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对中国古代纺织技术起源的相关考古材料进行时间排序,并进行逻辑推理,绘出中国古代纺织技术起源机理图(图1-6)。中国古代纺织技术是以兽皮作为开端的,原始纺织技术的发展路径是:皮服→纺纱→织造→纺织品服装。这一发展路径说明试图论述中国古代纺织技术起源本身是不可能的,因为它是一个伪命题。之所以说它是伪命题,是因为中国古代纺织技术体系包括纺纱、织造、服装三大工艺,而这三大工艺各有其起源,并且时间上各有不同。中国古代纺织技术起源这个命题如果转换为纺纱、织造、服装三大工艺起源的子命题,即从产业链视角下来看中国古代纺织技术起源,则可使它的伪命题性转化为真命题性,还是有其研究意义的。
从图1-6可见,服装一开始并非天然是纺织服装产业的下游产业,服装起初是兽皮,随后皮服出现,在皮服不断进步的过程中,纺纱技术才发展起来,因为只有用皮带、皮绳才能将兽皮紧密地裹在身上,而皮带、皮绳的制作就蕴含着原始纺纱技术—劈分、牵伸、加捻三道工序。皮带、皮绳的劈分技术的产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中国史前人类是可以通过使用尖状石器切割狩猎所得的皮毛来逐渐掌握皮毛的劈分技术的,这种技术通过时间的沉淀,可以延伸至植物纤维的劈分。牵伸和加捻工序是纺纱技术的核心,这两项技术的原理是中国史前人类在使用皮制投石索狩猎时不经意发现的。这种皮制投石索应该也是许家窑人所使用的狩猎工具,它是史前人类使用的一种狩猎利器,大大提高了狩猎效率。在长期狩猎过程中,史前人类逐渐认识到:首先,兽皮兜和皮带受石球质量的影响伸长变细,这可能是对牵伸最早的认识;其次,无意中旋转兽皮兜会使两条皮带缠结、合股,从而使皮带的强度更大,这可能是对加捻最早的认识(图1-7)。显然,皮制投石索使用过程中不经意的牵伸和加捻,正是纺纱技术发明的原理基础。当然,这一认识到应用过程经历了很长时间,因为中国最早使用皮制投石索的证据出现在10万年前的山西阳高许家窑遗址,而中国最早的骨针(可证明原始纺纱技术的存在)却出现在2万到3万年前,可见纺纱原理从认识到应用经历了漫长的时间。
图1-6中国古代纺织技术起源机理
图1-7笔者关于原始人发明牵伸、加捻技术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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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带、皮绳、皮兜的应用引致高效率的狩猎及火的使用,人类可以吃到更多健康的富含蛋白质的食物,人类的寿命得以延长,脑力获得提高,而人的寿命的延长又进一步促进人类脑力的开发,从而人类对植物纤维、植物生长的认识都有了长足进展。人类利用自然的能力的提升,促进了定居生活的普及和人口数量的增多,这又导致出现编织技术,进而产生纺织技术、纺织品服装。形成这一发展路径的原因在于,中国古代纺织体系中三大技术链条是从分流到合流的,并非一开始就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这也是笔者认为中国古代纺织技术起源是个伪命题的关键。从图1-6中可知,只有到了原始农业成为主要生产部门后,人口激增而皮服已不能满足人们的需要的时候,纺纱、织造、纺织品服装设计三大技术合流,才真正形成纺织技术体系,但纺织技术体系的形成并不是纺织技术的起源。
技术并不是为人类所特有的,有些动物如猩猩、乌鸦都可以使用某些工具、利用技术。人类与动物的最大的区别在于人类每时每刻都在使用技术,人类是技术的最好载体。可以这样说,技术是人类的存在方式,没有技术就不可能存在人的进化和社会的发展。
人类的进化先后经历了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智人四个阶段,智人分为早期智人和晚期智人两个阶段,其中早期智人阶段至关重要。早期智人的活动地域从热带的东非大裂谷扩散到世界各地,这一时期是人类充分利用技术,成为技术最好载体的阶段。其中兽皮的应用技术(包含原始皮带、皮绳技术,它们大略属于原始纺纱技术)在人类的进化过程中起着优胜劣汰的作用。兽皮的应用早在直立人阶段就开始了,作为早期智人的尼安德特人的兽皮应用技术仅停留在块状皮服使用阶段,他们仅将一张兽皮挖一个洞,让头伸进去,其余部分则披在身上保暖,他们没有兽皮带捆绑技术,一方面无法使块状皮服更保暖,无法面对冰期的寒冷,另一方面不懂利用兽皮带制造组合工具(最早的组合工具是用兽皮带制作的)。此外由于生存条件恶劣,动物肠子只能作为食物,因而他们无法提高打猎水平,导致活动区域有限,最终导致尼安德特人近亲繁殖,直至灭亡。而中国山西阳高的许家窑人也是早期智人,他们懂得利用兽皮、皮绳保暖,并制造组合工具,从而获得支持脑力进化的宝贵肉食,可见兽皮的应用技术在人类进化过程中的重要性。正是因为原始纺纱技术的应用,才在许家窑人和尼安德特人之间形成继续进化和灭亡的两种不同结局。
所谓蝴蝶效应,就是指南美潘帕斯草原上的一只蝴蝶轻轻扇动一下翅膀,会引起得克萨斯的大风暴。在一个开放系统中,一个小因素在特定条件下也会成为影响事物变化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原始纺纱技术就像蝴蝶效应中所说的一个小因素,影响整个人类的进化。
由此可见,原始纺纱技术的出现是人类发展的必然产物,与人类的进化是同步的。人类每一次技术上的进步都是以人类的动物本能退化为代价的,这样使人类更加依赖于技术的发展。兽皮的应用技术(其中蕴含着原始纺纱技术)扩大了早期智人的活动空间和时间,活动空间和时间的变化又促使早期智人为应对环境的变化不断地开发大脑,从而完成从智人到人的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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