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孚公司概况

美孚公司是世界第四大石油公司，在20多个国家从事石油勘探和生产，其石油产品销往90多个国家。美孚公司61%的产品是在美国境外生产的，其66%的收入同样来自于美国之外的国家或地区。美孚公司是“责任关怀制度”和《鹿特丹宪章》的签署企业，也是世界可持续发展工商理事会的成员。

2.美孚公司的环保劣迹及造成的危害

《漂绿：公司环保主义背后的现实境况》一书把美孚公司定义为“一个研究石油污染的案例”“一个生物降解性骗局”“绿领诈欺”和“虚假的回收”。很显然，该书作者有足够的现实证据来支撑其观点。

（1）漏油事件频发。墨西哥湾是大西洋伸入北美大陆东南部的海湾。部分为陆地环绕。通过佛罗里达半岛和古巴岛之间的佛罗里达海峡与大西洋相连，经由尤卡坦半岛和古巴之间的尤卡坦海峡与加勒比海相通。墨西哥湾的浅大陆棚区蕴藏大量的石油和天然气。20世纪40年代以来，这些矿藏已经被大量开发，占美国国内需求的很大一部分。近海油井的钻探主要集中在德克萨斯州和路易斯安那州沿岸以及墨西哥坎佩切湾的水域。

在那里，美孚和其他石油公司每天排出150万桶“有毒盐水”，这种盐水被化学物质和重金属污染，可以聚集在海洋生物的组织中。石油公司钻探过程中产生数百万吨的泥浆及切割下来的岩石，足以扼杀海底生物，再加上源自钻机的空气污染、油轮运输和石油泄漏，所有这些都影响并破坏海洋及其沿海的生态系统。例如，在路易斯安那州的沿海平原和障壁岛，那里的湿地以每年50平方英里的速度消失。

除了墨西哥湾漏油事件，在过去20年里，有7家跨国公司垄断尼日利亚的石油开发权。美孚公司所占份额仅次于壳牌石油公司。自1970年以来，美孚公司已经生产超过15亿桶的石油。尼日利亚联邦环境保护局主任埃文斯·艾娜认为，石油产业已经造成该国土地和海洋生态系统的大规模恶化。其石油污染的主要原因有：钻井泥浆处置不当，航运和地面交通事故，清洗油箱及石油泄渣，油库泄漏或石油管道破裂。总之，1976—1990年，尼日利亚的石油产业导致约210万桶石油，至少2 796次的泄漏。

像所有大型石油公司一样，在加利福尼亚和纽约，美孚公司的重大污染事件同样被记录在案。美国环境保护署已将该公司指定为治理179个“超级基金”地块潜在的责任主体。自20世纪80年代初，美孚公司已经在“超级基金”或同等的州立法案上花费1 300万美元。加州是美孚公司在美国的最大石油储存地，该公司在此地的漏油记录也最为严重。1988年，美孚公司在洛杉矶的管道破裂，溢出13万加仑的石油，污染了洛杉矶河，导致大量鱼类和鸟类死亡。据洛杉矶运输部门统计，这是该公司自1973年以来的第6次管道破裂。在洛杉矶市控告其疏于维护的压力下，1990年美孚公司更换了75英里长的泄漏管道。

（2）造成多起人身及财产安全事故。美孚公司在洛杉矶附近托兰斯的炼油厂，已经多次发生事故、泄漏和安全违规行为。从1987到1989年，四次大爆炸和几起火灾导致2名工人死亡，15人受伤。托兰斯市议会命令对其进行独立调查，调查结果认为，该炼油厂严重的疏忽大意以及不遵守安全准则是造成事故的主要原因。1988—1989年，美孚因105次安全违规行为，向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支付巨额罚款。

