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含教、学、悟三个环节,悟是教与学的衔接,只教无学是单侧自导自演,只学不悟是模仿复制,悟而不学是想当然。东晋诗人陶渊明感慨:“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1]“悟”的基本要求是理解,“悟”的终极追求是无限创新,即超越现有。
超越现实的发展:人性之本,存有两大争论,一是性本善,二是性本恶。荀子认为:“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2]既有与生俱有的恶性,也有与生俱有的善性。出生后,在其高度空白的大脑里,注入的精神意识是什么,此后的主观能动性就表现得与之对应。
美国经济学家西奥多·威廉·舒尔茨(Theodore William Schultz)大力提倡教育的未来收益:“教育基本上是对未来收益和未来满足的投资,把教育当做眼前消费开支是严重的错误”。[3]在排除不可控的外部因素后,教育的目的,不仅着眼于传承现实知识,更少不了经由创新发明与发现,来超越现实空白,以期优化既有供需平衡的量与质及类型结构,开拓更好的发展愿景。也就是说:
世界各国皆不轻视教育,但是,具有公益特性的教育,在经济总量中的直接贡献并不突出。如图1所示,美国教育增加值占GDP比重远低于法国和英国,甚至比中国低了不少,美国从20世纪40年代的0.4%增长到2015年的1.1%,法国则从1960年的3.9%波动到2015年的5.4%。澳大利亚保持在5%上下,中国大陆地区长期在3%左右,英国教育增加值占GDP比重先上升后下降,2015年,中国大陆地区、澳大利亚和英国分别是3.5%、5.1%与5.9%。相对于其他行业,中国教育业的经济地位并不算低。但是,不能就此说,美国的教育不及英国、法国和中国大陆地区。教育超越了经济价值,转化为人力资本存量,在各行业领域的价值贡献会默默放大。
图1 各国教育增加值占GDP比重
数据源自美国经济分析局[1]、法国统计局[2]、英国统计局(https://www.ons.gov.uk/economy/grossvalueaddedgva)、澳大利亚统计局[3]和历年《中国统计年鉴》
人易于教育,动物的进展则不大。但是,人类从未放弃过对动物的教育,如同人从未放弃过对人的教育一样。1920年,印度牧师约瑟夫·艾瑞图·拉尔·辛格(Joseph Amrito Lal Singh),从狼窝里解救出两个女狼孩,让其过上人类的生活,然而,在1921年9月,其中一个病死,1929年11月,最后一个也病死。[4]
最初的空白大脑,在刺激作用下,会及时地反应。并能根据产生意识的特殊脑环境,对已适应的知识进行拆分或再构。除去不可抗拒的遗传因素与病变,外部教学与自我教学相比较,同样重要,又和悟性相干,与经历、头脑组构以及知识储量、知识交织运用有关。
外部教育与自我教育: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指出:“没有哪一个人将会质疑,立法家应当将其注意力优先放在教育青少年上,如果忽视教育,必然毁害邦国。公民们应被塑造成适应于其生活当中的政治体系”。[5]亚里士多德将青少年的教育问题视为城邦的第一要务,并且要通过教育来引导青少年适应城邦生活。
20世纪的德国哲学家卡尔·西奥多·雅斯贝尔斯(Karl Theodor Jaspers)重视外在教育对内在空白的填补作用。他说:“教育只能根据人的天分和可能性来促使人的发展,教育不能改变人生而具有的本质。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认识到自己天分中沉睡的可能性,因此需要教育来唤醒人所谓未能意识到的一切”。[6]18世纪的德国哲学家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更进一步地倡导:“人只有通过教育才能成为人。除了教育从他身上所造就出的东西外,他什么也不是。需要注意的是,人只有通过人,通过同样是受教育的人,才能被教育”。[7]在康德看来,人需要教育,且应由受过教育的人来承担教育。
相处一时或只言片语者,是师者,传授知识的也是师者,尤其是智慧的方法论,大师具备放之四海皆可接受的知识与方法论。师者可以是人,也可是自然界的草木山河、日月星辰。没有自我教育的外在教育还可能是教育的浪费,外部教育必须通过自己转化才起作用。《礼记·中庸》:“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8]是在强调君子的自我省悟,人前人后一样。
前苏联教育学家瓦西里·亚力山德罗维奇·苏霍姆林斯基(Васи́ли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Сухомли́нский)认为:“真正的教育开始于自我教育,而自我教育开始于儿童对人的道德高尚和伟大的向往”。[9]找到适宜的学习方法,可以说,没有自我教育就没有教育。同样,没有外部教育,也没有教育。《增广贤文》:“好学者则庶民之子为公卿,不好学者则公卿之子为庶民”。[10]我认为,教是一方面,学是一方面,悟则又是一方面,还有社会环境的那一方面。《论语·子罕》:“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11]此外,后生亦可悲,还可恨,这要根据实际情况而论。
智慧的表现方式不同,则会产生智力高低的错觉。有人适宜诗情飘逸,有人擅长小说,有人具备文艺天赋,有人是体育专才,有人偏爱数理化,有人对史政哲情有独钟。任何教育都不能压抑,找到一套合适的方法,路还是要自己走。
知行的同情与交流:英国经济学家亚当·斯密(Adam Smith)曾说:“这就是我们对遭受苦难的其他人的同情感的本源所在,正是通过在想象中与受难者交换位置,我们或者去设想他的感觉,或者被他的感觉所感动”。[12]引导自己想象得到的苦难,必是经验积累和缩放推理双重结合。
体验缩小或推演放大绝不是建立在一无所有的基础上,须牢牢建立知识基础,才能交叉拓展,以此完成缩放推理。没有体验过不幸的幸运者,无法对别人的不幸产生同情。或大或小的不幸经验,才能缩放出别人的幸与不幸,这种体验可源自生活,也可出于书本、媒介、故事情节描述而受感染,是从同类不幸中移植过来,没有经历过相似事件,无法移植同类情感。
