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告诉麦哲伦,西航去香料群岛,然后继续西航回西班牙,究竟需要多长时间。他不知道这条无人知晓的路线会让他经历哪些国度,感受什么样的气候,见识到哪些民族。他只知道,设计总方案时有多大胆,对每一个细节的思考和计算就要有多周密。他对五艘船了如指掌,曾亲自验收一切货物,检查每一张发票。他在厚厚的登记本里,一个马拉维迪都不遗漏地记下每根方木和缆绳、每袋食盐、每把小锤头、每令纸张的价值。这些枯燥整齐的数字最能说明麦哲伦超乎寻常的耐心细致。
在出发前,麦哲伦从一艘船走到另一艘船上,检查各种物资。
麦哲伦的食品总存量,像是万吨远洋巨轮上的数目,根本不像是总重量只有600吨的五艘帆船的用量。船上主要食品是面包干,足够两年之用。船上堆放着渔网、几十把大鱼叉、几千个鱼钩,以供途中捕鱼,除面包干之外,鲜鱼将是船员们的主要食品。船舱里密密排放着一袋袋白面和豆类,同时贮存着2600公斤腌肉、200桶沙丁鱼、984块圆形干酪、450捆葱蒜,还有大量的糖、醋、芥末。此外,麦哲伦还储备了各种美味,其中蜂蜜700公斤,葡萄干和扁桃干各1500公斤。船上还养着七头奶牛,在它们死之前,可以保证大家喝到新鲜牛奶,在它们死后,可以吃上新鲜的牛肉。对于身强力壮的年轻船员来说,酒比牛奶重要。为了保持船员们的旺盛情绪,麦哲伦在赫雷斯买下最上等的417皮囊和253木桶好酒。这些酒也是供给两年之用。他要让每个水手每天都能喝上美酒。
为保障船员的身体健康,船上有足够多的药箱和拔火罐。为了船员的精神健康,麦哲伦在船上安排了5面大鼓和20面铃鼓,另外还有几把小提琴和风笛。为了记录更多的细节,麦哲伦给所有官员每人预备了15个簿记。为了制裁反叛者,船上预备好了镣铐和锁链。
至于航海用具,星座一览图和星盘、罗盘和罗盘针、沙漏计时器、扇形齿轮,必不可少。每一件索具,替换旧桅杆用的粗大圆木、做新风帆的粗麻布、锚,都准备了双份。还有麻絮、一桶桶焦油和树脂、蜡,供弥补船缝之用。各种必要的工具,铁锹、镐头、锤子、钳子、锯、钻、钉子,一应俱全。麦哲伦对照明用品也做了长期准备,船上有89盏灯笼和6400公斤蜡烛,另有专做礼拜用的又粗又大的蜡烛。(www.daowen.com)
要知道国王派遣这支船队,总花销高达八千万马拉维迪,他并非只是想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五艘船归来时,不仅必须带回地理考察结论,而且必须带回来尽可能多的钱财。麦哲伦必须仔细考虑带去什么产品,以交换欧洲人梦寐以求的商品。他觉得有两种东西到处都受欢迎,一是镜子,它可以让肤色各异的土著清晰地看到自己,所以船队带了900 面小镜子和10面大镜子,只可惜,这些镜子大部分在途中破碎了;二是铃铛和其他可以发出声响的玩具,它们能取悦于所有孩子,所以船队带上了至少 20000个这类小玩具。此外,所带产品清单上还有4000把德国刀、600把剪刀、花头巾和红帽子、铜手镯、五光十色的假串珠。这些东西在西班牙的价格,低得就像香料价格在香料群岛一样,但它们绝对符合交易需要。船上也有贵重产品,比如华美的土耳其服装和各式各样用天鹅绒做成的欧洲古代女装,也许有些特殊人物需要这些东西。
所有这些东西,只是庞大清单中开列的一小部分,它们是航行生活中成千上百物品里最基本的必需品。
麦哲伦最后视察了船上的武器,58 门大炮、三门巨大的射石炮、七门长筒鹰炮。在船舷上露出炮孔,甲板下藏有大量铁弹、石弹,码放着装满铅的木桶,一旦子弹打光,可以用这些铅铸造新子弹。船上还有1000支标枪、200 杆长矛、200只盾牌,一多半船员装备了头盔和胸甲,海军上将还在西班牙北部的毕尔巴鄂(Bilbao)订制了两身能把自己从头到脚遮盖起来的铁铠甲。
在桑卢卡尔港小教堂,麦哲伦进行了预先忏悔,然后再次和全体船员在一起进圣餐。这个港口小镇,是世界史上第一次环球远航的起点,也将是它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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