南向北
(一)1号地点
共发现墓葬23座。分为圆形石堆墓和圆形土堆墓两类。圆形石堆墓5座,其中封堆直径11~20米的大型墓葬1座;封堆直径小于5米的小型墓葬4座,圆形土堆墓18座,其中封堆直径大于20米的超大型墓葬4座,大型墓葬7座,封堆直径6~10米的中型墓葬2座,小型墓葬5座。超大型、大型墓葬封堆的顶部或周缘多有盗扰的痕迹,村民取土筑房也对一些墓葬的封堆造成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小型墓葬保存状况稍好。墓葬分布上看1号、10号、11号、12号、13号等超大型、大型土堆墓沿东南—西北方向呈链状分布;15号、16号、17号、18号、21号、22号等大型、中型土堆墓沿东西方向呈链状分布;小型土堆墓分布在大中型墓葬周围。除了14号墓之外,其余4座小型石堆墓主要分布在1号墓葬西、南侧(图5)。典型墓葬举例:
图5 萨扎干遗址1号地点遗迹分布图
1.墓葬。
(1)圆形土堆墓。
1号墓,超大型圆形土堆墓。西距萨扎干村440米,北距M39公路76米。地理坐标:东经66°45′28.464″、北纬39°32′15.488″、海拔790米。封堆保存较完整,直径54米,高10米,由黄土堆筑而成,表面覆盖牧草。封堆周缘有环壕,宽4.5米,深0.3米。封堆顶部有三处盗坑(图6)。
11号墓,超大型圆形土堆墓。位于萨扎干村东北角住户后院,南距M39公路355米。地理坐标:东经66°45′11.507″、北纬39°32′28.715″、海拔769米。封堆北、西、南三面被当地村民取土破坏,直径残长37米,高3.7米。据残余部分估算,封堆原始直径应在40米左右(图7)。封堆周围采集到1片人头骨片(编号:USS1:2)、1块陶片(编号:USS1:3)。
15号墓,大型圆形土堆墓。位于萨扎干村西面山坡上,北距M39公路547米。地理坐标:东经66°45′24.217″E、北纬39°31′59.335″、海拔790米。封堆保存较完好,直径10米,高0.5米,由黄土堆筑而成,中部有扰坑,表面覆盖牧草。
9号墓,小型圆形土堆墓。南距1号墓22米。地理坐标:东经66°45′27.58″、北纬39°32′16.638″、海拔782米。封堆保存完好,直径4米,高0.2米,由黄土堆筑而成,表面覆盖牧草(图8)。
图6 萨扎干遗址1号地点1号墓,东南向西北
图7 萨扎干遗址1号地点11号墓,西南向东北
(2)圆形石堆墓。
14号墓,大型圆形石堆墓。位于萨扎干村东面,东距15号墓71米。地理坐标:东经66°45′21.165″、北纬39°31′58.638″、海拔789米。封堆保存较完好,直径12米,高1米,由石块混合黄土堆筑而成,顶部被部分破坏。封堆周缘有环壕,宽0.5米,深0.2米(图9)。
图8 萨扎干遗址1号地点9号墓,东南向西北
图9 萨扎干遗址1号地点14号墓,西南向东北
8号墓,小型圆形石堆墓。东南距1号墓19米。地理坐标:东经66°45′26.82″、北纬39°32′16.373″、海拔782米。封堆保存完好,直径4.5米,高0.3米,由石块混合黄土堆筑而成,表面覆盖牧草。
2.遗物。
调查共采集到遗物3件,其中陶片2片、骨器1片。
标本1(编号:USS1:1),泥质褐陶,器腹残片,地理坐标:东经66°45′49.108″E、北纬39°32′3.031″、海拔780米。长4厘米,宽2.3厘米,厚0.4厘米。轮制(图10,a)。
标本2(编号:USS1:2),人头骨器残片。地理坐标:66°45′11.607″、北纬39°32′28.844″、海拔767米。长4.3厘米,宽4.3厘米,厚0.3厘米。外表面有两道宽0.2厘米,压刻的不规则曲线(图10,b)。
标本3(编号:USS1:3),夹细砂褐陶,器腹残片。地理坐标:东经66°45′10.779″、北纬39°32′27.995″、海拔768米。长4.4厘米,宽3.9厘米,厚0.9厘米。轮制(图10,c)。
图10 萨扎干遗址1号地点采集遗物
a.陶片(USS1:1);b.人头骨残片(USS1:2);c.陶片(USS1:3)
图11 萨扎干遗址3号地点远景,东北向西南
(二)3号地点