出于对石油公司违规操作设施的担忧，托兰斯市于1989年起诉美孚公司，建议市政监管机构监管炼油厂。让该市政府部门尤其担心的是，美孚公司毫无控制地释放有毒的氢氟酸，可能导致“像发生在博帕尔一样的灾难”。美孚公司在应对诉讼时表示，他们会雇佣安全顾问，如果不能控制氢氟酸的释放，将停止使用该原料。同年8月美孚公司受到指控，该公司上交了5.8万美元的罚款，支付300万美元用于清理托兰斯地下油罐和管道泄漏的240万加仑汽油，这些气体中含有高浓度的致癌化学物质——苯等。同年秋天，针对托兰斯炼油厂造成该地区空气污染的严重违规行为，南海岸空气质量管理层对其进行投诉并禁止美孚公司监测自己的空气排放——在加州南部所有其他的主要石油公司也享有自我监测的特权。1990年，加州卫生署对美孚公司在托兰斯炼油厂释放危险废料的违规行为罚款6.6万美元。1989年，卫生署对美孚公司罚款12.5万美元，并责令其支付22.5万美元对工厂造成的类似污染进行清理。

美孚公司在纽约绿点区的管道终端造成的污染，并不亚于在托兰斯的污染，虽然美孚公司不承认其负全部责任。1990年，该公司同意纽约环境保护署的要求，清理泄漏的石油，该石油泄漏是美国历史上管道终端上最严重的漏油事件。在过去40年中，该管道终端泄漏了多达17万加仑的石油，影响范围波及约52英亩，导致纽约排水系统停止运作并对地下水造成威胁。据纽约州官员估算，清理工作将花费美孚公司数千万美元。美孚公司在绿点区也造成危害。1988年，6万加仑汽油从管道终端泄漏之后，美孚公司支付了60万美元将管道移到地面，新建了储罐和监测井。1990年，5万加仑煤油从管道终端泄漏，然而美孚公司并未通报此次事件，纽约环境保护署因此对该公司处以50万美元的最高处罚。1988年，美孚公司同意在纽约州杰克逊维尔买下8处已被泄漏的地下汽油罐污染的房屋，而在这之前，房主们一直暴露在苯这样的致癌物质中。1990年，美孚公司在纽约州西塞尼卡的管道破裂，泄漏2万加仑汽油，300多个家庭不得不暂时撤离。(www.daowen.com)

（3）影响相关产业和社会就业。除了生态危害，石油开发也导致经济秩序混乱。美孚公司在墨西哥湾的生产已经危害到当地旅游业，当地渔民也因环境污染而失去大量鱼群和渔场。此外，海湾及其他地区的石油生产都具有周期性的繁荣与萧条这一特点，因此不能保证就业的稳定性。一个海湾工人在繁荣时期过后说道：“一开始当然可以赚到很多钱，但是，一旦石油价格下降，资金流动断裂，石油公司就会搬走……突然，这里就没有工作了，剩下的只是污染。”例如，尼日利亚的漏油事件已经严重影响其他经济部门的活动。在石油生产区域的社区早就呼吁石油公司对其造成的危害进行赔偿，社区居民的愤怒引发了一些反对建设石油产业设施的暴力行为。一些尼日利亚人警告说，虽然石油收入占国家外汇交易的80%，但严重制约了可持续发展。尼日利亚1984-1992年的经济指标支持了这一观点。该国同期外债增加了一倍，而其人均收入下降，目前是世界第20个最贫穷的国家。

（4）惩治检举者。1990年，新泽西州联邦陪审团裁定赔偿前美孚公司环保事务经理瓦尔卡·鲍曼137.5万美元。鲍曼曾声称，美孚公司强迫他修改环保审计报告，并一度命令他删除能够证明托兰斯炼油厂造成空气污染的文件。在他拒绝之后，美孚公司以鲍曼在某一年的公司盈利记录中对成本控制数据作假为由解雇了他。第二个前雇员是麦隆·梅尔曼，1990年他以非法解雇为由对美孚公司提起诉讼。梅尔曼曾经是毒理学研究的负责人，也是该公司环境健康及环境科学实验室的主任，他控告美孚公司于1989年因其呼吁该公司应重视石油中高含量苯所带来的危害而被解雇。梅尔曼还声称，该公司不论是在美孚内部还是面向外部机构都错误地报告其毒性测试结果。虽然美孚公司否认这些指控，但是梅尔曼在1994年赢得诉讼，获得美孚公司350万美元的赔偿。

