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简称国家发展改革委）和中国人民银行联合下发了《关于完善银行卡刷卡手续费定价机制的通知》（简称《通知》），为进一步降低商户经营成本，促进产业持续健康发展，推出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将对我国银行卡产业的未来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

近年来，我国银行卡产业突飞猛进，银行卡渗透率接近50%，刷卡消费已经成为最重要的非现金支付方式。截至2015年年底，全国银行卡发行数量超过54亿张，联网特约商户超过1 600万户，安装使用的POS机超过2 000万台，交易金额达到55万亿元人民币。

随着产业的快速发展，以及互联网技术的日新月异，银行卡刷卡手续费从定价方式到监管模式都面临着新的挑战，存在的问题和积累的风险也日益严重。

首先，原先的定价模式按商户分类，在操作上日益困难；尤其随着收单市场的开放，这种定价模式客观上给套码等违规手段留下了巨大的空间，违规者的逐利使市场一度非常混乱。其次，原先的定价模式忽视借记卡与贷记卡的成本差异，不利于信用卡市场的进一步发展。贷记卡与借记卡相比，承担着免息还款期的资金成本和较高的风险控制成本，因此与借记卡收费相同很不合理。再次，随着商业银行和收单市场的逐渐开放，发卡、收单和转接清算各个细分市场的竞争格局差异越来越大，统一的监管模式变得越来越不适应。最后，线上线下的监管模式迥异，也给套利者带来了巨大的利益空间。

因此，无论是广大商户，还是众多与银行卡支付相关的从业机构如发卡银行、收单机构和中国银联这样的清算组织，以及普通消费者，都呼吁监管当局能根据市场的快速发展和演化，不断完善银行卡定价体系和机制，进一步降低商户经营成本，促进产业健康发展。

这次对银行卡刷卡手续费的调整，直接效果就是在总体上费率大幅度下降。按照2013年制订的按商户分类的刷卡手续费标准，餐饮娱乐类为1.25%，百货中介等一般类为0.78%，超市卖场等民生类为0.38%。而这次《通知》中规定的发卡行服务费为借记卡不超过0.35%，贷记卡不超过0.45%；清算机构的网络服务费不超过0.065%。鉴于我国银行卡中约90%为借记卡，即使不考虑上述两者的上限金额限制（如发卡行对借记卡所收取的服务费单笔不得超过13元等），两者相加大致也仅在0.45%左右，再加上收单服务费，总的刷卡手续费应为0.5%～0.6%。此外还有对民生类商户的过渡期优惠，所以这次价格调整的力度确实非常之大，能够显著降低各类商户的经营成本。据有关方面测算，各类商户可以减少手续费支出合计达74亿元人民币。(www.daowen.com)

然而，这次定价机制的完善，其意义还远不止于对费率的下调，而是对整个价格结构和定价机制的重塑，对于该产业未来的长期健康发展，将产生重要意义。

第一，在定价机制上，《通知》明确从原先统一管理模式转向基于细分市场的分类管理模式。在银行卡产业中有三个细分市场，分别为发卡、收单和转接清算。原先监管当局基本上秉承统一管理的原则，制订统一的刷卡手续费收费标准，然后再按照7:2:1的比例在三个细分市场上分配。近年来市场结构出现了显著变化，收单市场放开，近百家机构参与其中；商业银行数量不断增加，发卡市场的竞争也日趋激烈；即使在转接清算领域，很快也将出现多头并举的格局。因此，针对每个细分市场的不同竞争格局，采取不同程度的监管方式是十分妥当的。《通知》规定，发卡市场和转接清算市场都实行上限管理的政府指导价，分别由发卡银行和清算机构自主定价；收单市场则实行市场调节价，由供求关系决定。这就给这些细分市场的未来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竞争环境。

第二，在价格结构上，《通知》明确从原先商户分类的差别定价体系转向卡种分类的差别定价体系。如前所述，按商户分类实行差别定价操作上越来越困难，漏洞难堵，弊端甚多；而同时随着贷记卡比重不断提高，两种卡的使用成本差异非常显著，借贷分离定价的呼声很大，而且也符合国际惯例。因此《通知》规定，在银行卡的三个细分市场上，同时取消商户分类的差别定价；在发卡市场上实行借贷分离定价；此外还考虑到原先民生类商户的刷卡手续费率较低，建议实行过渡期优惠政策。

总的来看，这次监管当局对银行卡定价机制的重塑对于该产业面向未来、面向全球化的竞争型发展是极为有利的。在今后一段时期，一是要推进落实，使各方面按照《通知》要求落实到位，使得2016年9月能够顺利实施；二是要创新监管，尤其是要加强对收单市场的监管，防止优势企业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维护该市场的有效竞争；三是要规范线上，逐渐缩小线上线下的管理模式差异和服务费差别，最后实现线上线下的统一。

(1)　本文原载于财新网“观点频道”（2016－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