位于萨扎干镇南侧山谷内的萨扎干河东侧二级阶地上,南部被现代居民院落破坏,西部被南北向乡村道路破坏,西面紧邻的山坡上是现代伊斯兰墓地。遗址区未被开垦,地表覆盖牧草(图11)。遗址南北长110米,东西宽53米。调查发现居住遗迹8座,墓葬39座(图12)。居住遗迹均为石围基址,平面均呈方形,四面墙体由河卵石混合砂土砌筑而成;墓葬均为石结构小型墓葬,共分5类:长方形石圈墓(9座)、圆形石圈墓(1座)、长方形石堆墓(5座)、椭圆形石堆墓(6座)、圆形石堆墓(18座)。发现4组墓葬打破石围基址的现象:14号墓打破2号石围基址、17号墓打破3号石围基址、19号、20号墓打破4号石围基址。典型遗迹举例:
图12 萨扎干遗址3号地点遗迹分布图
1.石围基址。
4号石围基址,位于遗址西南部。地理坐标:东经66°44′6.08″、北纬39°31′25.991″、海拔790米。平面近方形,南北长5.6米,东西宽4.2米。墙体由两列河卵石混合砂土砌筑而成,顶部高出地表0.2米,墙宽0.35米。石围基址南部被19号墓打破,北部被20号墓打破(图13)。
图13 萨扎干遗址3号地点4号石围基址,东北向西南
5号石围基址,位于遗址中部。地理坐标:东经66°44′6.121″、北纬39°31′26.96″、海拔784米。平面呈长方形,东西长21米,南北宽13.7米。墙体均由两列河卵石混合砂土砌筑而成,顶部高出地表0.2~0.3米,墙宽0.4米。中部有1道南北向隔墙。隔墙由单列河卵石砌筑,宽0.2米。隔墙中部留有门道,门道宽1米。石围基址中部向下凹陷,深0.4米(图14)。
图14 萨扎干遗址3号地点5号石围基址,东向西
7号石围基址,位于遗址北部。地理坐标:东经66°44′6.187″、北纬39°31′28.084″、海拔785米。石围基址西部被南北向乡村道路破坏。平面近方形,南北长17.8米,东西残宽14.3米,高1.5米,顶部较平整(图15)。墙体由河卵石混合砂土砌筑而成,大部分墙体石块被村民搬走砌筑院墙。
2.墓葬。
(1)长方形石圈墓。
4号墓,小型墓葬,位于遗址南部。地理坐标:东经66°44′7.276″、北纬39°31′25.231″米、海拔792米。封堆由一列河卵石围砌而成长方形石圈,中部填土。石圈南北长2.4米,东西宽1.5米,高0.15米,顶部平整(图16)。
(2)圆形石圈墓。
34号墓,小型墓葬,位于遗址中南部。地理坐标:东经66°44′6.758″、北纬39°31′26.272″、海拔785米。封堆平面呈圆形,周缘由一列河卵石围砌呈圆形石圈,直径2.1米,高0.2米,顶部平整(图17)。
(3)长方形石堆墓。
图15 萨扎干遗址3号地点7号石围基址,东向西
图16 萨扎干遗址3号地点4号墓,东北向西南
5号墓,小型墓葬,位于遗址东南部。地理坐标:东经66°44′7. 366″、北纬39°31′25.805″米、海拔791米。封堆周缘由河卵石围砌呈长方形石圈,石圈内堆筑河卵石。封堆南北长3.1米,东西宽2.2米,高0.1米,顶部较平整,中部略隆起。
(4)圆形石堆墓。
19号墓,小型墓葬,位于遗址西南部,打破4号石围基址。地理坐标:东经66°44′6.321″、北纬39°31′25.659″、海拔787米。封堆平面呈圆形,由河卵石堆筑而成,直径1.3米,高0.15米,中部隆起(图18)。
图17 萨扎干遗址3号地点34号墓,北向南
图18 萨扎干遗址3号地点19号墓,北向南
(5)椭圆形石堆墓。
18号墓,小型墓葬,位于遗址西南部。地理坐标:东经66°44′6.398″、北纬39°31′25.659″、海拔785米。封堆平面呈椭圆形,由河卵石堆筑而成,南北长2.4米,东西宽1.3米,高0.17米,顶部较平整,中部略隆起。
3.遗物。
共采集陶片3片,均位于5号石围基址东北侧。
标本1(编号:USS3:1),夹细砂红陶,罐形器腹残片。地理坐标:东经66°44′6.994″、北纬39°31′26.569″、海拔785米。长6.4厘米,宽4.7厘米,厚0.6厘米。轮制(图19,a)。
标本2(编号:USS3:2),泥质红陶,罐形器腹残片。地理坐标:东经66°44′6.995″、北纬39°31′26.570″、海拔785米。长4.5厘米,宽3.9厘米,厚0.5厘米。轮制(图19,b)。
