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指出:“每一时代的社会经济结构形成现实基础,每一个历史时期的由法律设施和政治设施以及宗教的、哲学的和其他的观点所构成的全部上层建筑,归根到底都是由这个基础来说明”。[1]尽管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但是,其他因素也会反作用于经济。恩格斯也强调:“经济的前提和条件归根到底是决定性的。但是政治等等的前提和条件,甚至那些存在于人们头脑中的传统,也起着一定的作用”。[2]只要选取足够多的样本,便会发现,事实果然如此。
经济水平与社会状态的异同:据英国经济学家安格斯·麦迪森(Angus Maddison)整理的历史资料。[3]按购买力平价计,1820年,中国GDP总量占全球33%,此后,清朝衰退,比重下降到1870年的17%和1913年的9%。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日本、俄国、意大利、奥地利等八国GDP总量占全球的比重从1820年的28%上升到1870年的45%,然后继续提高到1913年的57%。以至于在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时,清王朝无力抵御,帝国风采不存。1820年,中国GDP总量是英国的6.3倍,1870年,中国GDP总量是英国的1.9倍。具有GDP绝对优势的中国在19世纪40年代的中英鸦片战中一败再败,等值的铁矿不及等值的枪炮。经济水平的高低,不能保障一切胜败,可见:
另据麦迪森按1990年不变价的购买力平价国际元计算,中国人均GDP在公元1年到公元1600年,维系在600元左右。在经济水平长期不变的手工业时代,同样有盛世,也有衰变。公元1500年的中国,是较平稳的明孝宗弘治年间,公元1600年是怠政渐衰的明神宗万历年间,公元1700年虽是清朝康熙盛世年间,但人均GDP表征的供需平衡水平仍前后一致。以购买力平价衡量或以市场汇率换算,印度与越南的人均GDP增长轨迹长期相当,但两国的政治制度大相径庭。无论是按购买力平价计算,还是按美元市场汇率换算,法国与英国的GDP总量与人均GDP长期相近,但两国政治并非一致,英国是君主立宪两党议会制,法国是多党议会制。
世界银行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大陆地区GDP总量已经超过美国。如图1所示,经济水平遥遥领先于别国。2015年,中国大陆GDP总量约占全球的16%,美国和英国各占15%和2%,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日本、俄罗斯、意大利、奥地利等八国GDP总量是全球的32%。若以市场汇率换算,中国经济总量仅次于美国,2015年美国与英国的GDP总量分别占全球的24%和4%,中国大陆占全球15%,中国澳门、香港与台湾地区的GDP总量略占全球1%,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日本、俄罗斯、意大利、奥地利等八国GDP总量大致占到全球的46%;1990年,美国GDP总量与八国GDP总量依次是中国大陆的16.6倍和41.9倍,2015年下降至1.6倍和3.1倍。信息灵便的新时代,欧美低落与中国崛起,重新形成鲜明对比。但是,各种经济风险,则无法由收入水平完全决定。
图1 2015年不同国家或地区GDP与全球GDP之比
经济水平与贫富差距大小的异同:1955年,俄裔美国经济学家西蒙·史密斯·库兹涅茨(Simon Smith Kuznets),运用1913年~1948年的数据,验证了收入差距随着经济的发展先增大后缩小的现象。此现象被称为“倒U型曲线”,是与微笑曲线相反的哭泣曲线。后来,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Thomas Piketty)使用美国1910年~2010年间的经济数据,揭示收入差距经历了20世纪50年代以前的下降和80年代以前的稳定期以及后来的上升期。[4]差距扩大后会千方百计缩差,然而,效率竞争又使差距扩大。经济发展水平的高低并不能决定社会平等与否,货币资本并非万能。其趋势,归总为:瑞士信贷银行在全球数十个国家经营业务,据其统计,如图2所示。2016年,俄罗斯前10%富裕人群的货币化财富占了全国的89%,印度在81%左右,泰国是80%,其余90%的人群仅占了很小一部分财富,两极分化程度极大。印度和泰国前1%富裕人群的货币化财富占到全国总量的一半以上,俄罗斯更是高达74.5%。这些货币化财富是国民历年扣除消费支出后的收入累增,尽管国民的消费支出不会完全一致,但是,财富积累的严重不平等,还是能映衬出收入的严重差距。
图2 2016年各国货币化财富的不平等程度
资料源自瑞士信贷银行《Global Wealth Databook 2016》[3]
