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里克亲王去世前后,葡萄牙的远航探险松懈了很长时间,直到他的侄孙若昂二世(Joao II)登上历史舞台,葡萄牙的远航事业才开始重新启动。
1470年,葡王阿方索五世任命太子若昂二世负责远征与发现事务。此时,恩里克亲王驱逐或归化北非穆斯林的理想已被淡忘,打破穆斯林的封锁、去印度推广天主教、获取香料成为核心目标。而在所有远航专业问题中,最突出的争议是,向东还是向西。
忠实于恩里克传统的航海家坚决主张沿着几内亚,也就是非洲海岸,继续南航,去看非洲大陆究竟是否有南端。如果有,绕过它,向东进入印度洋,抵达印度的香料产地。但既然地球是圆的,向西为什么不能到达印度呢?佛罗伦萨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托斯卡内利(Toscanelli)认为,西行完全可以,而且比东航路程更短更顺利。若昂二世派人写信给托斯卡内利,让他就他的结论拿出分析报告。
1474年6月25日,托斯卡内利给若昂二世回信,还寄给他一张亲手绘制的地图。在这张地图上,详细标有葡萄牙的海岸线和岛屿。“你们可以从这些地方向西走,向你们要去的地方,向端点,向昼夜平分线航行,走过一定路程之后,就会到达出产各种香脂、香料的那个富庶地区。我称那个产香料的地方是西方,你们不要对此感到奇怪,人们通常说香料来自东方,这是因为沿下半球西航的人总以为那些地方位于西方,而沿上半球东航的人则认为那些地方位于东方。”
托斯卡内利只是晚年才开始研究宇宙志,其动因源于家庭经济困难。而他的家族在经营香料贸易,这可以缓解他的家庭财政,除此并无科学动机。所以他的信和他的地图在富于实践经验的葡萄牙航海家那里没有引起多大反响,无论是宇宙志学家还是经验丰富的船长,都认为托斯卡内利的理论“好而不新,新而不好”。
首先,他说大地是圆的,当时基督徒、穆斯林、犹太人已经普遍接受这个判断,是人所共知的常识。15世纪后半叶,欧洲出现了航海专业制图圈,这个圈子里的人,早就想到而且也同意,自欧洲向西航行,可以径直到达东方。只不过这是一个理论,没人去证实它。(www.daowen.com)
其次,地球有360个经度,托斯卡内利说从里斯本沿陆路向东到印度海岸,要走230个经度,他要以此反推从地球另一面走水路只需跨越130个经度。这个判断来自古典地理学家蒂罗的错误计算,他认为陆路要跨越220个经度,而托勒密早已指出这是错的,认为欧亚大陆只横贯球面的180°,如果从欧洲最西端远航到亚洲最东头,要航行地球另外一面的180 °。这个距离太过遥远,当时只有25米长的海船无法承担这样的远航。而托斯卡内利不但无视托勒密的修正,而且把蒂罗的错误从220个经度增加到了230个经度,于是西航到印度便只需130个经度。里斯本许多人都知道这是错的,只是不知道错得有多严重。事实上,连托勒密的修正也是错的,欧亚大陆只有120个经度,西航至亚洲必须跨越240个经度。
再次,托斯卡内利认为,赤道线上每一个经度的距离是115.75公里,那么赤道线上大西洋两岸之间的长度便是115.75公里乘以130,也就是15047.5公里。他不知道美洲的存在,误以为非洲和亚洲之间全是大西洋。而葡萄牙人认为,赤道线上每一个经度的距离是129.64公里,115.75公里太短了。他们认为托斯卡内利对地球圆周的估算太低,把地球想象得太小了。实际上,两者都把地球算得太大了,赤道线上每一个经度的真正距离是111公里。
最后,他认为从非洲佛得角到亚洲东海岸的纬度距离,只占地球同纬度周长的三分之一或是116个纬度,实际上是将近三分之二。
在葡萄牙人看来,托斯卡内利的报告不足以作为依据,让他们从里斯本经西部水路前往印度。于是这份报告被锁进皇家档案馆,束之高阁。
只是,这些档案没有严格保密,后来被哥伦布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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