标本3(编号:USS3:3),夹细砂褐陶,罐形器腹残片。地理坐标:东经66°44′6.993″、北纬39°31′26.568″、海拔785米。长3.7厘米,宽2.5厘米,厚0.5厘米。轮制,表面有三道横向细旋纹(图19,c)。
图19 萨扎干遗址3号地点采集陶片
a.USS3:1;b.USS3:2;c.USS3:3
图20 萨扎干遗址5号地点遗迹分布图
(三)5号地点
位于萨扎干村西侧山前冲积扇的缓坡上,遗址区未经开垦,地表覆盖牧草。遗址南北长1.2千米、东西宽0.7千米。调查共发现石围基址1座、人工平台1处、墓葬353座(图20)。墓葬有方形石圈墓(7座)、方形石堆墓(8座)、圆形石堆墓(338座)三类。其中方形石围墓、方形石堆墓均为小型墓葬。圆形石堆墓多沿山坡自上而下呈链状分布,依规模分为中、小两个等级:中型墓葬62座、小型墓葬276座。典型遗迹举例:
1.石围基址。
1号石围基址。位于遗址区中南部。地理坐标:东经66°43′2. 402″、北纬39°31′41.477″、海拔794米。平面近方形,南北长40米,东西宽33米。东墙、北墙保存较好,墙体由小石块混合砂土砌筑而成,宽1.1米,高0.2米。
2.人工平台。
1号人工平台,位于遗址区中南部。地理坐标:东经66°43′1. 378″、北纬39°31′42.168″、海拔799米。东西长14米,南北宽4米,南部被洪积层覆盖;平台顶部平整,北部边缘由小石块混合砂土砌筑成一道用于加固的列石,列石宽1.2米,高0.3米。
3.墓葬。
(1)长方形石圈墓。
111号墓,小型墓葬,位于遗址南部。地理坐标:东经66°43′5. 479″、北纬39°31′38.588″、海拔804米。封堆由两列石块围砌成长方形石圈,中部填土。石圈南北长1.5米,东西宽1米,高0.1米,顶部低平。
(2)长方形石堆墓。
162号墓,小型墓葬,位于遗址中南部(图21)。地理坐标:东经66°43′1.202″、北纬39°31′43.298″、海拔799米。封堆由石块堆筑,平面呈长方形,南北长1.2米,东西宽0.7米,高0.1米,顶部低平。
图21 萨扎干遗址5号地点162号墓,南向北
(3)圆形石堆墓。
260号墓,中型墓葬,位于遗址中北部。地理坐标:东经66°42′55.733″、北纬39°31′55.817″、海拔775米。封堆平面呈圆形,由河卵石堆筑而成,直径6米,高0.5米,中部隆起。
44号墓,中型墓葬,位于遗址东部(图22)。地理坐标:东经66°43′8.851″、北纬39°31′54.239″、海拔782米。封堆平面呈圆形,由河卵石堆筑而成,直径7.4米,高0.3米,南半部被现代居民扰乱。
图22 萨扎干遗址5号地点44号墓,东北向西南
45号墓,小型墓葬,位于遗址西部。地理坐标:东经66°43′7. 193″、北纬39°31′53.776″、海拔784米。封堆平面呈圆形,由河卵石堆筑而成,直径3.4米,高0.2米,南半部被现代居民扰乱。
80号墓,小型墓葬,位于遗址中部。地理坐标:东经66°43′2. 517″、北纬39°31′46.17″、海拔791米。封堆平面呈圆形,由河卵石堆筑而成,直径1.4米,高0.3米,中部隆起。
4.遗物。
遗址区内共采集陶片56片,时代属公元前4—公元10世纪。
标本1(编号:USS5:56),泥质褐陶,罐形器器底残片(图23,a)。地理坐标:东经66°43′3.282″、北纬39°31′34.718″、海拔809米。东经平底,底径25厘米、壁厚0.9厘米、底厚0.7厘米。
标本2(编号:USS5:1),泥质褐陶,器底残片(图23,b)。地理坐标:东经66°43′4.486″、北纬39°31′39. 218″、海拔805米。平底,底径22厘米、壁厚1. 8厘米、底厚1.4厘米。
标本3(编号:USS5:33),泥质褐陶,口沿残片(图23,c)。地理坐标:东经66°42′57.857″、北纬39°31′46.013″、海拔787米。卷沿方唇直口,口径7厘米、唇厚1.2厘米、壁厚0.4厘米,器表施黄色陶衣。
标本4(编号:USS5:32),泥质褐陶,器底残片(图23,d)。地理坐标:东经66°42′57.857″、北纬39°31′46.013″、海拔787米。平底,底径14厘米、壁厚1.1厘米、底厚1.4厘米。
图23 萨扎干遗址5号地点采集陶片(www.daowen.com)