中国大陆、美国、印度尼西亚、巴西、丹麦、南非、瑞典、智利等前10%富裕人群的货币化财富占到全国的70%以上,除去瑞典和丹麦,前1%富裕人群的货币化财富所占全国的比重都在40%以上。新加坡、爱尔兰、芬兰和中国台湾则在62%上下,英国、瑞士、法国、荷兰和西班牙的贫富差距程度十分接近,前10%富裕人群的货币化财富大约占全国的56%,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大致占53%。日本、比利时和匈牙利的贫富差距相对较为缓和,但是,前10%富裕人群的货币化财富仍然占到全国的47%以上,前1%富裕人群的货币化财富差不多占了全国总量的18%。显然,俄罗斯与印度的经济发展水平并不算高,但其贫富差距最大。日本的经济发展水平虽不及美国,但比俄罗斯与印度高出太多,其贫富差距程度却相对较低。中国属于中等偏高收入水平的国家,高于印度而又低于俄罗斯,但国内的贫富差距与美国相差不大。
经济水平与储蓄率高低的异同:储蓄或投资与经济水平也无定势可循,任何年份的数据,皆能说明该问题,见图3。世界银行定义国内总储蓄为GDP减去总消费,2015年,中国澳门人均GDP比香港和大陆高许多,但储蓄率是64.33%,中国大陆储蓄率为48.88%,中国香港仅有23.93%。高储蓄率,利于各类基础设施建设和个人发展提高,形成长远的公共福利和个人自主福利。同为新兴发展大国,巴西人均GDP比印度高出数倍,但储蓄率仅为16.43%,低于印度的30.59%,印度储蓄率与人均GDP又比中国低许多。储蓄率过低,政府无法集中开展规模化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个人也无法规划未来的发展支配。尤其是巴西,关注近前的社会福利,缺乏长远福利的规划建设。美国的人均GDP不低于中国香港,但储蓄率仅17.45%。非洲利比里亚的储蓄率低至-66.92%,超前消费突出,购买力平价人均GDP和汇率人均GDP仅有836国际元与452美元。若是贫穷所致,格林纳达的购买力平价人均GDP为13558元,汇率人均GDP也高达9212美元,但储蓄率也长期为负。
图3 2015年不同国家与地区的储蓄率与人均GDP的对应关系
数据源自世界银行数据库[4]
有关收入与消费支出的各种理论,诸如稳定函数关系的绝对收入理论、消费取决于攀比与习惯的相对收入理论、生命周期消费理论、持久收入消费理论等,这些理论对不同的消费者,具有一定的适用性,也具有一定的不适性。不同的观念,会造就不一样的消费后果和投资理念,经济世界的精彩本源正在于此。即:消费支出水平的高与低经济收入水平的高与低储蓄率的高与低(t)
简单地说,富人不一定完成了消费性供需平衡而产生更多的投资。相反,穷人不一定就没有做到消费性供需平衡而毫无投资。贫穷,可通过省吃俭用的低消费供需平衡来完成资本增量的积累。相同的收入水平,既可以倾向于消费,也可以注重于投资,还可以消费与投资两不误。
经济水平与产业结构的异同:无论是收入,还是消费,抑或投资,都无法回避与实体经济的关系。普遍认为金融是与实体经济相对的虚拟经济范畴。各国金融与保险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起伏较大,且结构份额难言一致,如图4所示。澳大利亚的经济水平低于美国,但金融与保险业所占份额相对最高,从1990年的5.8%增长到2015年的9.3%,美国有所增长,却始终低于8%。美国经济水平高于英国,但是,近十年来,英国金融与保险业增加值占GDP比重高于美国。法国与英国的经济水平接近,但法国自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金融与保险业一直稳定在较低水平,1973年该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是4.1%,2015年是4.5%。与美国、英国、法国和澳大利亚相比,中国大陆的人均GDP相对最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大陆的金融与保险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呈N字型增减增排列,2015年,该值已达8.4%,超过了美国,中国虚拟经济的发展水平并不低。
图4 各国金融与保险业增加值占GDP比重(www.daowen.com)
数据源自美国经济分析局[5]、法国统计局[6]、英国统计局[7]、澳大利亚统计局[8]和历年《中国统计年鉴》
经济发展水平的高低,并不能完全左右产业结构的比例关系。产业结构在不同地区是变数,有其异同关系。显而易见:
金融与保险,这些虚拟经济的经济价值源于对实体经济的依附,才会存在增加值,是实体经济的转化延伸,即实体经济的再分配。不管是直接为实体经济服务,还是间接为实体经济服务。表面上,是以服务产品的形式创造了生产成果,即金融业的增加值,实际对应着所能享有的实体经济购买力。没有实体经济,金融经济皆是符号经济,也就无法对实体经济服务并换取相应的报酬。金融业始终无法超越实体经济,只能是在实体经济界限内进行转化,主要以真真假假的服务平台来换取报酬收入,任何以钱生钱或以钱换钱的游戏规则皆如此。
