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纺织服饰史与民间孝故事的关联考辨

纺织服饰史与民间孝故事的关联考辨

时间:2023-05-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涉及纺织服饰的民间孝故事,其划分标准不同,归属因此也不同。从科学技术史角度来划分,其属于纺织服饰技术史外史范畴。无论何种划分标准,将其归入纺织服饰史下纺织服饰文化史是没有问题的。当今学术界忽略了与纺织相关的民间孝故事的研究,这严重影响到这些民间孝故事的传播,甚至引起很多地方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争。董永孝故事受到官方重视,一定有其原型。

纺织服饰史与民间孝故事的关联考辨

涉及纺织服饰的民间孝故事,其划分标准不同,归属因此也不同。从文化遗产角度来划分,其属于染织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民间传说方向。从科学技术史角度来划分,其属于纺织服饰技术史外史范畴。无论何种划分标准,将其归入纺织服饰史下纺织服饰文化史是没有问题的。凡是涉及文化的内容都有必要进行追根溯源,只有这样方能体现其历史的厚重感和严肃性。当今学术界忽略了与纺织相关的民间孝故事的研究,这严重影响到这些民间孝故事的传播,甚至引起很多地方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争。目前主要有两个问题需要厘清,一是到底是孟母还是曾母以“断杼”或“投杼”来教导其子,二是董永与七仙女的故事的流变和真实性考究。

曾经有人根据图8-2推论,传统观点认为的孟母断杼应该是曾母投杼,是后世人将曾子改成孟子。一则曾母的生活年代比孟母要早,二则图8-2确实有点像孟母断杼的情形。但笔者认为这一推论是有问题的。第一,以图8-2中的图像信息有点像孟母断杼来推论是曾母投杼,是有问题的。图8-2中并没有表达曾母投杼喻学习之艰辛的文字信息,只是体现了曾母的勤劳和慈母形象。第二,关于孟母断杼的最早的文字信息是韩婴的《韩诗外传》,而后才有孟母断杼的第二种表达源—刘向的《列女传》和曾母投杼的表达源—《战国策·秦第二》。显然从文献出现的先后顺序来看,将曾母投杼表达成孟母断杼的根源是有疑问的。

此外,笔者认为最先描述孟母断杼的《韩诗外传》最为真实,《列女传》表达的孝教育虽好,但明显带有后世加工色彩,至于其后《三字经》中的“子不学,断机杼”的表达则是错误的。《韩诗外传》这样表述:“孟子少时,诵,其母方织。孟辍然中止,乃复进。其母知其喧也,呼而问之曰:‘何为中止?’对曰:‘有所失,复得。’其母引刀裂其织,以此戒之。自是之后,孟子不复喧矣。”这种表述应该是符合历史本原的。孟子读书不用心,正在织布的孟母就用剪刀剪断正在织的布,以一种自我惩罚的方法,来唤起孟子的孝心,进而劝其好好读书。孟母的这种做法一方面说明了孟子少时是个顽童,屡教不改,不然怎么会有孟母择邻和断杼的教育方式,另一方面说明孟母这一行为符合当时的情况,因为记录这一行为的韩婴之儒学与同时代董仲舒及其后学不同,他推崇荀子,尊信孟子,并不纯粹是为统治阶级服务,他的著作应该真实反映了孟子与孟母之间发生的事情。

《列女传》中这样表达:“孟子之少也,既学而归,孟母方绩,问曰:‘学所至矣?’孟子曰:‘自若也。’孟母以刀断其织。孟子惧而问其故,孟母曰:‘子之废学,若吾断斯织也。夫君子学以立名,问则广知,是以居则安宁,动则远害。今而废之,是不免于斯役,而无以离于祸患也。何以异于织绩而食,中道废而不为,宁能衣其夫子,而长不乏粮食哉!女则废其所食,男则堕于修德,不为窃盗,则为虏役矣。’孟子惧,旦夕勤学不息,师事子思,遂成天下之名儒。君子谓孟母知为人母之道矣。”有的研究者认为《列女传》中“孟母方绩”与其后“孟母以刀断其织”相矛盾,因为“绩”为纺纱,于是就有了在纺纱时怎么去断其织的疑问。笔者认为孟母“方绩”与“断杼”并不矛盾,这恰好说明《列女传》中的孟母断杼部分是人为修改了的《韩诗外传》的相关部分。“孟母以刀断其(www.daowen.com)

织”中的“织”并不一定是指正在织的布,也可以是已经织成的布,孟母从纺纱动作转换到剪断织成的布的动作,这恰好说明孟母教育孟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不是即兴而为。但从《韩诗外传》和《列女传》相关材料的对比来看,《列女传》中孟母的话多了不少,这正说明后世对之前的文献加工了,人为地将孟母的形象拔高了。

《三字经》中“子不学,断机杼”让人看到一个很暴力的孟母,孩子不学习,母亲居然把自己的工作设备—织机和梭子给毁坏了。这无疑又是对孟母断其织的错误解读。笔者认为从尊重历史文献的角度而言,“子不学,断机杼”改为“子不学,断机布”为妥。

另外,对于董永的孝故事,笔者有两点认识不同于传统观点。第一,从文本考源上即可看出一些疑问。董永孝故事的文本有很多,如西汉末年刘向《孝子传》说、曹魏时期曹植《灵芝篇》说和两晋时期干宝《搜神记》说。刘向《孝子传》据说是遗失了,但《汉书·艺文志》不见著录,因此不少人怀疑《孝子传》是后人伪托,笔者认同这一观点,并认为曹植《灵芝篇》可能是董永孝故事已知的最早文本。对于唐宋的一些重要著作如《法苑珠林》《太平御览》等书,其中标明引用了刘向《孝子传》中董永的孝故事,笔者认为文本本身是不可信的,因为刘向的《孝子传》中有董永因孝而感动天帝,因而派织女下凡间来帮助他,这个文献中有“善有善报”的佛家因果思想,试问佛教东汉明帝后才在中国流传开来,西汉刘向怎么会将这一他死后才出现的思想写进他的书里呢?另外,我们从西汉画像石中只见董永“鹿车载父”的图像信息,并不见织女相助的图像信息,这足以证明刘向《孝子传》是后世至少是东汉明帝之后的人假托刘向之名而写,现今已知最早关于董永孝故事的文本非曹植的《灵芝篇》莫属。第二,从董永孝故事流传的范围来看,它是通过自上而下的政治宣传后在全国流传开来,民间的宣传是有限的。它不同于黄道婆传说的流传,黄道婆传说在长时间里没有受到官方认可。黄道婆仅由民间祭祀,使得黄道婆的庙仅存在于上海松江和江浙一小部分地区。董永孝故事受到官方重视,一定有其原型。所幸在《汉书》卷十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中,两汉之交山东千乘真有一董永,他还被汉光武帝封侯,这应该是其原型。由此可见,董永孝故事一开始在东汉初年出现,只有故事前半部分即“鹿车载父”“卖身葬父”,此为官方宣传,而到东汉中后期才逐渐出现“织女相助”的情节,这明显带有民间传播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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