标本5(编号:USS5:34),泥质红陶,口沿残片(图23,e)。地理坐标:东经66°42′57.857″、北纬39°31′46.013″、海拔787米。圆唇直口,口径8厘米、壁厚1厘米。
标本6(编号:USS5:40),夹细砂红陶,口沿残片(图23,f)。地理坐标:东经66°42′54.739″、北纬39°31′44.471″、海拔785米。圆唇直口,壁厚0.6~1.2厘米。
标本7(编号:USS5:54),泥质红陶,罐形器口沿残片(图23,g)。地理坐标:东经66°42′52.748″、北纬39°31′49.093″、海拔780米。卷沿方唇直口,口沿宽2.4厘米,口径33厘米,壁厚1.4厘米。
标本8(编号:USS5:45),夹细砂灰陶,罐形器口沿残片(图23,h)。地理坐标:东经66°42′52.748″、北纬39°31′49.093″、海拔780米。卷沿方唇侈口,口沿宽1.9厘米,口径22厘米,壁厚0.8厘米。
标本9(编号:USS5:44),泥质褐陶,钵形器口沿残片(图23,i)。地理坐标:东经66°42′52.748″、北纬39°31′49.093″、海拔780米。圆唇直口,口径25厘米、壁厚0.6厘米。
标本10(编号:USS5:24),泥质褐陶,器耳残片(图23,j)。地理坐标:东经66°43′7.062″、北纬39°31′31.124″、海拔791米。竖耳,长5.6厘米、宽3~4厘米、直径1.8厘米。
标本11(编号:USS5:48),夹细砂褐陶,罐形器口沿残片(图23,k)。地理坐标:东经66°42′52.748″、北纬39°31′49.093″、海拔780米。折沿方唇侈口,口沿宽1.4厘米,口径11厘米、壁厚0.7厘米。
三、兹纳克遗址区
兹纳克遗址区位泽拉夫善山北麓,M39公路所经山口东侧兹纳克村与胡佳杜克村南山坡的冲积扇上,西北距撒马尔罕市东南约20千米(图24)。遗址区西南部被兹纳克村占据,现存范围东西长2千米,南北宽1.7千米,南面的泽拉夫善山终年积雪、水源充沛。一条宽阔的冲沟从遗址中部穿过,将遗址分隔为东西两个部分。兹纳克村南山坡未经大规模开垦,遗迹保存较好,地表覆盖牧草,是现代村民放牧的草场。胡佳杜克村南山坡大部分区域被开垦成农田,仅零星残留少量遗迹。
图24 兹纳克遗址远景,北向南
本次调查共发现石围基址2座、人工平台85处、道路遗迹2条、墓葬320座(图25)。石围基址均建于山前的台地上,为半地穴式结构,平面呈方形,墙体由石块混合砂土砌筑而成;人工平台均依山势建于在山坡上,顶部及周缘经人工修整。据调查,平台边缘原先砌筑石块用以加固。20世纪60年代开始,石块被当地村民搬移用于修筑房屋和院墙,至90年代大部分石块已被搬移殆尽;道路遗迹均沿东西向分布于遗址中部的山坡上,路面经人工修筑平整,宽2~4米;墓葬主要有圆形石堆墓(315座)、长方形石堆墓(4座)两类,均为中小型墓葬;另有一座青铜时代墓葬被山洪冲毁,形制不明。圆形石堆墓多沿山坡自上而下呈链状分布,许多墓葬叠压在人工平台之上。典型遗迹举例:
(一)石围基址
1号石围基址,位于遗址东部山前台地上(图26)。地理坐标:东经67°3′18.937″、北纬39°22′54.304″、海拔1064米。石围基址平面近方形,西南部被当地居民农垦破坏,仅余东墙、北墙,墙体由石块混合砂土砌筑而成,墙体上部石块被当地居民搬移。北墙残长23米,高出地表0.3米;东墙长15米,高0.35米。南墙残长7米,高0.4米,墙外用大块石头砌一道列石,应为挡水挡土之用,现仅残留两块。石围基址整体被冲积物覆盖,内部较平整,地表覆盖牧草。
图25 兹纳克遗址遗迹分布图
图26 兹纳克遗址1号石围基址
2号石围基址,位于遗址东部山前台地上,北距1号石围基址152米。地理坐标:东经67°3′14.713″、北纬39°22′49.853″、海拔1077米。石围基址平面近方形,地表经机耕农垦,墙体上部被破坏,西北部破坏严重。墙体由石块混合砂土砌筑而成,残高0.15米。北墙残长5米、东墙长11米、南墙残长14米。
(二)人工平台
