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国城市化水平的现状

中国正在经历快速的城市化过程。据《中国统计年鉴2018》，截至2017年年末，中国城市常住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已经快速增长到58.52%。1996年以来，中国城市化开始加速发展，当年，中国的城市化率达到30.48%，标志着中国城市化进入加速发展阶段。^[12]自1996—2017年的21年间，中国城市化水平年均增长了约1.34个百分点。“九五”至“十二五”期间的年均城市化水平远远高于“六五”至“八五”期间(见表7-3)。统筹城乡发展、加快城市化进程被确认为我国下一阶段改革的主导战略之一。但我们应当清醒地认识到，中国当下这样一个快速的城市化过程，是在绝对程度较低的城市化水平的基础之上启动的。

表7-3　中国城市化水平变化情况（%)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1981—2016.

对目前中国城市化水平的认识，理论界存在着较大分歧，^[13]总的看来有三种具有代表性的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从城市化与工业化及经济发展水平看，由于政府人为制定限制城市发展的制度和政策，造成中国城市化严重滞后。第二种观点认为中国的城市化水平基本适中，只是稍微滞后，因为中国的实际城市化水平要比统计数据高。^[14]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我国在统计城市人口时，没有计入进城务工经商的近郊农民和外地农民。第三种观点认为中国不是城市化滞后，而是隐性超城市化。理由是如果将外出打工超过6个月的2亿多的农村进城务工人员及其供养的3亿多的人口全部算入城市人口的话，中国的真实城市化率将超过60%，与国际水平相比已经是超城市化了。^[15]

对于上述三种观点，笔者赞同第一种观点，即中国的城市化水平在相当长时间内一直滞后于工业化和经济发展水平，本章第三节将做具体分析。对第二、三种观点，笔者有以下的见解。这两种意见的焦点是如何计算城市总人口，目前我国是依据居住地来统计城市总人口的，具体的统计标准是，在城镇居住半年以上的常住人口就是城镇人口，在乡村居住半年以上的常住人口就是农村人口。根据该统计标准，外出打工超过6个月的劳动力已经被算入城市人口，而不应该将其供养的家属与居住在城市郊区的农村人口等同于城市人口，否则，城市化水平就会被高估。(www.daowen.com)

用居住在城市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来衡量城市化水平是国际通用标准，依据这一标准，中国目前的城市化水平是偏低的。从国际比较来看，中国的城市化水平偏低。根据世行的统计资料，在1998—2005年间，中国、低收入国家、中等收入国家和高收入国家的城市化率分别是34%～40%、30%～33%、57%～60%、79%～80%，不难发现，中国的城市化水平不仅大大落后于高收入国家，也落后于中等收入国家；从效率角度看，中国许多城市的规模偏小，没有达到足够的集聚效果；从城市化率和工业化角度看，中国城市化水平比工业化水平落后10个百分点，表明中国城市化水平确实偏低。

此外，中国城市化水平的统计值被认为高估了，理由是这个统计数里面包含在所在城市居住满半年的常住人口，其中有2亿多户籍不在本地的农村进城务工人员，但他们大多数并不能真正享受市民的各种权利和社会福利。所以，总体上看中国城市化水平仍然滞后于工业化和经济发展水平。

2.中国城市化速度的现状

对于中国城市化发展速度快慢的讨论，理论界也存在着较大分歧。^[16]其中有两种有代表性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中国城市化的速度太快，需要适当控制。^[17]这种观点的持有者严厉批评了中国快速城市化发展中出现的许多不良现象:对农民土地的大量剥夺，对公共资源的严重浪费，对形象工程和豪华城市建设的盲目追求等，这种冒进式的城市化发展模式后患无穷。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中国城市化是滞后的，应该加快城市化发展步伐，^[18]大多数学者持有这种观点。他们普遍认为，从国际比较来看，中国城市化水平不仅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甚至比许多经济发展水平不如我国的发展中国家还低。许多国际上的经济学家也认为中国城市化水平滞后于经济发展水平。尽管近几年中国城市化发展较快，但总体上看，中国城市化的发展速度还是比较慢。

中国城市化速度到底是快了还是慢了?有比较才有鉴别，我们可以通过把中国城市化的发展速度与发达国家加以比较，来判断中国城市化速度的快慢。下面我们分四个时期来衡量中国城市化的发展速度。首先，从一个较长的发展时期来看，1949—2017年的68年间，中国城市化率从10.64%提高到58.52%，共提高了47.88个百分点，年均提高0.70个百分点；其次，从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化快速发展时期来看，1978—2017年的39年间，中国的城市化水平从17.92%上升到58.52%，共提高了40.60个百分点，年均提高了1.04个百分点；再次，从1996年以来城市化加速发展时期来看，1996—2017年的21年间，中国城市化水平由30.48%上升到58.52%，共提高了28.04个百分点，年均提高了1.34个百分点。最后，据世界银行预测，到2050年，中国城市化率将达到75.80%，^[19]也就是说，从2017年到2050年的33年间，城市化水平将提高17.28个百分点，年均增长0.52个百分点。

发达国家城市化快速推进的时期也往往是其工业化较快推进的时期，这一点在德国和日本表现得尤其显著。先看德国的情况，德国的城市化水平从1871的36.1%增长到1910年的60.0%，39年间共增长了23.9个百分点，年均增长0.6个百分点，其中，1890—1900年的10年间，城市化水平由42.5%增长到54.4%，增长了11.9个百分点，年均增长近1.2个百分点。再看日本的城市化速度，1950年日本的城市化率是37.5%，至1955年就猛增到56.3%，短短5年时间日本城市化率就提高了18.8个百分点，年均增长近3.8个百分点，其速度之快，可见一斑。如果我们从一个更长的时间跨度来看日本的城市化进程，其速度也比较快。例如，从1950—1980年的30年间，日本城市化率从37.5%提高到76.2%，年均增长近1.3个百分点，日本的城市化速度不可谓不快。

可见，相比于德国和日本曾经出现过的快速城市化，无论是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较长时期来看，还是从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化快速发展时期来看，抑或是从1996年以来的城市化加速发展时期来看，中国城市化的高速度并不是特有的，也不是最高的，更不能认定为不合理。与中国工业化加速发展的进程相适应，中国城市化的速度是基本合适的，而且至少在未来十多年的时间内，中国城市化仍将保持较快的发展态势。^[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