（5）环保殖民。美孚公司通过广告塑造“塑料神话”，声称“‘消费后的’塑料回收……已成为该公司最重要的环保议程之一”，然而，作为广告受众的塑料品消费者，使用美孚塑料品的感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绿色和平组织调查发现，美孚的塑料袋已经输出到印尼并在当地回收。根据印尼回收工厂经理的估算，在输出到这家工厂的所有塑料中，从美国和欧洲“回收”过来的高达40%，然而这些塑料只经过简单的堆放处理。

3.美孚公司的“漂绿广告”行径

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1）避重就轻地诉求环保信息。为了发布“环保信息”，美孚公司每年仅在美国各大报纸社论版投放广告的花费就达数十万美元。这些广告通常对美孚公司的破坏性影响轻描淡写，时而倡导在北极的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等原生态系统中进行石油勘探，时而吹捧塑料和泡沫聚苯乙烯的环保优势。该公司还抱怨对开发及依赖化石燃料的法律限制。1992年8月的《纽约时报》认为，这些广告像美国夏天记忆中描写闲适游荡的田园诗，误导人远离美孚的主要业务领域。（2）假借环保公益。美孚公司津津乐道于自己的环保补助计划，常常吹嘘自己捐助有关全球变暖项目。美孚似乎忽略石油产业对全球变暖的巨大影响，忽略石油勘测与开发的不可持续性。美孚用华而不实的公司宣传手册告诉人们，他们致力于保护野生动物栖息地，教育开展塑料回收，奖励环保行为。他们还以讲故事的方式，和消费者进行互动。例如，美孚公司在日本的员工通过收集铝罐，与当地少年棒球联盟建立联系。这类故事与美孚公司无关，但也被纳入该公司绿色宣传的范围。美孚公司的“漂绿”行为如此普遍，涉及诸多问题。（3）“绿领诈欺”。1988年，美孚为其赫夫蒂垃圾袋做广告，宣称这种垃圾袋用塑料树脂聚乙烯做成，可以进行生物降解，但该公司始终无法对其进行科学验证。1989年，美孚公司的发言人也承认：

可降解塑料袋并不能解决垃圾填埋场堆积如山的问题……降解只是一种营销手段……我们之所以夸大其词，是因为我们想卖塑料袋。我认为普通消费者并不了解降解的含义。他们不关心这是否能够真正解决固体废物的问题，而是让他们在购买时感觉良好。

1990年，美国有七个州对美孚公然玩世不恭的营销骗局提起诉讼，将该公司的骗局称为“绿领诈欺”。纽约州首席检察官罗伯特·艾布拉姆斯对当时的观点进行总结：

让可降解塑料快速消失或者任何改善垃圾填埋场环境的方式都是一个神话，美孚公司很清楚这一点。但是这并不能阻止美孚公司试图误导消费者购买那些根本就不利于环保的产品……美孚公司对这种垃圾袋的宣传应该扔进充满花言巧语的“垃圾填埋场”中。

截至1991年，美孚已与这七个州进行和解，支付总额为16.5万美元，同意从赫夫蒂塑料袋上去掉“降解”字样。1992年7月，美孚与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达成协议，停止对赫夫蒂塑料袋进行未经证实的广告诉求。达成和解协议一天后，联邦贸易委员会公布可回收和可降解的国家指南。就构成误导性广告的标准而言，这是美国政府颁布的现有指南中最具体的一项。

美孚公司1991年年报的一张照片显示，在公司生产大本营墨西哥湾湛蓝的海水下，尽情畅游的鱼群后面潜藏着海上石油钻井平台的支柱，美孚公司宣称钻井平台“可以吸引海洋生物并为它们提供庇护”，从而阐述公司的“卓越环保计划”。但是，该公司不提提及石油钻探对水生生物物种造成的威胁。