1号人工平台,位于遗址区南部山坡上(图27)。地理坐标:东经67°3′48.278″、北纬39°22′48.444″、海拔1077米。平台依山势建于山坳中,面朝东北,东西长36米、南北宽25米,南部被洪积层覆盖,平台顶部平整,地表覆盖牧草。平台中部被一条南北向冲沟打破。考察队在冲沟西侧清理出一处平台堆积剖面(图28)。剖面堆积自上而下共三层:第1层,表土层,黄褐色细沙土,土质疏松,厚17厘米,地表覆盖牧草;第2层,黑褐色粗沙土,土质较疏松,厚15厘米,剖面出土2片陶片;第3层,自然堆积,黑褐色细沙土,土质致密。
图27 兹纳克遗址1号人工平台,西南向东北
5号人工平台,位于遗址南部山坡上(图29、图30)。地理坐标:东经67°3′55.633″、北纬39°22′51.182″、海拔1086米。平台依山势建于山梁上,面朝北,东西长28米,南北宽7米,南部被洪积层覆盖,平台顶部平整,地表覆盖牧草。
10号人工平台,位于遗址南部山坡上。地理坐标:东经67°3′57.813″、北纬39°22′42.4″、海拔1136米。平台依山势建于山梁上,面朝西北,东西长48米,南北宽7米,南部被洪积层覆盖,平台顶部平整,地表覆盖牧草。
25号人工平台,位于遗址东北部山坡上。地理坐标:东经67°4′17.042″、北纬39°23′17.856″、海拔972米。平台依山势建于两条小冲沟之间的坡地上,西南—东北走向,平面呈三角形,西北边长60米,西南边长48米,东南边长66米。平台顶部平整,地表覆盖牧草。
图28 兹纳克遗址1号人工平台剖面,东向西
图29 兹纳克遗址5号人工平台,东北向西南
(三)道路
2号道路,位于遗址中部山坡上,呈西南—东北走向(图31)。路面经人工修筑平整,宽2~4米。西南端进入遗址南部冲积扇上部,地理坐标:东经67°3′35.252″、北纬39°22′42.206″、海拔1100米;东北延伸至遗址东缘,地理坐标:东经67°4′33.378″、北纬39°23′14.886″、海拔990米。道路中部被冲沟破坏,全长1.7千米。
图30 兹纳克遗址25号人工平台,东北向西南
(四)墓葬
(1)长方形石堆墓。
242号墓,小型墓葬,位于遗址中部山坡上。地理坐标:东经67°3′48.754″、北纬39°22′59.36″、海拔1040米。封堆由石块堆筑,平面呈长方形,南北长1.4米,东西宽0.7米,高0.1米,顶部低平。
(2)圆形石堆墓。
276号墓,小型墓葬,位于遗址东北部山坡上。地理坐标:东经67°4′9.685″、北纬39°23′18.724″、海拔983米。封堆保存较完好,平面呈圆形,由河卵石混合砂土堆筑而成,直径2.2米,高0.25米,中部隆起。
97号墓,中型墓葬,位于遗址东北部山坡上。地理坐标:东经67°4′26.826″、北纬39°23′23.178″、海拔957米。封堆保存较完好,平面呈圆形,由小块河卵石堆筑而成,直径11米,高0.4米,中部隆起。
图31 兹纳克遗址2号道路,西向东
图32 兹纳克遗址276号墓,东北向西南
(3)其他。
图33 兹纳克遗址320号墓地表浸有铜锈的人指骨
320号墓,位于遗址东部山坡上。地理坐标:东经67°6′9.224″、北纬39°23′27.936″、海拔1017米。墓葬大部分被冲毁,形制不明。地表采集到人骨数十块,其中一块指骨上浸有绿色铜锈。胡佳杜克村民最早在该墓葬捡到一只青铜手镯,后赠予在该地调查的考察队,并向考察队指明了手镯的发现地点。
(五)遗物
共采集陶片71片、石器2件、青铜器1件。
(1)陶器。
标本1(编号:USZ:29),地理坐标:东经67°3′14.435″、北纬39°22′50.417″、海拔1073米。泥质褐陶,高脚杯器底残片,底径5厘米、壁厚0.6厘米(图34,a)。
标本2(编号:USZ:15),地理坐标:东经67°3′37.666″、北纬39°23′1.896″、海拔1042米。泥质褐陶,罐形器器底残片,底径14厘米、壁厚1厘米、底厚0.8厘米,外施黄色陶衣(图34,b)。
标本3(编号:USZ:57),地理坐标:东经67°3′11.111″、北纬39°22′37.834″、海拔1113米。泥质褐陶,器腹残片,壁厚1.2厘米,外施黄色陶衣(图34,c)。标本4(编号:USZT1②:2),地理坐标:东经67°3′48.382″、北纬39°22′48.79″、海拔1085米。夹细砂褐陶,罐形器器底残片,底径9厘米、壁厚1.3厘米、底厚1厘米(图34,d)。
