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东西能让某事变得“具体”呢?如果你能凭感官去认知某样东西,那就是具体的。“V8发动机”是具体的,“高性能”则是抽象的。大部分时候,具体可以说是特定的人做特定的事。我们在“意外”一章谈到诺德斯特龙的世界顶级客户服务,其中“世界顶级客服”是抽象的,“小诺帮客人熨衬衫”则是具体的。
具体的语言能帮助人们理解新概念,特别是对一无所知的新手;抽象是专家们独享的奢侈品。如果你必须把某个观点传达给满满一屋子的人,你又不确定他们各自的知识水平,那么具体的语言才是唯一可靠的办法。
要认清这一点,我们可以先来研究一下亚洲人的数学教学方式。多年来的新闻报道告诉我们,亚洲国家孩子比美国孩子在各方面表现都要强(除了消耗垃圾食品这项比不上),这一点在数学上尤为明显。美国人的数学能力恐怕在相当小的年纪时,其数学能力就已经输给亚洲人,差距在一年级就已经显而易见,并在整个小学阶段越拉越大。
亚洲学校究竟用了什么不一样的方法呢?在美国人的刻板印象中,这些学校的运作几乎是机器人的效率:学习时间长、纪律严格。美国人总觉得亚洲国家的学生比较欠缺“创造力”,甚至把他们表现更优秀的原因归结为死记硬背。然而事实几乎完全相反。
1993年,一批研究人员研究了10所日本学校、10所中国学校以及20所美国学校。他们在每所学校各挑选两名数学老师进行观察,记录每位老师的4节课。研究人员发现,所有老师都用了大量的死记硬背法,这是三地半数以上课程都会用到的标准教学法。但是,三地老师的其他教学方法之间有着相当大的差别。
例如,我们来看看一位日本老师提出的数学题:“你有100日元,买一本笔记本花了70日元,你还剩下多少钱?”或者这位中国老师提出的问题:“开始有3个孩子在玩球,后来又来了2个,之后又有1个人加入他们。现在一共有几个孩子在玩球?”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在黑板上画出小人,并且写下数学式子:3+2+1。
请注意,这些老师解释抽象的数学概念时,用的是具体而熟悉的东西(买文具和玩皮球)。这些老师的解释方法利用了学生已有的图式(我们在“简单”一章讨论过这项策略),他们拿现有图式(6个孩子玩球的人员变化)覆盖了一层新的抽象概念。(www.daowen.com)
研究人员把这类提问方法称为“语境算术”,此法恰恰与死记法背道而驰。而且,跟美国人的刻板印象相反,这种教学法在亚洲的应用比例是美国的两倍(占课程总数的比例为61%∶31%)。
另外一个例子是,一位日本老师在桌上放了5列骨牌,每列各10张。然后,她拿走了3列,并问一位学生还剩下多少张骨牌,学生正确地答出了20。接着,老师又问学生怎么知道这是一道减法问题。这位老师给学生们做出了减法的视觉形象,学生就能根据具体的基础(50张骨牌取走了30张)来建立抽象的概念(“减法”)。研究人员将这类问题归纳为“概念知识”问题。这类问题在日本的使用率是37%,在中国是20%,而在美国的比例仅占2%。
用具体作为抽象的基础,不仅适用于数学教学,而且是人类理解事物的基本原理。初学者往往渴望具体。当你读到某篇学术论文或者技术文章,甚至备忘录时,有没有发觉自己被无比抽象的语言弄得一头雾水,那时候你希望能有个范例吗?
又或者,你也曾体会过照着食谱做菜而食谱却太过抽象的痛苦经验。“请将面粉和牛奶调至适当的稠度。”什么?倒是告诉我要搅拌几分钟啊!给我张照片看看到底要调成什么样子!等我们将这道菜反复做过几次后,“适当的稠度”这种字眼才会有感觉,因为我们可以通过感官印象领会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但第一次听到时,就跟3岁孩童看见“3+2+1”没什么两样。
具体为什么能帮助我们理解事物?具体让我们利用已有知识和感官的基本模块来搭建更高层、更抽象的内涵。抽象必须建立在具体的基础之上;脱离具体基础教授抽象理论,无异于建造空中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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