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曾经有一栋并不起眼的大楼——20号楼,它其实就是二战期间花很短时间建成的三层简易房,原本在战后就准备拆除,却一直服务麻省理工学院近60年之久。和光鲜前卫的学科大楼不同,20号楼看起来太过平淡无奇,但这里却成为麻省理工学院校园中的创新摇篮,诞生了诸如BOSE(博士)等不少传奇公司。
20号楼可以说是效率的反面。它并不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空间,恰恰相反,它其实就是一栋简单的筒子楼,简陋、粗糙、混乱,但是可以被随意搭配。在这个混乱的空间里,不被各大学院重视的各色人等被安置了进来,每个小人物都觉得自己对空间有控制权,每个人都可以轻易去改造空间以使其符合自己的工作需求,不会受到什么规矩限制。它甚至很像电影《重庆森林》里的那栋香港的重庆大厦,犄角旮旯中汇集了各色人等,却能产生无尽的故事。
麻省理工学院的20号楼之所以能成为创新、碰撞与协作的天堂,有三大原因:
第一,它的修建完全忽视外观,只强调实用性。也恰恰是因为其根本没有美观性可言——电线和管道都是暴露在外的——在里面工作的人能感受到充分的自由,甚至可以自由地改造内部空间,使其满足自己的使用需求。这种自由度有多夸张呢?你可能见过打通几个房间将它们变成大的会议室的案例,但是在20号楼,曾经有一个实验团队,为了完成工作,把上下三层楼打通成一个通透空间。可以说,它是一栋最没有计划性的大楼,却时刻在混乱中涌现出秩序。
第二,它最大限度地去鼓励偶遇、碰撞和协作。20号楼的内部房间号码比较混乱,外来的人一走进大楼就犯迷糊,要找到正确的房间,不多问几个人或者走几条弯路,根本不可能。但是,这样的混乱也增加了人们偶遇的机会,让创新和创意有被激发的可能。而且,和高层大楼不同,三层楼摊大饼的设计让这栋大楼没有电梯,却有长长的过道。职场中很在意“电梯间的沟通能力”,它衡量的是一个人如果在电梯里见到了大人物,能不能在30秒这么短的时间内介绍自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在企业大楼里,在电梯里碰到领导或者其他部门的同事,你最多只有30秒钟介绍。但是在20号楼则不同,你可能会在问路的时候碰到比较有意思的人,可以在长长的走道里边走边聊天。这种聊天可能能把一些想法真正聊清楚,也可能会碰撞出新的思想火花。
乔布斯显然对偶遇和碰撞特别在意。在他最初设计的皮克斯动画公司大楼的蓝图里,圆形的三层建筑只有一楼设有厕所,且厕所被安置在一楼大厅的四个角落。乔布斯想象着皮克斯某个部门的同事每天会好几次在如厕的路上碰上其他部门的陌生人,并与之碰撞出新火花。一名怀孕的女高管强调,自己无法适应上下楼的奔波,虽然这让乔布斯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在建筑设计中刻意降低效率,增加人与人之间“摩擦”的机会,的确是增加创新的好方法。(www.daowen.com)
第三,20号楼也是自下而上创新的典范。这里并不归属于哪个特定的院系,而被“放逐”到这里的每个研究者的想法都太激进,不见容于主流。这些“被放逐者”来自不同院系,研究领域十分庞杂,这也让跨界变得更容易。
传统的大学、研究机构或者企业科研部门都在致力于创建跨学科/跨专业团队就共同议题进行联合讨论的空间,20号楼就是这样一个鼓励跨界的空间。缺少顶层的规划,反而让草根的联合变得更容易。这里的庞杂与混乱,孕育了新的创见。
麻省理工学院的20号楼是一个极端的混乱与秩序矛盾共存的例子,也让我们看到了自下而上从混乱中涌现出创新的机会。效率虽然是人类一直孜孜以求的东西,但是,过度追求效率就可能丧失混乱带来的好处,比如说偶遇,比如说多元化。
当一切都在规划和掌握之中的时候,你可能会失去偶然带来的惊喜。举个例子,当人人手机上都有导航之后,哪怕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我们也不再会迷路。这种效率的提升是惊人的,但这样的效率也有代价。我们不再需要去问路,也不再会理会其他陌生人的搭讪,我们虽然身处陌生的环境中,却被各种熟悉的工具指引,采纳被过滤后的信息所提供的建议。与陌生人,尤其是与本地的陌生人的碰撞所带来的好处就没有了。
其实,当麻省理工学院的20号楼被推倒重建成一栋美轮美奂、规划完备的新建筑之后,它的传奇也就结束了。新楼是一栋特别富有设计感的现代建筑,却也消除了自下而上从混乱中涌现出秩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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