标本5(编号:USZ:37),地理坐标:东经67°3′14.495″、北纬39°22′49.891″、海拔1077米。夹粗砂褐陶,罐形器器耳残片,宽5.6厘米、长5.6厘米、厚2.6厘米,外施黄色陶衣(图34,e)。
标本6(编号:USZ:19),地理坐标:东经67°4′.371″、北纬39°22′45.345″、海拔1116米。夹粗砂褐陶,器腹残片,厚1.2厘米(图34,f)。
标本7(编号:USZ:18),地理坐标:东经67°4′.297″、北纬39°22′45.458″、海拔1117米。夹粗砂褐陶,器腹残片,厚0.9厘米(图34,g)。
标本8(编号:USZ:56),地理坐标:东经67°3′11.099″、北纬39°22′37.872″、海拔1113米。泥质褐陶,罐形器器底残片,底径12厘米、壁厚2厘米、底厚0.8厘米,外施黄色陶衣(图34,h)。
标本9(编号:USZ:38),地理坐标:东经67°3′14.243″、北纬39°22′48.94″、海拔1073米。夹细砂褐陶,罐形器器底残片,底径13厘米、壁厚0.9厘米、底厚1.3厘米,外施黄色陶衣(图34,i)。
标本10(编号:USZ:61),地理坐标:东经67°3′11.074″、北纬39°22′37.825″、海拔1113米。泥质褐陶,器腹残片,直径20厘米,壁厚0.9厘米(图34,j)。
标本11(编号:USZT1②:1),地理坐标:东经67°3′48.382″、北纬39°22′48.79″、海拔1085米泥质红陶,器腹残片,壁厚0.6厘米,器表施三道平行凹旋纹(图34,k)。
(2)石器。
标本1(编号:USZ:71),地理坐标:东经67°3′58.102″、北纬39°22′45.859″、海拔1122米。由花岗岩磨制而成,岩石中夹杂云母和石英,呈红褐色。石器大部分已断裂损毁,平面呈圆形、底面平整、表面弧曲、边缘圆润,通体经人工打磨。直径19.2厘米、残长11.4厘米,残宽9.4厘米、厚5.7厘米(图35,a)。
图34 兹纳克遗址采集陶片
a.USZ:29;b.USZ:15;c.USZ:57;d.USZT1②:2;e.USZ:37;f.USZ:19;g.USZ:18;h.USZ:56;i.USZ:38;j.USZ:61;k.USZT1②:1
图35 兹纳克遗址采集石器
a.石器(USZ:71);b.石磨盘(USZ:70)
标本2(编号:USZ:70),地理坐标:东经67°3′14.382″、北纬39°22′47.482″、海拔1083米。由灰色砂岩磨制而成,平面近长方形,边缘不规则,长33.6厘米、宽22.3厘米、厚9厘米,表面经人工打磨,较光滑,应为磨石(图35,b)。
(3)青铜器。
标本1(编号:USZM320:1),青铜手镯。地理坐标:东经67°6′7.29″、北纬39°23′30.64″、海拔1017米。由宽扁的青铜条弯曲而成,手镯侧面向外弧曲,外径6.8厘米、内径6厘米、宽2.7厘米。壁厚0.1厘米(图36)。
图36 兹纳克遗址320号墓采集青铜手镯
四、结语
据意乌考古队调查,地表堆筑坟冢的古代游牧民族人群的墓葬主要分布在撒马尔罕盆地南缘的山前地带。[10]而萨扎干遗址和兹纳克遗址遗迹类型丰富、数量大、分布集中,是撒马尔罕盆地南缘、卡拉图拜山与泽拉夫善山北麓规模最大的两处古代游牧民族聚落遗址。从本次调查和以往考古发掘资料来看,两处遗址都曾在多个时期沿用。20世纪70年代苏联考古学者在萨扎干遗址发掘过9座墓葬,均为圆形石堆墓和土堆墓,墓坑有偏室(5座)、竖穴(4座)两种,出土束颈鼓腹平底罐、陶豆和钱币,时代属于公元3—4世纪。2003—2007年意乌考古队在萨扎干遗址2号地点发掘的希腊化时期的城塞上叠压着公元前1—公元1世纪游牧民墓葬。墓葬也是圆形石堆墓和土堆墓,墓坑均为竖穴土坑,死者呈仰身直肢,西首葬。出土具柄铜镜、铁销刀、石纺轮、玻璃串珠、骨管等遗物。另外,卡拉图拜山北麓的奥拉特(Orlat)墓地、希尔利巴吉特佩(Sirlibaj-tepe)墓地、考科特佩(Kok-tepe)墓地、阿尕里克(Agalik)墓地,以及撒马尔罕盆地北缘阿克加尔特佩(Akjartepe)墓地也发掘过一批同类墓葬,时代属公元前4—公元4世纪,而多数墓葬的年代集中在公元前1—公元1世纪之间。据本次调查,萨扎干遗址5处地点及兹纳克遗址均分布有大量圆形石堆墓和土堆墓,形制特征与已发掘的墓葬接近,时代也可能在公元前4—公元4世纪之间。该地区的长方形石圈墓、长方形石堆墓未经过发掘,而塔吉克斯坦帕米尔高原曾发掘过一批长方形石堆墓和石圈墓,时代属公元前7—前4世纪,一般认为是塞种的墓葬。[11]萨扎干遗址3号地点调查的椭圆形石堆墓属于穆斯林墓葬。