不管是体验积累的同情,还是缩放同情。对同情有知无行时,只是知识的同情,并非实行的同情。反之,愿意拿出行动却又不知同情谁时,成了实行的同情,却不是知识的同情。既是知识的同情,又是实行的同情,才是有效同情。
幸与不幸,既可以是过去的,也可以是现在的,还可以是未来的。活在当下,不是忘记过去,也不是不顾未来,是越发珍视未来。成天恼火于漆黑无望,则会轻待万物,包括轻待自己。所以,既要同情自己,也要同情别人。收获个好与走向共好。这就少不了相应的交流互动,比如跨国留学。
美国吸引的外国留学生最多,美国人也外出求学。中国与美国的留学生规模逐渐增加,见图2。2016年,美国外来留学人数已突破百万,出国留学的人数有32.53万,远多于出国留学人数,而中国出国留学人数比外来留学人数多了10余万。2016年,中国大陆的出国留学人数是54.45万人,外来留学生则是44.28万人。历年美国和中国大陆的出国留学生,其主体是倾于前往发达国家,但又遍布世界绝大多数国家或地区,与发达与否,既有一定因果,又无必然因果。
图2 历年美国与中国大陆的留学生人数占全国总人口比重(人/万人)(www.daowen.com)
美国数据源自国际教育协会[4]与人口普查局;中国数据源自教育部《来华留学生简明统计》与《中国统计年鉴》
留学的成因多种多样,结果各有异同。不少国家毫不吝啬地推出高额奖学金来吸引优秀生源。
中国与美国的国土面积相差无几,是欧洲联盟28国面积总和的2倍之多,但中国的人口总量比欧洲联盟28国人口总和的2倍还多,更是美国的4倍以上。单从中国空间距离来考虑,从一个省到另一个省,相当于欧共体的出国之行。
知行的位序:取长补短的文明融合,不得不考究知行的位序。明代心学大师王阳明说:“知行合一,正是对病的药,又不是某凿空杜撰,知行本体原是如此。今若知得宗旨时,即说两个亦不妨,亦只是一个”。[13]王阳明的知行合一,曾引起国学变革。然而,早已另有论法。北宋教育家程颐说:“君子之学,必先明诸心,知所养,然后力行以求至,所谓自明而诚也。故学必尽其心,尽其心则知其性。知其性,反而诚之,圣人也”。[14]主张先知而后行。南宋教育家朱熹则言:“知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15]朱熹观点也是先知后行。
先知后而行,明知故犯就不存在。又因存在道德自律、法律法规惩戒,所以,知之未必可行或敢行。教学描述,加以悟性发挥,即使知晓抢劫、诈骗、强迫、屠戮、放火等知识,也不可以知行合一,除非确想搞破坏。此外,还有先行而后知。简单地说,没有体验就不可能知道实况。认识从实践开始,再回到实践,积累新认识,不外乎是说先行而后知,且要再行,然后再知,形成知与行的循环往复。
至于大脑中的内容,不是都能实践出来的。行为表现出来,不是简单的知行合一,不能说知晓假恶丑,就要去行假恶丑之事。反之,亦然。运用既有知识,进行职业化研究时,就是学术。而且,少不了寻求项目的支撑。但是,学术与科技不完全一致,学术是知与行的职业状态,科技是知与行所验明的事实规律及其应用。学术活动可能是科学的知行,也可能是不科学的知行,学术实践的谬误时有,学术思想的空泛常在,但学术的本质仍是倒向科技,一时被误解为科学的学术,未必永远经得起检验。为了增进科技知识的交流表达,专业的学术活动应运而生。
[1]逯钦立(校注).陶渊明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9:160.
[2][战国]荀况(张峰屹校注).荀子[M].北京:中国三峡出版社,2009:228.
[3]Schultz, T, W. Investing in People:The Economics of Population Quality [M]. London: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2:34.
[4]Singh, J, A, L., Zingg, R, M. Wolf-Children and Feral Man [M]. New York:Harper & brothers, 1942.
[5](Translated by B. Jowett, M. A.). The Politics of Aristotlle [M]. Oxford:At The Clarendon Press, 1885:244.
[6][德]雅斯贝尔斯(邹进译).什么是教育[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1:65.
[7][德]伊曼努尔(赵鹏、何兆武译).论教育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4-5.
[8]鲁同群(注评).礼记[M].南京:凤凰出版社,2011:194.
[9][苏]B.А.苏霍姆林斯基(杜殿坤译).给教师的建议[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4:167.
[10]佚名(司马哲编).增广贤文[M].北京:中国长安出版社,2009:293.
[11]毛子水(注译).论语今注今译[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9:148.
[12]Smith, A. The Theory of Moral Sentiments [M]. New York:Cosimo, Inc., 2007 [1759]:2.
[13][明]王阳明(张怀承注译).传习录[M].长沙:岳麓书社,2003:10-11.
[14][北宋]程颢、程颐.二程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1:577.
[15][南宋]黎靖德(王星贤点校).朱子语类[M].北京:中华书局,1994: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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