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疫情下,重塑一二三产融合的价值

疫情下,重塑一二三产融合的价值

时间:2023-05-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国家提倡一二三产融合发展,在疫情之下,一产二产正是应对大危机的刚需产业,三产承接消费升级,但绝不能放弃一产二产。危机之下,六次产业融合的价值得以凸显。为何社区支持农业农场可以在疫情危机之下拥有如此好的表现?一产二产三产的融合方式毫无疑问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但仍然可以从那些成功的案例中找到共性。

疫情下,重塑一二三产融合的价值

文:程存旺

诚食(北京)农业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可持续发展管理学博士

北京分享收获CSA农场和小毛驴市民农园联合创始人

中国有机农业和CSA模式的主要领军人物

对于农旅,或者田园综合体而言,农田都是其中面积最大的资产。国家提倡一二三产融合发展,在疫情之下,一产二产正是应对大危机的刚需产业,三产承接消费升级,但绝不能放弃一产二产。危机之下,六次产业融合的价值得以凸显。

突如其来的疫情对于企业而言是一次极限压力测试,是一次动静巨大的全面体检,将企业的所有问题都置于放大镜下透视——平时正常的现金流储备,危急时刻都变得不可持续;平时现金流不错的主营业务,恰恰成为危急时刻最大的伤口。

疫情突袭实在值得我们反思,如何才能构建安全的商业模式?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不仅是要回应新冠疫情这种突发的极端危机,也是企业家在甚嚣尘上的“跨界打劫”喧闹声中保持战略定力的必要行为。

当前疫情导致线下流量枯竭,这对于高度依赖线下商业模式的行业而言,几乎是灭顶之灾;中国烹饪协会估算,餐饮业在疫情期间损失高达5000亿;上海交大的研究报告显示旅游业也是难兄难弟,有过之而无不及,豪亏6000亿;农业产业的损失目前农业农村部尚未给出官方的统计数据,种养殖业大面积亏损。

以海南为例,依赖于独特的地理气候,尤其是北纬18度往南的热带区域是属全国唯一的,每年冬季是海南最佳的农产品销售黄金时段,各种热带水果和茄果类蔬菜纷纷成熟,等待着大陆乘船过海的大货车到田间地头排着队,这个季节应该是海南的农人们点钱到手软的丰收季节,除了冬季,全都是夏季,高温和台风给农业带来的都是风险;疫情导致采购商被封闭在大陆,而岛内的生产者专注于生产,正常情况下并不需要跨过采购商去对接大陆的销售渠道,中小生产者也没有能力去整合大陆的销售渠道,这趟水很深;当大陆的线下采购流量枯竭时,海南的瓜果蔬菜滞销是必然的,哪个生产者能在短期内自建流通渠道?哪怕是仓促地开辟线上渠道,通过电商和快递打通2C的渠道,也不可能快速消化完动辄百万斤的水果蔬菜,这些可都是熟透了的生鲜啊!

海南农业的损失是大规模单一化农业在疫情高压之下崩盘的一个缩影,而社区支持农业(CSA)农场却实现了全行业完美避险,不仅如此,更实现了订单的暴增;以好农场在北京的CSA农场——分享收获为例,2020年大年初一到4月,订单暴涨了300%,客单价也增长了50%,在顺丰和京东放年假未上班的那几天,依靠自有车辆,满北京城跑车,将几百箱有机蔬菜和干货送到封闭在家的会员手里;北京另一家上千亩的有机农场也暴增了2000户订菜的会员;好农场在三亚的有机蔬菜生产基地成为北京CSA农场订单暴增后重要的产能补充,三亚的技术员历经艰难险阻从村里周折到城里,再从城里坐高铁到大上海,再搭飞机到三亚,随后才有每周几十箱的有机蔬菜从三亚搭乘飞机发往北京和合肥的CSA农场;疫情之下,逆行者不仅有白衣天使,还包括各行各业玩命复工,争分夺秒开展生产自救的劳动者;是他们让14亿人口的中国在面临如此巨大的公共卫生危机时,保持了社会的稳定,经济平稳有序的过度。

