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除三个社会主义国家以外的参加国举行了《和平条约》的签署仪式，可喜可贺。

条约前言中表明日本加入联合国、遵守联合国宪章的原则，尊重人权、尊重公正的国际商业惯例的意愿，以及同盟国对此明确表示欢迎的态度。采取在前言中记载这条日本国民自发的宣言和对此表示欢迎的态度的形式，正是同盟国尊重日本国民的意愿，对此表示信任的佐证，是《和平条约》得以确立的精神所在。

条约第一章明确，战争状态结束，承认日本国民对日本的完全主权。

第二章规定，遵照投降书第八条的原则对领土进行处理，即日本的主权包括四大岛屿及同盟国决定的其他各小岛屿。日本承认朝鲜的独立，放弃其他特定地区的权利、权利主张。由于现在同盟国之间的意见尚未统一，因此这些地区的归属还未决定。关于第三条规定的北纬二十九度以南的西南各岛，将其置于基于托管制度的美国管理之下，这与第二条一样，并没有讲明日本需放弃权利、权利主张。旧金山和会上美英代表的发言表明日本仍保有这些岛屿的主权。

第三章是关于安全保障的规定。日本要遵守联合国宪章第二条的原则。同时，同盟国与日本之间也要遵守同样的原则。日本若能立即成为联合国成员的话，便没有必要做此项规定。因为大国具有否决权，可能会阻碍有资格的国家加入联合国，考虑到这一点，有必要明确记载日本在安全保障方面要与同盟国建立这样的关系。日本作为主权国，拥有联合国宪章第五条所说的单独或集体自卫权并可以自主地签署集体《安全保障条约》。条约中还进一步明确记载了《波茨坦宣言》第九项规定的未归国日本军队撤回国内的实施办法。

第四章关于贸易及通商的规定中去除长期性的歧视待遇，日本经济不受任何限制。在通商航海条约签署之前的四年期间，同盟国国民在互惠的基础上，关税上享有最惠国待遇，经济活动方面享有国民待遇。

在第五章赔偿及财产的相关规定中，日本承认向同盟国支付战争赔偿的原则。同时，根据日本现有资源，在能够维持国内经济的范围之内负担赔偿，即规定了赔偿的限度。对因日本军队的占领而受到损害的同盟国，将通过提供日本人劳务的形式进行赔偿为原则。杜勒斯代表说，这项规定给予正当的请求权以精神满足，并给予太平洋地区建立健全的政治及经济以最大限度的物质满足。他还说，日本现在有闲置的劳动力和闲置的生产力，因原料不足而无法投入工作。因此，如果在战争中荒废的国家能够将其丰富资源提供给日本，日本人为原料供给国进行加工，进而提供劳务的话，那么就等于支付了相应的战争赔款。协定中不只包括消费资料，还包含机械及生产资料。通过这种方式，不发达国家可以加速工业化，并减轻倚赖外国工业的程度。

第六章是关于解决纷争的规定。

第七章是批准、生效等的规定。其中第二十六条，《和平条约》上未署名的国家同日本可签署双边《和平条约》。关于中国，较为困难的是同盟国之间对其代表政府无法达成一致。但是，将议和日期延后直至同盟国间达成一致意见也是不可行的。因此，将来可另辟蹊径同中国签署与《和平条约》同样的条约。

杜鲁门总统在致欢迎辞中提到，《和平条约》不是回顾过去，而是展望未来。他说：“我们期待新日本将丰富的文化与对和平的热情带到国际社会来，为国际社会做贡献，这个贡献将与日俱增。”杜勒斯代表说，“这个条约要斩断历史上反反复复的恶性循环——从战争到胜利、从胜利到和平、从和平到战争的恶性循环。这不是复仇的和平，而是正义的和平。”英国代表杨格说：“英国与日本在传统上就有共通的利害关系。很不幸，英日之间的友情这一传统因过去的二十年发生的事情而遭到破坏。但我相信，现在一定能够与日本恢复曾经的友好关系。英联邦国家虽不会忘记日本军队的残忍暴行，但通过这个条约，同盟国将这从未给予任何敌国的宽大的条约给予日本，帮助日本回归到爱好自由与和平的国际社会当中，并恢复其正当的地位。我祝福日本。”我认为这些言论，表明旧金山会议上各国对日本的友好，特此向各位报告。

一些亚洲国家，要求日本对战争时期的残暴行为、战争灾害所造成的损失进行赔偿。因为日本的渔船曾进行过滥捕乱杀等行为，所以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希望尽快签署保护鱼类的渔业协定。甚至还有一些国家表示，非常担心日本将来是否会再次侵略、是否会复活军国主义、是否存在贸易方面的不正当竞争等。

各国代表陈述意见之后，也给予我发表意见的机会。我明确表示日本欣然接受《和平条约》，并且坦率地讲明日本国民对领土、经济、未归国日本人、《和平条约》等方面的态度。同时我强调，今天的日本不是昨天的日本，我们在尊重联合国宪章的精神、尊重人权的基础上，为世界的和平与繁荣同各国共同协力，共享惠泽。我相信这是所有国民的意见，所以我讲明了这些。

虽然履行赔偿战争损失的义务是理所应当的。但显然，现代战争中的战败国没有能力完全履行这样的义务。因此，日本也欣然接受杜勒斯代表的主张，即采取一种方式，在利于相关国家的经济结构中，基于正义的理念奉献自己的力量。既然如此，日本就要带着诚意履行义务。我在承诺演说中也表明此意。不可否认，这样会加重国民们的负担，但我相信，凭借我国国民的爱国之心和坚守信义的国民性格，不会对承担条约义务心存异议。渔业问题也是一样。(www.daowen.com)