兹纳克遗址320号墓采集的青铜手镯与费尔干纳盆地安德罗诺沃—塔扎巴格亚布文化墓葬出土手镯形制接近。[12-13]这类手镯通常佩戴在女性的双臂,每只手腕各佩戴大小、形制相同的3支手镯。20世纪60年代撒马尔罕大学、乌兹别克斯坦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在兹纳克遗址东部乌尔古特(Urgut)调查也发现过类似的手镯。[14]它们应属于同时期同类文化遗存。
图37 塔吉克斯坦长方形石圈墓
图38 费尔干纳盆地安德罗诺沃—塔扎巴格亚布文化墓葬
a.墓室平面;b~d.青铜手镯;e~f.青铜串珠;g.青铜耳环;h~j.陶器
同时,萨扎干3号地点发现4座圆形石堆墓打破石围基址的现象,兹纳克遗址也发现圆形石堆墓打破人工平台的现象,表明石围基址和人工平台的年代早于墓葬埋葬的时间。萨扎干遗址3号地点的6座石围基址、5号地点的1座石围基址、兹纳克遗址的2座石围基址平面均呈方形,墙体高出地表不足40厘米,中部低平或略向下凹陷。这类石围基址以往在撒马尔罕盆地并未被发掘过,在东天山地区中国新疆巴里坤石人子沟遗址群发掘过十余座,均位于山前台地和冲积扇上,是半地穴式的房址,房址内部地面低于地表0.5~1.5米,房址中部及墙体内侧周缘设有柱洞,地面上有烧面、灶、出土陶器、石磨盘、石磨棒等遗物,属古代游牧民族的居住遗迹,时代从公元前一千纪一直延续到公元1世纪。[15-16]萨扎干遗址和兹纳克遗址的石围基址与石人子沟遗址群石围基址地表形制特征接近,应是同类遗存。另外,萨扎干遗址2号地点7号石围基址墙体高出地表1.5米,也砌筑石墙,其形制特征与石人子沟遗址群发掘的地面式石围基址接近。石人子沟遗址地面式石围房址是在地表起建,外侧砌筑一周石墙,石墙内侧及房址中部设多个柱洞,地面出土遗物及时代与半地穴式石围房址相同。此外,本次调查在遗址中采集到的陶片时代既包括早期铁器时代早期(前9—前8世纪)、希腊化时期(前4—前2世纪)、贵霜王朝时期(前1—3世纪)、嚈哒时期(4—5世纪),还有许多属于粟特(5—7世纪)、阿拔斯王朝(8—9世纪)、萨曼王朝(874—999)、喀拉汗王朝时期(927—1212)时期,表明该遗址在长时期内沿用。
图39 兹纳克遗址人工平台远景,东北向西南
从聚落形态来看,萨扎干遗址分布于卡拉图拜山山前坡地上,地势开阔,萨扎干河从遗址中穿过,水源充沛,牧草丰茂,是古代游牧民族生息、驻牧的理想场所。遗址中1号地点、2号地点集中分布着数十座封堆高大的超大型墓葬,应是古代游牧民贵族集中埋葬的区域。5号地点集中分布着数百座中小型墓葬、沿地势呈链状分布,布局规整,应是部落中下层牧民集中埋葬的区域。4号地点大部分区域虽被现代村民院落占据、破坏,其功能也应与5号地点功能相同。3号地点早期应是当地牧民集中居住的场所,晚期被用作下层牧民小型墓葬的集中埋葬地。同时,萨扎干遗址地处卡拉图拜山中部向北凸起的山坡上,扼守撒马尔罕盆地通往西部布哈拉、西南部卡什卡达里亚盆地的交通要道,其选址也当具有重要的军事战略考量。据此,萨扎干遗址应是撒马尔罕盆地南缘古代游牧民族的大型聚落遗址之一。
兹纳克遗址地处沟通泽拉夫善山南北两麓通道北口的东侧,北望撒马尔罕盆地,南与卡什卡达里亚盆地交通便利。遗址位于山前较为平缓的坡地上,背靠山体高耸、山顶终年积雪的泽拉夫善山,东西两侧隆起的山脊形成大环抱,地势开阔,水源充足,植被丰茂,是古代游牧民族夏季理想的居住场所。兹纳克遗址最显著的特点是分布有数量众多、规模宏大的人工平台。古代游牧人群在坡地上搭建帐篷居住,需要人工构筑平台。本次调查在1号人工平台的剖面上发现的文化堆积,证明古代人类曾在此类遗迹上活动。这类人工平台被晚期牧民反复沿用的现象也十分普遍。人工平台也广泛分布于石人子沟遗址群及东天山北麓的其他遗址,其往往与石围基址错落有致、共同分布于同一遗址中。这样的现象,表明古代游牧人群在聚落生活中具有不同的居住形式。