为何社区支持农业(CSA)农场可以在疫情危机之下拥有如此好的表现?完美避开了滞销,并且还能爆单?直观看来,疫情扼杀了线下流量,但是开启了线上流量的洪荒之力;几乎所有线上业务都收获了封闭居家的红利,大量10万+微信文章集中涌现,线上办公和线上教育受到资本追捧,就连奄奄一息的生鲜电商也回光返照,再次红火了一把;那些没有供应链优势的玩家将在疫情结束以后尝到生鲜电商的苦果;生鲜产品还是大比例依靠线下流量在走,线上电商很难像3C产品那样对线下销售场景进行降维打击,生鲜产品很难做到标准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线下购物场景中,陌生的交易双方最可靠的确保交易标的物质量的手段,一经出手概不退货,天然不具备线上属性,不少互联网公司打造农产品线上B2B交易平台,违背了这个原则,何其难也;生鲜产品大概率也是B2C电商中全网差评率最高的品类了,价格、新鲜度、外观、口感、配送快慢都是槽点;挑剔的消费者买水果前都要问一句“甜吗?”直接去买糖嘛;反过来,中国的果农都装备了糖度测试计,加大了各种能够提高甜味的化学肥料的投入力度,欢呼着糖度达到15,另一方面却是“5亿中国人的血糖超标”的爆炸性新闻。

CSA农场确实因为线上流量爆发而实现了疫情冲击之下的逆势上涨,相比大规模单一化的常规农业生产者往往处于供应链弱势地位,CSA农场却由于把握了从生产到销售的全产业链的主动性,更容易利用产品的多样性和靠近消费市场的优势,形成线上和线上结合的O2O模式,并且在重复交易和CSA理念宣导中形成了更为稳定的消费社群。简而言之,就是CSA模式多样化、本地化、社群化的特质,让CSA农场更健康地活着,更可持续地发展;如今,全国的CSA农场还在CSA联盟的组织下进一步平台化,组建农场主的合作社群,在此基础上构建认证体系,才能做到有信任支撑的线上B2B分销。

无论生鲜电商,还是CSA,做的都是刚需的家庭食物消费。刚需,才是危机之下确保产业安全的不二法门。对于农旅,或者田园综合体而言,农田都是其中面积最大的资产,国家提倡一二三产融合发展,现在看来,一产二产不就是应对大危机的刚需产业吗?三产承接消费升级,但绝不能放弃一产二产。危机之下,六次产业融合的价值凸显。

一产二产三产的融合方式毫无疑问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但仍然可以从那些成功的案例中找到共性。首先是时间,举世闻名的日本MOKUMOKU农场核心区占地200亩,加上外围区总面积1500亩,花了24年打造一二三产融合发展的模式;一产农业包括大米小麦大豆、荞麦、蔬菜、果树草莓香菇乳业;二产食品加工包括香肠、熏肠、面包甜品牛奶、冰激凌、豆腐和啤酒;第三产业包括7个作坊、体验教室、餐厅、农产品超市、牧场、民宿和温泉等设施,建设用地约15公顷;年客量150万人次,平均留客时间4~5小时;为40000户会员提供农产品O2O服务,并在部分城市经营了7家品牌餐厅,六次产业年产值合计54亿日元(3.4亿元人民币)。(www.daowen.com)

金融交易以秒度量,农庄的运营按年审视,农业本质上是与自然高度融合的人类生产活动,建基于此的二产三产势必也会受到一年四季寒暑更替的影响,快慢自有天数。世界顶级的农庄都有数十年的运营历史,昔日瑞典皇家“罗森戴尔”庄园经过百年的运营,如今成为全球生物动力农业典范的开放运营的农庄,以150亩的规模创造高达600多万欧元的年收入;我敢打赌,这些农庄在启动前并没有被一轮又一轮的“策划——规划——设计——测算”等天花乱坠的工序打磨过,唯有时间和经营者的耐心才是成就完美商业模式的底层逻辑;袁家村也得干个十几年才有今天的品牌和流量。

