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

——张爱玲

2019年，按照省委宣传部的要求，四川省作家协会实施了2019年度四川省文学扶贫“万千百十”活动，我们的特补乃乌村，有幸成为选题之一。以特补乃乌村为创作对象的报告文学《蝶变》即将启动。

报告文学是散文的一种，介于新闻报导和小说之间，兼有新闻和文学的特点。《蝶变》的创作，省作协选定了杜先福老师来进行主创。

这位杜老师，与我经历很相似，也长时间在部队，一干就是二十几年。他思路开阔，知识面广，出版过许多作品。对于扶贫以及特补乃乌村，他接到任务后已到村上采访过两次，挺有感触，心中有千言万语，谈起来感慨万千，由他来执笔，我们很是放心。

这几年来，我们的扶贫宣传工作形成了立体化的“3+1+1”格局，即三部扶贫纪录片，一本扶贫画册，现在再加上报告文学《蝶变》，我们的宣传工作就更丰满、更系统。特补乃乌村和甲甲沟村的山山水水，除了镶嵌在凉山大地上，镶嵌在我们的记忆里，也通过这一系列的宣传作品让它们的嬗变跃然纸上，记入画中。通过这些记录形式，我们让这场克难攻坚的脱贫决战留在了烟草的发展史上，让我们的后来者在10年、20年、30年甚至更久以后，还能被这段烟草人在凉山这片热土上，为百姓谋幸福的故事所感动。

记得他在和我第一次交流的时候谈道：“说实话，我进入特补乃乌村的第一感受，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想来想去只能用两个字来表达——颠覆！那么甲甲沟村今天的‘蝶变’，你们又如何来建设呢？”

对此，我向他详细介绍了我们给甲甲沟设计的“山水入画来”的定位。

特补乃乌村短短一年多实现了历史性巨变，成为全省的典范村。2018年年底我们又承接了甲甲沟村脱贫新任务，时间只有一年多，任务是整村脱贫，但又不拘泥于“两不愁三保障”等，而且要达到一流，让每一个老百姓都要满意，当时我们的压力还是蛮大的，为了能够把甲甲沟建成有亮点、有特色、有影响力的甲天下新村，大体考虑了五个步骤：

第一步确定理念。就叫作“山水入画来，彝乡美大地”。因为甲甲沟有山有水，但是水还不美，山是穷山。如何把新村建设成山水入画来、彝乡美大地？这个理念一提出来，我们脑海里面一直在设想新村建设未来的愿景。

第二步制订目标。理念决定目标，这个目标要符合甲甲沟村的实际和自然特点。这个目标就是“五化”，即：小型化、组团化、田园化、生态化、产业化。

“小型化”就是根据彝族群众现居住情况而定，做到因地制宜，10户在一起连片，5户在一起组团，有的四五户在山包包上，这个地方选择小型化，不贪大求远，一定要从实际出发。

“组团化”就是我们把群众分成几个团组，用组团化来解决问题，比如一个地方5户到6户人家为一组，房屋设计就要依据地理位置来打造，前后院子是自留地，可以种植蔬菜，都在设计中体现出来。既要顾到眼前，又要看到长远，达到人性化、科学化的要求。

“田园化”就是要围绕乡村振兴战略，把我们的理念真正转入其中，让甲甲沟村的山清水绿、有景有色，让脏水、臭水、垃圾、粪便得到有效的归置。(www.daowen.com)

“生态化”就是要按照习总书记讲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要求，坚持保护与开发并重，生态化是一个高标准，我个人理解就是符合当地实际，符合当地地貌及自然禀赋，符合环境和人文情况，打造山、水、田、林、河、草的生态系统，这就是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对人类活动中一个理性的把握。

“产业化”就是要有造血功能，发挥烟草产业的支撑作用，发展多元产业。

第三步项目清楚。项目是实现目标蓝图的关键。全村每一户的情况，我们要做到心中有数，因为甲甲沟每家每户的情况千差万别，我们必须把每一户的情况都摸排到位，比如对房屋大体分类：有的重建、有的加固，有的是父子、兄弟等联建，还有的是维修。同时，通过无人机、卫星照相等手段，把每户的现有房屋情况拍下来，符合房屋建筑布局。对房屋建造的大小分为三类，有75平方米、150平方米的、有一楼一底的，有三层楼的，这些差别主要是根据家庭人口和经济条件来划分出来的，这样工作起来快而不乱，有序向前推进。