兹纳克遗址内的人工平台主要分布在四个区域,可能具有不同的功能:①中部区域,以61~68号平台为代表,分布于遗址区中部隆起的坡地上,地势高亢、平坦、视域广阔。人工平台自上而下呈阶梯状分布,面积大者如68号人工平台边长156 ×140平方米,规模宏大,布局规整。该地点不仅可以俯视遗址区西、北、东部全境,还可与遗址区南部山坳中的平台保持良好通视。同时,中部区域西邻南北向的大冲沟,大冲沟两侧陡峭,深十余米,与西部区域相隔70~100米,易守难攻,是保护中部区域的天然屏障。另外,中部区域位于贯穿遗址2号古代道路的起点,道路向东南途径遗址东部区域人工平台集中分布区域,一直通往胡佳杜克村南水源丰富的区域,可能是遗址内交通、运输水等生活物资的主要通道。因此,中部区域很可能是兹纳克遗址区统治中心区域。②东部区域位于山前坡地的中下部,地势平缓,成片分布着大量大型人工平台,规模大者如56号人工平台,长158 ×120平方米。平台不仅呈南北阶梯状分布,而且东西相连,成排成列分布,对中部区域和南部区域形成拱卫之势。该区域很可能是聚落中驻军的场所。③南部区域位于地势陡峭的山坳内,人工平台自南向北、自上而下呈阶梯状分布,规模小于中部区域、东部区域的人工平台。该区域视域控制范围不如中部区域,但也处在陡峭山梁的环抱中,相对安全隐蔽。同时该区域又邻近中部区域,两地可互相通视。2号古代道路沿该区域北侧通过,生活物质运输供应方便,该区域可能具有一定军事瞭望的功能。④西部区域与中部区域隔一条较大的冲沟相望,山坡上分布着少量人工平台,山坡下已被兹纳克村现代房屋占据,仅发现2座石围基址,原有居住遗迹可能已大部被破坏,已无法判断该区域的功能性质。从调查发现的遗迹遗物看,兹纳克遗址最初是青铜时代晚期安德罗诺沃—塔扎巴格亚布文化人群活动的区域,此后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成为了以人工平台和石围居址为居住形式的古代游牧民族大型聚落,再往后又成为了古代游牧人群中、下层牧民的集中埋葬地。该遗址内的居住遗迹和绝大多数墓葬是由本次调查首次发现、确认,尚未进行考古发掘,对该遗址分期和年代的认识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考古工作证实。
历史文献记录和已有考古学研究成果表明,公元前4—公元4世纪先后有塞种、萨尔马提亚、大月氏、嚈哒等古代游牧民族先后驻牧于西天山西端区域。撒马尔罕盆地南缘发现的游牧民族遗存很可能与这些民族存在一定联系。
总之,本次调查的萨扎干遗址和兹纳克遗址是西天山西端、撒马尔罕盆地南缘的古代游牧民族大型聚落遗址,调查初步了解了该地区古代游牧文化遗迹类型、分布规律与聚落形态,为以后深入的考古调查与研究工作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附记:参与本次考察的人员有乌兹别克斯坦科学院考古研究所A.Berdimimurodov、M.Khasanov、K.Raximov,中国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王建新、马健、中国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周新郢、郑州大学历史学院孙危、陕西省考古研究院陈爱东、西安外国语大学曹辉)
领队:王建新、A. Berdimimurodov
执笔:马健、王建新、陈爱东、周新郢
制图:周新郢、马健
照相:陈爱东、王建新、马健
整理:孙危、曹辉、M. Khasanov、K.Raxim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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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刊于《西北考古》2014年(第8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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