谈到耐心,中国人根子上是不缺的。

难的是土地管理制度,大棚房整治余危犹在,仅有农地是绝对搞不成六次产业的,必须得有合规的建设用地;原本被政府垄断的建设用地供应市场最近被撕开了口子,集体建设用地可以不经过政府征收为国有建设用地,以集体建设用地的性质可以直接入市,法律条文已经修改,落实到地方,还得有耐心;总之,建设用地的价格不是家庭农场主承担得起的,即便有钱,想花千八百万买十亩八亩建设用地,也是有价无市;即便有指标,想要点状供地,规划上也不允许;最后,能拿到规模建设用地的都是大资本,逻辑就变了;超高的土地价格扭曲了产业的投资收益预期,想在如此贵的地皮上做一二三产融合,基本上一产和所有需要自持的物业都沦为成本中心,只能依靠三产的建设用地来平衡资金;通过可销售的物业一次性回收所有建设成本,外加几十年的运营费用,再挣个钵满盆满;这样的商业模式真是让国内外那些苦哈哈的靠卖菜、卖水果、卖牛奶挣钱的农场主们惊掉下巴,感受到了被降维打击的痛苦。

只不过,天行有常,供需平衡的规律不可能长期被人为操控,持有的比例越来越高,创造可持续现金流的运营能力变得越来越重要,一锤子买卖就赚翻天的事只能在少数区域还存在短暂的窗口期,商业模式终将回归正常。

除了时间和耐心,农业总规必不可少。

农业总规,就是想清楚种啥养啥,还有加工品,以及这些东西怎么销售,怎么和游客结合;继续做化肥农药的常规作物死路一条,原因是中国的常规农产品全面过剩,不仅总量过剩,人均也过剩,农庄的成本肯定比老农民要高;有机农产品还有溢价空间,毕竟,医疗费更贵,中国人也越来越有钱;其次,当地的农业文化也要好好挖掘,“祖宗风物宜子孙”,孩童时期的味觉记忆最深刻,农庄的加工品要和商超的工业化食品拼品质和文化;农田天然就是孩子们的乐园,土壤里的微生物能让孩子们快乐且健康,母牛分枝杆菌就有这样的神奇功效,不用折腾出太复杂的儿童游乐设施,一堆草垛足矣;母亲们大概率会陪护在孩子们附近,只需要为她们准备好丰盛的餐食,高颜值的甜点美味的水果;父亲们就更好对付了,自由的时空,稳定的5G,有吃有喝有运动即可。

广州丰茂之野农场里的木工作坊

社区支持农业(CSA)运营模式

人力资源是一产运营的最大瓶颈,农场经理怎么也得有五六年的经验,必须爱学习懂礼貌,这样的人市场上很难招到,要有培养人的耐心;要靠农场经理构建一套匹配的生产管理团队,把生产队长找回来,他们是中国集体化时期培养的宝贵的人力资源,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资源,他们的记忆里尚存不用化肥农药的农业生产技术,又懂得如何管理人;最后,适度机械化和智能化的农业设施也很重要,人力是除了滞销之外最大的成本,中国的农业劳动力资源或许将在未来的5-10年逐渐紧缺,乃至枯竭,唯有乡村振兴能够扭转乾坤。

聊完了一产,再说说二产;目前,在中国的农地上干二产真的是伪命题,一来土地突破不了,二来拿不到二产所需要的食品加工许可证;不是每个农庄主都有实力投资建设符合规定的食品加工厂的;六次产业的农产品往往是多样化的,小规模的,本质上和大规模、标准化的食品加工厂存在结构性矛盾;可以借鉴日本,呼应六次产业农场主的实际需求,由政府在每个镇域内投资建设“公共食品加工所”,附近的农场主可以带着原材料来“公共食品加工所”自行加工,免费使用食品加工设备,也没有什么高精尖的设备,无非就是满足烘烤烹炸和包装等基本需求;重要的是经过“公共食品加工所”的授权,这些农场主的各式各样小规模的加工品就都有了合法的身份,可以全网销售,再也不用担心所谓“职业打假人”到小农场主经营的网店恶意下单,再到食药监管部门投诉,接着以此为据对小农场主进行敲诈勒索的事情发生。

三产该如何发展就不说了,让建设用地回归到合理的价格,第三产业势必繁荣昌盛。

本文原刊发于《北京农村经济》2020/04期

题目为《疫情危机之下重新审视一二三产融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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