最令我感到意外并且难以理解的是，一部分代表竟然担心恢复和平后，与日本的贸易竞争问题。如我在承诺演说中讲述的那样，领土丧失、资源不足、因战争使国土荒废、船只丧失、机械设备损耗，还要诚心诚意地担负起战争赔偿，这些条件都不利于发展经济。对这样的日本，一些国家竟然会感到经济威胁，实在令我匪夷所思。还有劳动条件，正如杜鲁门总统和杜勒斯在演说中强调的那样，占领时期断然实行的改革，使日本具备了世界最高水平的劳动法制。我认为，这鲜有先例的高级别劳动标准，过于理想化并不符合我国国情。而且，在《和平条约》中，日本誓言要遵奉公正的国际商业惯例。还有，担心我国贸易进出口、想要限制我国自由活动的想法也是我无法理解的。

苏联代表葛罗米柯批评说，防止日本军国主义的复活必须是签署《和平条约》的主要工作，但这个条约完全不包含任何保障。他还提出十三项修正方案。对此，杜勒斯反驳道：“苏联代表说不应该阻碍日本的民主倾向，苏联所主张的民主倾向是共产党，也就是说不能阻碍日本共产党的破坏活动，即从内部将日本置于不设防状态。苏联代表允许日本持有军备，那不过是名义上的认可，实际上是不接受集体安全保障带来的利益。环绕日本的四大海峡允许面朝日本海的国家海军通航，但实际上，只允许苏联海军通航。苏联的意图暴露无遗——无论对内对外都要使日本处于不设防状态，要使日本成为附近强权的牺牲品。”条约中，对我国主权没有任何约束。因此，日本持有自己的军备之路并未被《和平条约》封锁。事实上，日本欠缺现代军备所必须的基础资源，而重新武装就要增税，这是国民们无法容忍的。而且，今天的日本战争重创未愈，对军国主义、国家主义的重现没有放松警惕。在这样的事实面前，苏维埃全权代表说我国的军国主义会复活，实在是毫无根据的宣传。

《日美安全保障条约》与《和平条约》同日签署。由此，恢复独立后的日本的安全暂时得到保障。当然，国内的治安需依靠自己的力量，而对于外部侵略采取集体防卫的手段，则是今天国际间的共同理念。在随意的侵略主义飞扬跋扈的国际形势下，没有军备的日本在恢复独立和自由以后，当然只能与其他自由国家共同采取集体保护防御的方式。确保日本处于侵略主义之外，是远东的和平乃至世界的和平和繁荣的一个前提。这就是签署《日美安全保障条约》的理由。

今天有人提倡以中立条约保障独立。但是，在日本所处的国际形势下，我并不认为日本中立这件事能够与相关国家达成一致意见。而且，就算达成中立协定，也绝不能忘记有的国家不会相信这种协定。另外，也有人提倡通过联合国的一般保障寻求出路。联合国是世界最大、最高的安全保障机构。但是，即使是欧美各国，除了联合国的保障之外，还不断完善补充性质的安全保障体制。我认为，《和平条约》签订后的日本安全保障之路，只能与爱好和平的国家共同建立集体安全保障，即除了通过日美条约保障日本安全以外别无他法。

为了实施《安全保障条约》，一些必要的细则将在今后日美两国政府间通过谈判、协商制定。谈判达成协议后，在需要审议预算或审议法案时，将向国会说明具体内容。

条约中的安全保障，如条约自身所规定的那样，是暂时的举措。日本的永久性安全保障将怎样建立，关于这个问题，要在恢复独立后，政府及国民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慎重考虑后做出决定。

关于西南各岛的处理问题，我也听到部分国民的不满。但是日本在1945年8月14日无条件投降，领土的处理全权委托给同盟国。当然，同盟国最后的决定是通过尊重我国国民感情这种友好的努力而达成的结果。对于一部分国民仍无法释然的言行我可以体谅。但是，对外，这不是回馈同盟国好意和理解的理由；对内，与我国国民在毅然接受《波茨坦公告》时的态度相比较，我想这关乎我国的威信。而且，我认为这是由于为了阻挠日美两国的亲善关系而进行的恶意煽动。我希望，国民们能够冷静地看待问题，相信美国政府的善意，静待日美两国间关于这些岛屿地位的协商的结果。

关于《和平条约》的内容，作为日本国民虽有种种希望，但之所以能够获得史无前例的公正的《和平条约》，是在过去的六年间，日本国民坚定地履行投降条约并获得信任与期待的结果。我热切地希望，今后，日本国民能够尽最大的努力完全遵守和履行条约中言明的日本的意愿和义务，为了重建祖国而前进。艾奇逊议长在闭幕致辞中说：“作为日本的朋友，对横亘在通向世界的平等、荣誉、友好的大路上的障碍，能够借政府之手消除的已经全部消除，剩下的障碍，只能由各位来消除。如果各位以理解、宽容和真情与其他国家共同行动的话，那将成为可能。这些本质，存在于日本国民的本性之中。”只要日本在世界平等、荣誉、友好的大路上迈进，国民们就会立刻觉醒和振奋。

为了使相关各国顺利批准《和平条约》《日美安全保障条约》，为了早日实现日本的完全独立，我希望，我国国会能够迅速审议并通过这两项条约。

【注释】

[1]1947年3月19日，麦克阿瑟元帅召开外国记者招待会时说道：“应该尽快结束对日本的军事占领，签署正式的《对日和平条约》，取消总司令部。”（摘自总司令部民政局的报告《日本的政治重建》76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