事实上,第一产业的某些原始产品,经过第二产业的加工制造后,便为其追加了新的增加值,这个新增的增加值会超过加工成本才能有利可图。加工制造并非故意造作,可以改良原始产品的储存与质量。为了让加工制造后的产品顺利进入市场,还得有第三产业的多种形式的服务流程,又为其追加新的增加值,新的增加值又会超过销售服务成本才能有利可图。第一产业的实体经济,经过第二、三产业不等量的增加值追加,则升级为更高价位的商品。
当然,任何同类产业都由若干企业或无数个体经济构成。无论实体经济抑或虚拟经济,只要可达性自由交易市场存在足够多的样本数据,就会轻易发现,无论盈亏如何,商品在任何价位都有人买卖。例如,任何一只公开上市交易的股票,其成交量与成交价的高低并无一致性可循,任何高价位与低价位,都有人在买入,也有人在卖出。无限可知可行的世界,每个主体的所知所行有限,完全理性、有限理性与丧失理性都不可避免。
经济水平与灾害发生的异同:无论经济水平发展如何,各国各地总会时不时地遭受自然灾害的荼毒。这不是人与自然的谁胜谁败,而是彼此间的匹配异同。那么:
世界卫生组织的国际灾害数据库统计,自1990年以来,全球因自然灾害造成的人员伤亡,每年均在7千万人次以上。1990年伤亡0.84亿人次,2015年伤亡1.1亿人次,与全球经济发展水平并无必然关系。其中,死亡人数位居全球前十的国家,既有发达国家,也有发展中国家,还有最不发达的国家。尼泊尔与马危拉是全球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2015年尼泊尔受灾死亡9034人,全球第一,主因是地震;马危拉死亡283人,主因是洪水,低于美国的316人、比利时的410人以及法国的3295人,法国的受灾主因是热浪。印度和巴基斯坦各有3391人和1892人死亡,印度死亡主因是热浪与洪水,巴基斯坦是热浪与地震。2015年,中国各类自然灾害导致492人死亡,位居全球第五。
无论经济发展水平如何,自然灾害都不是经济决定论。供需平衡总会在一定程度上突破经济的单向锁定,超越了经济的范畴。当物质基础打牢后,精神的平衡也是难点。物质有限,精神欲望无限。
[1]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反杜林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25.
[2]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十七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461.
[3][英]安格斯·麦迪森(伍晓鹰、许宪春、叶燕斐等译).世界经济千年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262-263.
[4][法]托马斯.皮凯蒂(巴曙松、陈剑、余江等译).21世纪资本论[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4:25.
【注释】
[1]https://datahelpdesk.worldbank.org/knowledgebase/articles/906519-world-bank-country-and-lending-groups.
[2]http://archive.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
[3]https://www.credit-suisse.com/corporate/en/research/research-institute/publications.html.
[4]http://archive.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
[5]https://faq.bea.gov/industry/gdpbyind_data.htm.
[6]https://www.insee.fr/en/statistiques/2839274?sommaire=2839395.
[7]https://www.ons.gov.uk/economy/grossvalueaddedgva.
[8]http://www.abs.gov.au/AUSSTATS/abs@.nsf/DetailsPage/5204.02015-16?OpenDocu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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