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一天清晨，美国第一位进入地球轨道飞行的宇航员约翰·格林（John Glenn）一个人开车去了华盛顿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博物馆还没有开门，格林站在博物馆外，透过玻璃窗看他曾经乘坐过的“友谊7号”返回舱，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有时候，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犯了一个错？”

此时的格林已经是美国联邦参议员，正在竞选美国总统的民主党候选人，但是竞选很不顺利。他说这句话很有深意，好像在怀疑自己离开激动人心的航天事业、加入政界的这个选择是不是做错了。总统竞选是那么世俗、那么沉闷，完全不同于在宇宙中俯瞰地球。可以肯定的是，他在怀念那个敢于梦想、敢于做伟大的梦的时代。

格林怀念的是什么时代？就是20世纪60年代。1961年，苏联人尤里·加加林（Yuri Gagarin）成为第一位太空人；1969年，美国人尼尔·阿姆斯特朗（Neil Armstrong）成为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人类探索的疆域一下子被打开了，似乎火星会是下一个人类征服的对象，而走出太阳系的太空旅行也可能只需要一代人就能实现。

那个梦想的时代其实就是野心的时代。(www.daowen.com)

美国的阿波罗登月计划，给了20世纪60年代的那一代人以伟大的梦想和为追寻梦想而寻找技术突破的激情。阿波罗计划赋予一个国家的是，为了追寻梦想而以举国之力、运用集体智慧解决复杂问题的那种使命感。但阿波罗计划并没有如当时的人——尤其是科学界——所期望的那样开启人类探索宇宙的太空时代。相反，这个计划本身成了目标，让宇航员成功登陆月球并安全返回成了目标。达成目标之后，阿波罗计划也就被束之高阁，人类再也没有迈出过地球轨道。阿波罗计划勾起了一代人的太空梦，却又埋葬了一代人的梦想。

2019年，距离1969年阿姆斯特朗首次登月正好过去了半个世纪。《从0到1：开启商业与未来的秘密》的作者彼得·蒂尔（Peter Thiel）的一句话颇能描述阿波罗计划过去半个世纪后人们的沮丧：“我们想要的是飞行汽车，却等来了140个字符（指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