第四步科学设计。我们专门邀请宜宾职业技术学院的设计老师，根据建设的目标，勾画出“山水入画来，彝乡美大地”的设计图。这些老师前后几次到甲甲沟村了解村里的历史、文化、社会结构、自然环境和民俗风情等，对每一户进行图形设计，满足差异化的要求。在此基础上，征求每一户的意见，细化到一户一方案，一户一策略。我们从实际出发，科学规划，合理布局，比如房屋里面的厕所在哪里？厨房在哪个位置？猪圈又放在何处？达到什么样的标准？都要体现出设计的科学化、合理化，符合当地特色。方案出来后，再次征求每户的意见，直到满意为止。

第五步有序推进。确定的项目，一个一个地进行推进，一个单元一个单元进行作战。工作都是说起来容易，干起来难，最大的难点就是每家每户的安全住房户型不一、人数不一、要求不一。我们首先从安全住房上着手，找好突破口，再推进道路、排污、路灯、幼儿园等工程项目，把握每个项目推进的时间节点。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功”，前期基础扎实，尽管过程中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总体上在有序中向前推进。

现在回过头来看，当时村里没有几间像样的房子，大部分的房子破败不堪，站在里面都提心吊胆，更别说长期住在里面了。因为村子土地稀缺，住房密集，家家户户都不宽敞，随便走在哪里都是扑鼻的粪便味，一到夏天，蚊子苍蝇猖獗，简直没法形容。院子和院子之间十分狭窄，到处都是生活垃圾。有次一个爱心公益组织过来了十一二个志愿者，其中有个二十几的小姑娘，我看着她一直都在擦眼泪，当时我都被她感动了。没想到城里来的小姑娘那么有同情心，那么有爱心，她伤心的是她从小到大没有看到过老百姓生活得如此凄凉。可是现在再看看，才短短一年时间，就变得山水如画了。

介绍完之后，我把我的一个工作日记本翻开，里面有一段随笔，我拍了张照发给杜老师，希望能作为他今后创作的素材。那是随手写的一段话，毫无修饰，就是真情流露和写照：

当我从环山公路下来，坐在车上远远眺望，天上的蓝天白云将整个新村衬托得宛若一幅山水画的美景。到了村里，一家一户的房子，颜色协调统一，呈现出一种艺术的美感；进到每一家，有一层的，也有两层、三层的楼房，院坝硬化得平平整整，河谷的风将地面的尘垢卷走了，还卷走了牲畜的味道。我拧开他们的水龙头，水终于清了。他们也学会了用颜色装点他们的世界，窗帘布上摇曳的花朵和展翅飞翔的小鸟，朱红色的沙发套给房间增添了一些温暖的感觉。液晶电视机和风扇，取代了他们传承千年的支锅石。这里已经变成了大城市近郊的农村。联户路联家门，通向邻里间的路不再崎岖泥泞，他们彼此之间再也不用封闭院门怕被谁打扰，或者被人家看到自家的凄凉。一条溪水从村中流过，二层楼的幼儿园特别漂亮，小朋友用灿烂的笑容回报老师倾情的演讲，盼着下了课可以去争抢各种活动器械……

那天杜老师与我整整座谈了6个小时，你一言我一语，他一问，我一答，我们没有让一分钟跑题，中间也没有觉得疲倦。也许是我们的故事有血有肉有灵魂太吸引人，也许是我太想证明甲甲沟的蝶变有多神奇，我怕我的记忆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淡去，作为一个参与者和亲历者，我必须代我的战友们让杜老师能够完整地记录下甲甲沟的前世今生。我想，这对他写报告文学是有益的帮助。

【注释】

[1]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春节前夕赴四川看望各族干部群众时的讲话。

[2]两不愁三保障：“两不愁”指不愁吃、不愁穿，“三保障”指义务教育、基本医疗、住房安全。

[3]近几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同场合反复强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